[綜英美] 戒斷反應Ⅰ ch.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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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對洛基太苛刻了，莉莉安想。
也許，毛病出在她本人身上。
她也變得保守、懦弱時，如果說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士能夠真的變得懦弱了的話。
然而，她的信念是不可動搖的：一個國王是屬於國家的，並且全身心屬於整個國家，她的想法和行為，除了保衛子民、使國家繁榮富強和子民安居樂業外，什麼也不能讓她卻步。
對這件自己排斥、深感厭惡的遊戲事情，已經成為她每日夢魘，這不禁使她皺起了雙眉。
好在洛基並不是個愛挑剔的、好‘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說話尖銳，直戳心窩，卻也心思縝密。
從他那閃閃發光的翡翠色的眼睛裡所觀察到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確切的、明瞭的，讓人能理解的。
這時，電梯終於開始動了，繼續——這已經是這個行程的最後一分鐘了——洛基用一些對有關莉莉安到中庭蟄居的提問折磨著她。
“說真的，洛基，”莉莉安強壓著怒氣說，“我壓根兒就不想見到你們兄弟倆，我寧願在中庭孤獨終老。”
“好吧，那就麻煩你忍耐一下吧，”洛基說，“我隻是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地搞清楚。”
洛基看得出莉莉安對於華納海姆那場戰爭的避之不及。他諦聽著，當對方用發乾的嗓音在眼前麵無表情拒絕時，他把眼睛閉起來，以便使注意力更集中。
莉莉安不說話後，洛基睜開眼。
“我猜想，”他對著莉莉安說，“你和奧丁隱瞞了什麼，甚至連弗麗嘉都不知道。難道我不是你最愛的哥哥嗎？我會大失所望的。”
“你的意思是什麼？”
“我的意思是，我從你這更根本瞭解不到事情的來龍去脈。我能看到的是你們姐弟二人反目成仇，奧斯蒙德告訴我，你背叛了華納海姆，我想從你口中知道真相。”
“我想你在奧斯蒙德那裡知道的就是事情的全部。即便在我這裡也不會有其他的答案。”
“也許有。”洛基表示懷疑地說。
“我能提醒你這是我的私事嘛？”
“當然。無論如何我作為兄長，都不會讓你誤入歧途。”
洛基說完之後，又後悔自己惹得莉莉安不愉快。他似乎察覺莉莉安有點生氣，而且與以往的情況不同。
這樣一來，事情就太糟了，因為他真誠地想要幫助莉莉安，並且想要她從過去的陰霾中走出來。
他所認識的阿斯加德的所有人當中，他感到隻有莉莉安在任何方麵能與自己相匹敵，更何況，莉莉安具有一種難於描述的氣質——這是一種使公主成為戰士或國王的氣質，一種勇猛無畏的、子民口頭上常說的仁政的風度。
在這上麵，或者在某一部分上麵，還增添上一種具有統領的上位者氣息。
誰都知道，莉莉安從祖父和各位兄長那裡繼承了王位，她的統治能力幾乎優勝於此前的任何一位國王。
有一次，在費約尼爾繼任華納海姆王位之前，涉及他這位年輕的妹妹時，用的是萬裡無一。
所有女神都嫉妒莉莉安驚人的美貌：她那泛著光亮的紅頭發，修束得精緻而漂亮；她的富有魅力的灰眼睛；精緻而翹挺的鼻子；豐潤的緋紅色嘴巴——所有的這些安放在身材修長勻稱的優美的軀體上。
可美麗同時也帶來了危險。
洛基將臉轉過來對著電梯，對著那麵反光的牆壁斜瞥了一眼，重新對自己暗下了保證。
不過，從倒影裡看自己，令他陌生。
這更增添了洛基的不安感，如果連奧丁這樣的神王都不願出手相助，那莉莉安和華納海姆自然也經曆了一場大浩劫。
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洛基想象不到莉莉安挫敗的畫麵。
可事實如此。
華納海姆的現任繼位者是奧斯蒙德說明他已戰勝了莉莉安。
洛基靜立在原地，注視著前方模糊不清的自己和莉莉安在反光壁上的荒涼的黑色輪廓。
四週一片寂靜，隻偶爾傳來幾聲那個可惡的人類螻蟻的呼吸聲，附近也不見半點人影，完全是一派荒蕪的景象但兩人心中都明白並不能遮掩內心交戰的事實。
他一直都把莉莉安和奧斯蒙德之間的爭鬥當作他與索爾的翻版，如今莉莉安姐弟已然分出勝負，那麼他與索爾的結局會步入他們姐弟的後塵嗎？
洛基的裝束在中庭是那樣的奇特，他卻沒有心思注意。
其實，他的目的從來都不是和索爾爭個你死我活的，他和奧斯蒙德不同，他並沒有那麼強烈的渴望成為國王，可現在他卻走不了回頭路，因為沒有人會認為他會好心放棄繼承王位。
如今倒是沒有這個困擾了，從奧丁那裡知曉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洛基對過往所有的偏見都有瞭解釋。
“你們到了。”他對莉莉安耳語了一句，接著，三人一起慢慢向前移動。
“奧丁陷入沉睡了。”來到出口前他又耳語了一句，隻見他垂下了眼睛，隨後伸手去摸自己的手背，似乎有難言之隱。
他們離開研究基地，此時月已偏西，夜色朦朧，他們的眼睛逐漸適應了昏暗。
電梯門又關閉了，幾乎同洛基出現前一個樣，但他們知道今夜已是個不眠夜。
“到我的房間去，聊點什麼，跟我說說情況。”皮特羅說。他用那隻靠近莉莉安的胳膊摟著她的肩膀，過了一會兒，嗓音自然地說：“親愛的，我聽得出他欲言又止的後半截，你懂嗎？”
皮特羅感覺到了自己身為普通人類時沒有感覺到的東西，一種真正的來自於傳說的神的壓迫的感覺。
他們順著大路回到學校。
“終於回來了，”皮特羅說，“這是我最奇妙的一天，三個神出現在我麵前，其中一個把我當作伴侶，一個把我當作蠢驢，還有一個把我當作空氣。你說如何，莉莉安？”
此時鐘表才剛轉過九點半，外麵的大門裡學生教師們匆忙地進進出出，還有一大堆變種人小孩耐心地等候接受睡前的全身檢查。
莉莉安和皮特羅走過去時，孩子們的目光全都跟著他們。
皮特羅開啟自己的房門。這兒椅子和單人沙發麵對麵放著。這樣，兩人坐著可以互相看到對方的臉。
房間裡還有一小塊地方用來放衣櫃，另外一邊地上有兩個木筐堆得滿滿的衣服，地毯幾乎被報紙雜物蓋住了。
皮特羅擠擠眼，望著莉莉安，極力使自己不去想剛才那個叫‘洛基’的神。他覺得洛基和那個索爾同樣使他危機十足。
銀灰色的卷發圍著他細嫩但卻是健壯的臉，他的嘴唇看上去像姑孃的那樣敏感，可是鼻子直直的很威嚴，下巴的形狀給人以意誌堅定的感覺。
他的眼睛顯出稚嫩的本性，濃密的銀發似乎使他的麵板更加白皙粉嫩。
他給人的印象是充滿青春活力，坦誠熱情的表情近乎天真。
不過，莉莉安知道，皮特羅傷心的時候，他那敏感的線條，纖細的嘴唇就會扭成一道彎曲的口子，整個臉發紅，變得委屈而帶有脆弱。
可是那種脆弱背後並沒有懦弱，跟莉莉安一樣，大家都有不堪的過去，可他並不會為此怯弱。
皮特羅拉開桌子的一個抽屜，拿出一瓶杜鬆子酒。他轉身對莉莉安說：“隨著能力的提高，我已經逐漸淡忘喝醉是種什麼樣的體驗。”
他們牽過手交換酒杯以後，皮特羅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他的一隻腳擱在椅子的橫檔上，身子往前彎曲。
莉莉安拿起酒杯，他倒了兩杯酒。
“還是說說那回事吧，”皮特羅說。他那低沉的慢吞吞的聲音是一種試探，不過這是一種溫和的、平心靜氣的試探。“你為什麼會離開華納海姆？”
“好，”莉莉安說，“是這樣，自從華納神族與阿薩神族宣佈停戰後，我的祖父尼奧爾德變成了雙方交換的質子之一。他曾是華納海姆的國王，他卸任後，便由我的長兄費約尼爾繼任。
“後來的一場戰爭，他帶領華納海姆軍隊出征，軍隊沒有勝利。甚至接連著犧牲了我所有的兄長，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從他們的血肉中得到了王位，可卻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皮特羅伏在桌子上，倒了一杯又一杯，不安地喝著。他沒有在任何神話記載中看到過類似的傳說，他知道神話會大加渲染，把他們說成殘暴的家夥，可事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這件事肯定是近代史，並極有可能就是莉莉安最後一次見到那兩位神的時間段。
“我試圖拯救子民，使他們脫離苦海，這時我聽見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那是個神秘的女人，正在蠱惑我的心智。從那以後，我的信念動搖了。”
莉莉安停頓了。
他們慢慢地呷著酒，過了一會兒，莉莉安站起來看著窗外升起的彎月。
“我彆無它法，”她說，“我同意了她的提議，哪怕我知道那是個陷阱。可你身臨絕境，你不想拚一把嗎？”
“這是個兩難的選擇。”皮特羅說，他正要再補充點什麼，窗邊的女人搖晃了一下，她的鞋跟踩在地上，臉上還流著眼淚。
“彼特，”她說，“我把自己的靈魂當作籌碼。”
“靈魂？”皮特羅一驚，已經說不出話來。
“當我發現自己退無可退之時，我找到了遊戲的漏洞。”莉莉安用她那深沉簡潔的話說：“我欺騙了她的眼睛，以卑劣的方式贏得了勝利。”
皮特羅走到窗前，站在她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