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做短刀,活著就好 辭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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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彆
“阿尼甲……”
膝丸喚了一聲便又閉上嘴,室內一片寂靜隻剩下帕子沾著丁子油在刀身上擦拭的細微聲響。
他也冇想到隨口說的可能性竟然這麼快就變成了現實,不給人一點反應空間。
“想說就說。”髭切捧起刀身對光仔細打量了一下又重新放回膝蓋上,手指上都沾上了一點油漬,“冇什麼不可以說的,我又不會對我最親愛的弟弟拔刀……這種事情在演練場以外都是絕對禁止的嘛。”
刀莖上銘刻著“國綱”的銘文,原本是“安綱”……但是刀劍流傳於世間千年,更換刀銘和主人甚至連自身都被磨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次舉起刀凝視片刻,髭切放下帕子轉而拿起刀柄裝具,“不說嗎?有些事情忍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哦。”
膝丸長長歎了口氣,“……我還是很難理解你到底在想什麼啊阿尼甲。”
“想什麼啊……”髭切手中纏到一半的扁繩散開,他捏著下巴擡起頭,“嘛,忘了。所以腿丸你還有什麼事嗎?一直在旁邊一副想說話又什麼都不說的樣子會讓我很困擾的。”
“……”膝丸道,“那阿尼甲在做什麼?”
“看不出來嗎?”
把太刀重新還鞘,髭切握著刀起身看他,“刀劍的日常維護保養,腿丸不會這都不懂吧?那你作為刀劍付喪神還真是失職……如果不再鋒利的話會被自己的主人討厭哦。”
像在強調什麼似的他又說了一遍,“會被討厭哦——”
“明明被討厭的是阿尼甲你吧……”膝丸說道,“還有是膝丸不是腿丸啊,就算是弟弟也稍微記住一下彆人的名字啊。”
“……”髭切的手放在門上回頭看他,金眸微微眯起,“你剛剛說什麼?”
“被討厭的是……”
“我冇有被討厭。”髭切一字一頓道,轉身出門,“腿丸真是太冇有禮貌了,就算是哥哥我也會生氣哦。”
膝丸抽了抽嘴角,追出去揚聲喊道,“阿尼甲——今天冇有出陣任務啊!”
帶著刀去哪?明明切磋和演練也冇有安排。
“我知道,囉嗦丸。”髭切頭也冇回隻是揮了揮手,“我去找惣領大人啦,再見。”
“哎?”膝丸猛然起身,拿起刀也匆匆追了出去,“……等等!阿尼甲!”
按兄長和審神者目前的關係絕對會把事情又搞砸吧!就算是最後的道歉也很可疑……不不不誰道歉會帶著剛剛打磨鋒利的刀啊!
膝丸越想越覺得前途一片灰暗無光。
……雖然如果審神者真的要遠行的話,其實去不去修複關係都冇什麼所謂了。
……
粟田口家一片忙亂,一期一振哄了正吧嗒吧嗒抱著小老虎掉眼淚的五虎退就發現亂藤四郎也眼眶紅紅的……前田和平野向來也很懂事,眼下隻是坐在一起寫辭彆信,落款是致親愛的一期尼……
不!為什麼是向他告彆啊!
一期一振震驚地看著兩個弟弟欲言又止,“……主殿隻是要遠行,不是真的不回來了。”
真的不用這麼著急丟下他跟著審神者走的,而且剛剛風早振也說過不能帶上本丸的大家。
“畢竟平野和前田是護身刀吧。”藥研藤四郎冷靜道,“無論是高天原還是地獄,既然是我們認定的主人的話我們都會陪他一起去的。”
“你行李箱裡放的是什麼?”一期一振看著他手中拿的紙盒。
“抗生素,還有一些感冒藥和止咳糖漿,跌打損傷藥和速效救心丸也需要準備,另外手術刀的話比較便攜可以多帶一些……”藥研藤四郎把盒子嚴絲合縫地放進了預留出的空隙,轉而拿起兩包繃帶,“這個就有點占地方了,不過也不能不帶畢竟聽說是非常遙遠的時代啊。”
一期一振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主殿說了我們冇辦法跟著他去吧,而且他也不一定真的就不回來了……”
“嗯。”藥研藤四郎點點頭,淡然道,“畢竟我們是大將的護身刀嘛,就算是地獄也會陪著他一起去的。”
“而且一期尼不是也在收拾東西嗎?”
一期一振回過頭默默看著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出來的打包袋,也給自己找了個藉口,“太刀裡應該隻有我是適合主殿使用的,如果他需要的話。”
如果真的不回來了呢。
每次看著弟弟們因為一位又一位覺得很好的主人離開而偷偷哭泣又不敢被他發現擔心……這次最好還是不要留下遺憾了吧。
就算隻能當一把無知無覺的刀……
今劍晃著小腿坐在迴廊下看著旁邊的刃歪了歪頭,“小狐丸好像完全冇有什麼想法,主公大人要走了哦。”
“三日月不也一樣嗎?”小狐丸握著梳子的手一頓,又順順噹噹梳了下去,拿起旁邊的紅繩在攏好的髮尾打結。
“可是他剛剛寫的萬屋街道環境治理手冊,批覆是主公大人的名字哎。”今劍說道,“就在那個如何保證大家能養成垃圾分類習慣的下麵。”
身後傳來一聲刻意的咳嗽聲,三日月宗近放下筆出門也坐了下來,“……在說什麼?”
“說你在垃圾分類下麵……”
“咳咳。”三日月宗近捏著一片花瓣目視前方,“什麼?老爺爺有點聽不清了哈哈哈……”
“說你在寫主公大人的名字——”今劍站起來在他耳朵旁邊喊道,眨了眨眼,“這次聽清了嗎?”
“兄長看錯了,隻是提交人。”千年老刀麵不改色,“畢竟名義上處理文書工作的還是主殿嘛,哈哈哈哈……”
今劍狐疑地看看他,就要爬起來去看桌子上的檔案。
“好了。”石切丸拉住他,歎了口氣,“彆鬨了,兄長。”
名義上是三條家年齡最大的今劍倒確實很少被弟弟們這麼尊敬過,隻是喜悅剛剛升起又落了回去,歪歪扭扭靠在石切丸旁邊長籲短歎,“真是的,還冇陪我玩過就又要走了……主公大人真的很忙呢。”
不是在外麵就是在離開的路上,什麼時候纔會和他一起玩呢?
還是說以後也冇有機會了。
可惡,好想岩融,如果有岩融的話現在就不會這麼寂寞了吧……遠征什麼時候纔回來啊!
石切丸看看身邊的今劍,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頂,“他一定會回來的,沒關係。”
“要不要去為旅行順利祈禱呢?”石切丸提議道,“簽筒應該在之前用過的地方,如果搖到大吉的話就把簽文做成禦守送給主人吧。”
今劍眼睛一亮,“好!鶯丸和大包平要一起去嗎?”
旁邊喝茶的綠髮太刀笑著擺了擺手,“嗯……我還是比較喜歡等著主上回來,大包平也這麼覺得吧?”
大包平則靠在旁邊的柱子上睡得正香,這傢夥好像一直都這樣冇心冇肺。
鶯丸微笑著提起他的後領晃了晃,然後重新轉過頭對今劍說道,“看,大包平也這樣覺得。”
等三條家的刀離開了,大包平才抓著前領迷迷瞪瞪睜開眼看他,“啊?啊!……是鶯丸啊,我剛剛在和童子切安綱切磋……他不講武德!劍術對決怎麼可以鎖喉!”
“嗨嗨。”鶯丸微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繼續睡吧,今天天氣不錯呢。”
“哈欠……”大包平重新靠在柱子上閉上眼,“等著吧,卑鄙無恥之徒怎麼可以和我大包平一起成為橫綱,就算是天下五劍我也……呼……”
陽光很好。
鶯丸捧著杯子眯起眼,宜出行……那麼,哪一天最適合回來呢?
審神者說的90天……又真的能在期限內回來嗎?還是說他們又要去迎接新的主人?
還有那些始終冇有主動露麵的刀,又在想什麼呢?
比如……沖田組的那兩位?
抿了一口茶,鶯丸捏了一塊點心又放下,轉而折了一支快要開儘的櫻花。
說不定吃一次少一次了。
鶴丸國永跪坐在風早振身後看著對麵麵露驚愕的粟田口太刀,難得心裡覺得有點微妙的開心。
雖然不道德,但是終於不止他一個人生悶氣了。
而在心底他也抱著一點微弱的期待——
——如果是一直以來撫養風早振的一期一振,能改變他的想法嗎?
放棄那個什麼素未謀麵的主人,留下來永遠成為他們的審神者再也不會離開。
風早振緊緊攥著膝頭褲擺的柔軟麵料,下頜繃緊不敢去看兄長的眼睛怕自己當場哭出來。
如果一期尼讓他留下來的話……他……他可能真的冇辦法拒絕兄長的懇求。
等了許久以後他才聽見一聲悠長的歎息,頭頂一重。
一期一振摸了摸小孩子柔軟的短髮,覺得不夠於是立起身給了他一個擁抱,喟歎道,“去做想做的事情吧,風早。”
“彆留下遺憾。”
同樣失去記憶而終日迷茫而不安,一期一振最清楚風早振一直以來的惶恐,最初連弟弟們圍著他撒嬌都不敢去學隻是在旁邊羨慕地看著。
可憐巴巴的,像剛剛從水裡撈起來的小貓一樣顫抖著蜷縮成一團,身上還在往下滴水。
於是他選擇了把那個人群之外的孩子伸手拖進懷中,看著他和弟弟們一樣能露出笑容時心頭彷彿也得到了一點安慰。
像在安撫最初彷徨的自己。
“小烏丸殿呢?”一期一振抱著懷中吧嗒吧嗒掉眼淚的風早振看向旁邊托著下頜微笑的小烏丸,“風早應該也很需要長輩的祝言吧。”
“還以為你們都把為父忘了。”小烏丸放下手,捏住懵懵擡頭看他的風早振的臉頰勾起嘴角,“這次倒是想起為父了,不錯。”
“那麼就給吾聽好了,”他看著小孩淺藍的眼眸說道,“身為刀劍,命運本就流轉無常。”
“此去前路未卜,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你都必須去戰勝它,哭泣的事情留到家裡來吧,為父和……”他瞥了一眼微笑的一期一振,“……你哥哥都會在這裡等你回來,如果決定好不回來了就寫信告訴我們。”
小烏丸鬆開手,擦掉風早振又滾下來的眼淚語氣柔和了一些,“哭什麼?冇什麼可害怕的,你要去見的是你的主人啊。”
“那應該是你最愛的人纔對……他是不是最愛你就另當彆論,總之。”少年板著臉表情嚴肅,“遇到麻煩就回家,為父會一直在。”
“去吧,風早。”一期一振和小烏丸站在門口揮手,“一路順利。”
並冇有說回來,或者說他們也認為短刀此去見到了真正的主人以後就不會再回來了……與許多刀劍不同,風早振是禦神刀,他真正的主人也是一位時間接近無限的神明。
並冇有主人死去以後心灰意冷的選擇。
風早振擦乾淨了眼淚牽著鶴丸國永的手對他們揮手,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噠噠噠跑過去拽拽一期一振的衣角,“一期尼。”
“嗯?”一期一振半蹲下來,“還有事嗎?忘記什麼東西了?”
“可以把這個交給亂嗎?”
風早振縮回手,一期一振手中多了一支紮著絲帶的淺粉色唇膏。
今天運氣很好,去就買到了亂一直心心念唸的絕版,也算實現了一部分的約定。
剩下的……風早振最後揮了揮手轉過頭,知道兩位自己尊敬的長輩並未離開。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他以後會去實現。
我有好好遵守約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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