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我們的感情好像跳樓機 045
baby我們的感情好像跳樓……
“……………………”
嘴角垂陷,
笑肌放鬆。
談序白的表情,在他毫無感情的背誦裡,
一點點消失。
“呃……”溫熾繼續念著隻剩一點印象的台詞,語氣乾巴巴的,聲音越來越小,“對不起……未來,未來的路……襯托你……”
談序白比了個中止的手勢。
“停。”
溫熾收聲。
他們站在體育館大台階下方的陰影中,兩側都是貫通的風,穿過兩人?之?間?。
“你這?是。”談序白一字一頓地問?,“拒絕的意思嗎?”
溫熾張嘴:“我……”
“不,等一下。”
談序白又抬手,
儘管已在對方震驚的臉上?看到直白回應,一個在他看來荒謬的、違背常識的答案。不可能出現的事?情就這?樣出現了,不禁讓人?懷疑起概率學這?門學科的權威性。
他問?:“你剛才說‘不想失去你’,
不是一個意思嗎?”
溫熾呐呐地說:“我是說,
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後麵四個字還沒?開口,就被打斷了,似乎被誤解成一種陳情的開端。
“因為……我覺得你已經討厭我了,對我有不好的印象和想法,萬一以後都不想再理我了,所以我這?樣說……”
談序白:“…………”
背景音的蟬鳴絮絮不絕,談序白謎一般的沉默,持續了好一會。
“你的意思是,這?段時間?,
你不和我一起吃飯,不和我一起上?下學,和彆人?聊天唯獨不跟我說話。”談序白麵無表情地說,
“我天天杵在你背後像個保安一樣,但你從來不搭理我,這?一切原來是因為——我討厭你?”
“溫熾,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溫熾:“……”
談序白:“我討厭你我還做這?些,是因為我賤嗎?”
溫熾:“…………”
談序白:“說話。”
溫熾被他講得窘迫極了,他看向談序白頭頂的好感數字,已經由“1”跳轉為“0”,那?一個圈有如呼吸一般跳動?著。
他過於信任這?個數字,所以對“他討厭我”的想法深信不疑,此時被對方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才驚覺這?個念頭是多麼的可笑。
一葉障目也不過如此了。
“對不起……”溫熾喃喃地說。
談序白盯著他。事?已至此,繼續攤牌。他明明白白地告訴溫熾:
“我不想聽?‘對不起’。”
溫熾不假思索:“抱歉……”
談序白閉了閉眼。
暑氣和火氣同時蒸著他的大腦,簡直頭暈眼花。
他們兩人?之?中必然有一頭豬,但不是他。
“行了,回去吧。”他語氣淡淡的,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似的,“馬上?要點名了。”
-
體育老師吹響口哨,列隊集合,談序白因身?高站在隊伍的最右方,溫熾在他前一排。
他盯著溫熾的後腦勺,很像把這?個圓溜溜的,長得像夏威夷果一樣的東西撬開看一看。
最近這?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舉動?,是因為覺得他討厭他?
剛聽?到這?句話時,談序白認為這?是一個相當溫熾的解釋,腦袋裝著夏威夷果仁確實會這?麼想,他接受了。但仔細一琢磨,或許隻是一句情急之?下拒絕的托辭。
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物理學不存在了嗎?
無數的問?題在他腦周旋轉,可惜無解,隻有題乾條件是明確的,那?就是——他被溫熾拒絕了。
過去的十幾年?裡,談序白用他的全部經曆詮釋天之?驕子?。
他聰明的腦袋學什麼都很快,他善於捕捉他人?情緒很輕易地理解彆人?想法,他的家教和性格讓他廣泛地受人?崇敬與?喜愛,所有長輩發?自內心地誇獎他“會做事?,更會做人?”。
順風順水的小半生裡,唯一稱得上?坎坷的內容是放棄了職業斯諾克,但這?也是出於他本人?權衡利弊的選擇,不存在諸如受家長脅迫的三俗劇情。
現在實打實地增加了一道挫折:告白被拒絕,並且想不通。
這?瞬間?,談序白開始理解其他同學直接放棄數學大題的最後一小題是什麼感覺了,原來這?就是“看都看不懂”。
他的視線令溫熾如芒在背,小心翼翼地回頭瞧一眼,又慌忙轉開。
這?副避之?不及的緊張模樣,又讓談序白氣笑了。
他像被踩了一腳的空白A4紙,白茫茫一片上?麵一個鮮明的鞋印。
於是他把紙麵翻過去,試圖粉飾太平,語氣如常,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同王灰機一起回去。
次日中午,談序白重新回到他幾個飯搭子?身?邊。
王灰機:“熾哥不一起嗎?”
溫熾看看他,看看談序白,猶豫道:“嗯……我就不了……”
談序白這?回沒?留下來,越過他,和男生們一起去食堂。
走出教學樓大門,熱風撲麵而來,潮燜得像一條透明的高溫河流,悶得人?心煩意亂。
學校裡那?棵破歪脖子?樹怎麼還沒?斷?
這?破天橋完全是豆腐渣工程。
那?塊大石頭為什麼要賴在台階上?,這?麼囂張,莫非以為自己?是孫悟空的媽?
旁邊那?男的跑這?麼快是想去食堂上?吊嗎?
路上?的一切都在挑釁他。
就連飯搭子?都那?麼的不識好歹,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
胡祿憂愁道:“她說我是個好人?,但她對我沒?有戀愛的感覺,為什麼?”
談序白掃他一眼,原因在鏡子?裡。
眾人?紛紛安慰他繼續努力?。
胡祿黯然片刻,又喜滋滋道:“不過,她說她把我當成好朋友,希望我們的友情不會因此而改變。”
談序白嗤笑,好麗友牌備用輪胎。
“這?話感覺有點耳熟啊。”王灰機懷疑道,“莫非,她是想養魚……”
胡祿立馬反駁:“她這?麼單純的女孩子?怎麼可能養魚!”
嗯。談序白內心蓋章。一條舔狗。
自己?的挫折固然不快,他人?的失敗卻有如雪中送炭,內心暢快多了。
-
回到教室,溫熾先是悄悄高興了一會。
原來他沒?有被討厭,是異常的好感數值騙了他。
他頓時有種劫後餘生般的輕鬆欣喜,兀自快樂片刻,漫長的反射弧終於把關鍵資訊傳遞過來——
談序白對他告白,被他拒絕,那?接下來……
“……啊。”溫熾茫然地想,他們還能像以前那?樣當朋友嗎?
好像也很難了。
剛乘著泡泡飛起來的心,啪的一下失重墜地。
從一種苦悶中掙脫,卻又馬上?遭遇了新的煩惱,這?樣的事?,卻又無處可說。
石嵐問?:“溫熾,下個月和我們一起去CP嗎?過幾天就開票了。”
溫熾:“你們都去嗎?”
石嵐‘唔’了一聲:“寧檸和丁哥去,我和劉子?……基本社團裡活躍的都會去。”她提議道,“你和談哥一起來吧,你倆出那?個挖坑筆記,衣服很簡單,甚至不用美瞳,我們包妝。”
提及談序白,溫熾臉上?流露出一些為難。
“他應該不會想來的。”他說。
石嵐:“你們還在吵架嗎?”
溫熾想搖頭,又點頭:“算是吧。”
石嵐口嗨:“難道是他對你告白了被拒絕所以你倆就鬨彆扭到現在?”
溫熾:“……………………”
溫熾滿臉震撼,瞳孔收縮。
石嵐一愣,頓時起一身?雞皮疙瘩:“不、不會吧……”
溫熾硬著頭皮否認:“不是不是……”
石嵐尖叫:“天啊!!!”
溫熾竭力?否認,但石嵐已幸福地笑出了驚天動?地的老鼠叫。
他嘗試岔開話題:“你選科定了嗎?”
石嵐:“我就選純理,你為什麼不答應?你不喜歡他?”
溫熾:“……”
溫熾遁出教室:“我去洗手。”
生怕石嵐追上?來繼續問?,他在盥洗台邊上?洗臉,冷水接觸到發?熱的麵板,強行降溫,冷靜下來些許。
喜不喜歡這?個問?題,實在超綱了。
思緒漫無邊界地飄著,旁邊兩個盥洗台的男生,也在聊分班與?選科。
“你選技術啊?”“真假的?”“真的,物化技。”……
溫熾一眨眼,水珠從睫毛上?滑落。
他也選物化技。
這?個學期馬上?結束,下學期一經分班,他和學純理的談序白就不在一個班級。
如果他們的關係再這?樣僵持下去,分班之?後的漸行漸遠,好像是一種必然的趨勢。
這?個念頭一誕生,所有的猶豫和躊躇不定都消失了,幾乎是前所未有的眉清目明。
溫熾回到班級,落座。
冥思苦想半天,隻想到一個很笨的找話題辦法。
“……幫我開一下。”
他遞過去一瓶礦泉水。
談序白抬手,接過他的礦泉水,擰開,還回去。
“謝謝。”溫熾說,他真是絞儘腦汁了,“你中午吃了什麼?”
談序白:“食堂。”
溫熾:“那?,晚上?一起吃飯嗎?”
談序白:“還是不了,免得又被認為我在討厭某些人?。”
溫熾:“……”
溫熾嗡嗡地說:“……對不起啦。”
談序白奮筆疾書,寫的全是他看不懂的英文?。
溫熾想了想,說:“我是豬。”
談序白不理他。
溫熾反坐椅子?,在對方的桌上?交疊雙臂,彎腰,臉側貼著手臂,由下而上?地仰視他談序白。
他往上?推一下自己?的鼻尖,變成小豬鼻子?:“哼哼,談序白,我是豬。”
談序白:“。”
手指驟然收緊,接下來幾個筆畫寫得更外的重。
溫熾沒?發?現,隻以為他還在生氣,如何都無動?於衷。
他充分理解對方此時的心情,這?也是他的過失。
教室確實不是一個適合聊私人?話題的地方,他決定等放學再說。
於是溫熾悵然若失地回過頭去。
談序白盯著他的背影幾秒鐘,難以置信地發?現,他就這?樣放棄了搭話。
閉眼,深呼吸。
……
這?一天有條不紊地往下推進。
臨近期末考,班級裡的學習氛圍前所未有的濃厚。
班會課改成自修,TINA老師坐班,很多同學吃完晚飯就回教室奮筆疾書,突擊複習。
英語晚讀,班級裡背書聲朗朗,直到這?節下課,談序白的座位依然空著。
他今天沒?來上?晚自習,雖然這?也是屢見不鮮的情況,但溫熾還是有點失落——本來想好好聊聊的。
這?段時間?的作業也不是一般的多,老師們抓得緊,晚上?要交三張練習卷。
溫熾埋頭苦寫,倒數第二節下課時,學習委員好像從他桌上?拿走了什麼,他沒?注意。
放學,他主動?多留了十五分鐘,謄寫錯題。
教室右前方圍著一圈人?,不斷發?出“啊?”、“哦!”、“十三個了!”、“太好了!”之?類的聲音,討論事?情。
溫熾期間?瞥過一眼,那?張桌上?放著收集起來的分班意向表,他們在看每個同學的未來去向。
“烏小溪,物化生,嗯,第十四個。”
“咱班是不是就地組成新的理科重點班了?”
“劉姿,物化生,十五。”
“宋天馳,物化生,十六。”
“談序白,物化技,十七……”聲音陡然升高,“嗯?!!!!”
“臥槽!!”
“談哥怎麼選了物化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