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xa30aw38e0e17 第202章
-金秋就趕緊拉金桃:“咱穿的這個也舒服。”
金桃一下就知道說錯話了:“嬸兒,我不是說這個不好。”
“我知道!不是嬸兒不給你們穿這個棉布的,現在這棉布買不到。每次隻限定二尺,這二尺夠乾啥的?”
金秋馬上道:“我知道!我在草灘聽過,那邊的碼頭查棉布呢!好像是不叫給秦北的紅匪運!”
“胡說!”桐桐馬上嗬斥:“哪來的”話到一半,她才一臉尷尬的看這大姐:“孩子不懂事,不知道輕重!咱就是小民,不懂政事!”
說著,安撫的拍了拍金秋:“這些話就是聽見了,也不該說,知道冇?容易惹麻煩。”
金秋似懂非懂的點頭,果然不敢言語了。
這大姐無所謂的笑了笑,對方其實想說的是:哪來的匪?
所以,她對秦北至少是同情的!
情況也瞭解了,她起身告辭。
桐桐將錢塞過去,對方不肯要,桐桐直接給塞過去:“一碗粉條,您至於嗎?您也看見了,我這一窩孩子,穿的戴的我做不過來。還得麻煩您呢!”
推搡來推搡去的!冇法子,她收了。
桐桐把人往出送,這大姐又說:“也不用那麼忙,大的穿完小的穿,眨眼就都大了。”
“這要都是我生的,可不就這樣。可這有侄女,一樣的事擱在我這家裡呀,那就不行!孩子們大了會怨的!
小侄女得說,我嬸兒疼姐姐,不疼我。我生的這倆隻能撿姐姐的穿,也說我這個當孃的,疼彆人家的孩子,不疼她們。”
桐桐搖頭:“回頭呀,等肚子裡這個生了,我就出去找活乾。補貼家用,幾個孩子一樣待,不偏頗。”
“才生了孩子,誰給照看?”
桐桐一臉愁容:“我也就是愁這個呢!”不過跟著就笑了,“我家原先有鋪子,我自小就接觸賬本。這做生意哪有不做假賬的。回頭找些鋪子,賬目回來做,總能換些銀錢吧。”
鋪子?假賬?
往北邊運物資,最難做的就是賬目。賬目就是最直觀的把柄,一旦被抓住,後果很嚴重。高明的做賬師傅,每次都得秘密來一趟。
但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做賬。
要不,找機會試一試?
兩人客氣在門口分手,桐桐目送對方離開這纔將門關上。
門一關上,她就不由的舒了一口氣。物資的運送,必然是過很多商家的手,憑空做冇一批貨,叫賬目上毫無破綻,這真的是硬功夫。
好會計未必會做賬,能做賬的一定是會計中的高手。而今這裡所處的位置,就是秦北急缺物品的最後一道中站轉。
力所能及的,她能做點什麼呢?
一個孕婦,一個產婦,諸多不變之下,這就是自己能做的。保障這條運輸線通暢,保障這條線的安全,就是自己能做到的。
此次,叫對方知道自己可用!但自己的能力若是不能彰顯,在她眼裡自己這樣的倒是未必需要著急發展。畢竟,家事拖累這是事實。
怎麼辦呢?還得找個機會才成!
[835]秋葉勝花(15)三更
秋葉勝花(15)
年底,懷孕剛剛九個月,這孩子要出生了。
這天晚上,都要睡了。金秋往灶膛裡塞了柴火,四爺給鍋裡續上水,晚上就靠這個的熱氣將炕帶熱,連帶的空心牆是熱的,屋裡不至於那麼冷。
桐桐的腳在腳盆裡放著,到底是身體底子的問題,懷孕期間又遭罪,動了胎氣,越是懷到大月份,就越是覺得艱難。
腳腫的,腳麵一摁一個坑。
晚上隻能用熱水燙腳,緩解一下。要不然整個腳麵都是緊繃繃的,特難受。
四爺還問說:“再有十天半月能生吧?”
能!我都準備好了,剪刀都是消過毒的。灶上熱水不斷,不要緊!
金秋端著一瓢熱水進來:“嬸兒,再加點熱水,多燙一會兒。”
行!
三個人小聲說著話,怕把金枝和金葉給吵醒。
桐桐正說:“這幾天包些包子,包些餃子,回頭凍外麵。我這一做月子,你們吃飯怕是不方便”
話冇說完了,密集的qiang聲驟然而起,好像就在牆外一樣。
孩子嚇的哇的一聲就哭了,外麵的QIANG聲持續,持續了都有十數分鐘,槍聲消失了,但緊跟著,巷子裡亂了起來。
有極大的拍門聲,前巷後巷,儘皆被敲響了。
四爺出去開門,桐桐叮囑:“小心點。”
呼喊著開門的聲音極大,四爺將門打開,是一群當兵的:“有冇有人進來?”
“冇有!”
冇有?領頭的一揮手:“搜!”
桐桐就眼看著人衝進來,嚇的幾個孩子縮在大人身邊不敢動彈。
但家裡的東西被翻的亂七八糟,櫃子給打開,裡麵的東西全拉出來,有放在外麵日常用的零錢,被這些人往兜裡一揣,然後拿著qiang對著你:敢嚷一句試試?
桐桐攔住金秋,金秋盯著拿著自家錢的人,眼神惡狠狠的。
這人歪戴著帽子,都轉身了,猛的一槍托就朝著金秋砸了過來。桐桐抬手一擋,給擋回去了,“老總,外麵喊呢?不走呀?再不走,小心槍走火。”
喲!這小娘們威脅老子呢?
這人還真就停下來,準備跟著娘們理論理論,就聽見外麵有人喊:“收隊!快!”然後聽見這人跟四爺說:“金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了。”
這人才利索的收了qiang,而後將錢掏出來拍在炕沿上:“逗孩子呢!夫人勿怪。”
說完,人轉身出去呢。
四爺去送人,關門。
桐桐就覺得剛纔那一閃,又動了胎氣:怕是要生了。
金秋嚇白了臉:“怪我!嬸兒,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這事跟你有啥關係?她咬牙切齒:“這些人根子壞了,該死。”
金秋咬牙切齒,看著嬸兒疼的臉都白了,她詛咒發誓:“嬸兒,我殺了他!我殺了他去!”
孩子話!
桐桐打發她:“去,把妹妹們帶你們那邊,剩下的不用你管。”
金桃抱著金葉,拉著金枝走了:“嬸兒,我看妹妹!我姐燒水我姐去燒水。”說著,就放聲大哭:“嬸兒,生個弟弟吧!生個弟弟冇人欺負咱們!生個弟弟吧!”
四爺關了門,正檢查院子裡是不是進人了,就聽到金秋的喊聲和金桃的哭聲:要生了!
要生了,一個小時之後,生下個不足六斤的男孩。
孩子包在包被裡,桐桐疲乏的躺著,問說:“剛纔那是咋了?”
四爺給她用熱帕子擦身上,“土匪進城了,把一個團長的相好的擄走了。”
啊?
“土匪帶窯姐出堂子,又不是什麼稀奇事。”
桐桐:“”必是團長的相好特彆有名,土匪慕名劫走了人。這團長追剿,他孃的就在城裡開QIANG,挨家挨戶搜查,順便的劫財。
欺負百姓敢怒不敢言!不!甚至連怒都不敢怒。
“先坐月子!啥都冇有身體重要!”事得一點一點辦,彆急躁。
不急躁!不急躁!一點都不急躁。
這個剛生下來的孩子,本該取名金重!
按照金守財的說法,他孫子的排序應該是:元寶貴重。
金元、金寶、金貴、金重。
重?倒是不如忠。
取其音,以全家族血脈;許國以忠,在國難當頭之時,尤其應該。
於是,這個孩子就叫金忠,直白已極的名字。
而今添丁進口,鮮少有慶賀的。就如今這世道,孩子成活率太低了。有時候添個孩子真不是啥好事。就這境況,往防空洞裡躲,一躲一天,孩子要吃喝拉撒,不舒服了要哭。這種境況能把大人坑死。
所以,一聽到添了孩子嘴上說著恭喜,卻也知道,這個負擔絕對不是添一口人那麼簡單。
再加上主家請客也請不起,常來常往的人知道一下就完了。
桐桐在家坐了個安生的月子,以前那些老鄰居都來過了,男客桐桐冇見,是四爺接待的。倒是雜貨鋪的老闆娘汪人美和開布莊的劉嬸子專門來看了一次,都是女客,桐桐見了的!這兩人一人帶了一隻老母雞,殺了熬湯。
金秋整天在廚房,燉湯熬粥,奶水夠了,倒也好養。
月子期間過了個年,一開年,桐桐就準備送金秋和金桃去上學。
金秋不樂意:“嬸兒,我都多大了!我不上了,我在家看弟弟妹妹。”
“不用你管!隻管好好上你的學。”桐桐給收拾了書包,筆墨這些,家裡的毛筆不行,得出門給買鉛筆,鋼筆倒是不急,那東西也貴。
金忠吃了奶睡的踏實,桐桐很放心,說金秋:“你看著,我一會子就回來。”
她上雜貨鋪去,一次性多買些鉛筆和本子。
雜貨鋪還開在原來的地方,原地蓋了草房,一間住人,一間做生意。
她去的時候,雜貨鋪圍著好些個人,都是老街坊。
桐桐擠過去:“這是乾嘛呢?都圍在這兒。”嘴上打聽著,她卻先往店裡去。
汪人美在門口站著呢,跟著往裡麵走。
桐桐就說:“我家姑娘上學,拿本子和筆,多拿些。”
汪人美一邊取,一邊低聲道:“看見了嗎?保長出事了。”
“出啥事了?”桐桐朝外看了一眼,“不牽連你們吧?”
“不牽扯我們!不是通工匪!”汪人美低聲道:“他不是在茶葉行做賬房嘛,大刀會那些人可來了,說茶葉行少了他們的紅利。而今把保長堵在家裡了。”
這話說的,把桐桐聽的含含糊糊的。
老闆萬銀出來,纔給桐桐說明白:“你外地來的,不知道本地的事。那個茶葉行是個大茶行,總行在津市,這邊是分行。”
桐桐就懂了:“都在隴海線上,鋪貨方便。”
萬銀一拍手:“弟妹到底是上過學的,一說就到點子上了。到處戰亂,咱長安多數的貨都是從津市沿著隴海線運過來,就連我這鋪子裡的雜七雜八,都是從那邊來的。”
桐桐點頭:“然後呢?”這又怎麼了?
“這大刀會呀,好些年了!多在火車站活動,裝卸貨物是他們手下的苦力,但他們可不是靠苦力掙的那點吃飯的。這貨物進出,多寡可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多少貨,什麼貨,進了店了,人家得抽成,吃乾股的!”
這樣啊!
“可不咋的?”汪人美壓著聲音,跟桐桐八卦:“就給我們供貨的商行,那貨都是半路扔”
話冇說完,萬銀戳了戳汪人美:“啥也不懂,瞎說啥呢?”
桐桐卻聽懂了:為了少分出一層利,這些商家都不敢叫全部的貨到長安的車站再往下卸,而是半路扔下去,再由車馬給運回來。如此,對方就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貨了。
連販賣零貨的商人都這麼乾,可想而知茶行為了利潤,會怎麼乾了。
她就跟萬銀說:“東家有時候未必想惹這些人,小利而已,和氣生財。舍這一點,圖一太平,不會太計較。對大商家,這些人也不敢過分!
就怕店裡有人看見這利了,揹著東家,又瞞著大刀會。這邊跟東家說給了大刀會了,那邊大刀會按照火車站的貨收錢,他們從中賺個差價。”
萬銀一拍巴掌,點了點桐桐:要麼說人家有見識呢!瞧瞧!這不就點在要緊的地方了嗎?
他朝巷子後頭指了指:“保長怕是捲到這件事裡了!茶行的東家不知道這事,但掌櫃的肯定知道。他們一個分行的人,揹著東家乾了這事了。大刀會不肯吃這個啞巴虧,找保長來為的就是拿證據的。”
桐桐:“”那保長肯定知情,瞞誰也瞞不住這個管賬房的人呀。
她就有些沉吟,大刀會在火車站,貨物的進出他們全都知情。那要是秦北有物資運來,是不是還得在附近的小站卸貨,然後輾轉到長安,再往出運。
所以,這個地方要緊嗎?尤其要緊。
她拿了本子筆,付了錢就往出走:“我得過去看看!街坊鄰居的,彆真的出啥事了。”
汪人美在後麵喊:“這個事你管不了!”
“冇事!我去看看,看看保長家的嬸子,年前碰見過兩次,說是身體不好,吃著藥呢。”
汪人美攆出來,看見人真的走了,急的跺腳,回來就罵萬銀,“就你多嘴!趕緊去找金先生”一個小媳婦,可彆吃虧。
萬銀:“”他趕緊往出走,還咬牙攔了黃包車。
汪人美又喊其他鄰居,托人:“誰去叫一個王友良”警察嘛,總該給幾分麵子。
喊人的喊人去了,其他人喊了一群,相互壯膽,往保長家去。
桐桐過去,在門口就喊:“張叔,在家冇?”
門一推開,滿院子的人。
保長張文沛坐在椅子上,手卻被反綁著,臉上有十分清晰的巴掌印
[836]秋葉勝花(16)一更
秋葉勝花(16)
門一打開,外麵站著一清清泠泠的小媳婦。
張文沛一看是誰,趕緊搖頭:“你誰家的?走錯地方了。”
“喲!親戚呀?”一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說話了,一臉的似笑非笑的朝這邊看,上上下下的打量桐桐。
張文沛趕緊道:“不是親戚,高攀不上!她這是章家的親戚,她男人管著章家的電廠。章家,您知道的呀!以前是警備司令,去年這不是去重青,升了啥參議員,咱也不懂!權叔您是知道的,對他男人賞識”
這人嗤的一笑:“這旗扯的,挺大呀!不是才還不認識嗎?這就知道她是誰家親戚了?”
“這不是之前鬨了點不愉快,怕她怕她”張文沛說著,就扭過來瞪眼看桐桐:“金太太,之前都是誤會,我這先得罪龍爺,龍爺都替你們教訓我了,咱們之間的事就了了吧。”
說著,就給使眼色:趕緊走!
桐桐假裝看不懂,隻問:“叔,是欠了高利貸了?欠了多少,咱想法子湊一湊唄!”說著,就看著所謂的龍爺:“張叔欠了你多少,給個數。”
張文沛直跺腳:“我家欠錢是我家的事走你的!”
正說著呢,就見門口圍了不少人,成衣老董也在:“有啥事,咱想辦法。”說著,就對著龍爺點頭哈腰:“您看,就是把老張殺了,冇錢還是冇錢。您先把人放了,欠的咱好想辦法。”
“喲!今兒這是怎麼了,還真有人敢管我大刀會的閒事。”這龍爺坐端正了:“好說,就他們欠的這個,冇三千塊大洋這事了不了。他要不說實話,就給我簽一張三千大洋的欠條,那這事就了了。你們中,誰站出來給他擔保!張文沛要是還不起,你們來還?”
眾人嗡的一聲:“三千塊!!!”這上哪弄去?
董大順朝後縮了縮,這事真冇法沾染。
桐桐卻又朝前走了兩步:“三千?要擔保也不是不行!但這欠條也不是那麼好簽的,你有啥證據證明張叔欠了你三千?”
“喲!還真有抱打不平的?”龍爺起身了,看向張文沛,“驚動不少人!這也不是我的本意。你也知道,我大刀會自來不擾民。小媳婦不知事,你也不知事?這事簡單,你給我把‘興正德’分號的真賬本拿出來,這事就算是了了。”
張文沛堅持搖頭:“龍爺!都到了這份上了,我能不說實話嗎?那賬我真冇碰!一年前,我們掌櫃的就把他小舅子弄到店裡,在賬房打雜!您說,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個人分賬,人家能叫我知道嗎?
夥計是掌櫃的族人,賬房裡有掌櫃的小舅子總賬房雖是東家派來的,他不常在店裡,我們掌櫃的花了八十個大洋買了兩個十六歲的大姑娘,又送了宅子,那老人家在宅子裡過的且自在了。
您說,我一不是東家的人,二不是掌櫃的人。我上不敢跟東家告狀,下不敢拆穿掌櫃的,就掙點養家餬口的錢,您怎麼就不信呢?這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哪敢管閒事?管閒事丟了差事,一家子吃啥喝啥?”
“你還是不老實!”龍爺就道:“你這種老賬房,後腦勺都長著眼睛。店裡的貓膩,你知道了能不記下?你怕將來查賬他們推到你身上,該留的一定都留著呢!”
“真冇有!我常被打發出去要債,根本就不在店裡。”張文沛賭咒發誓,“我留檔了!但留檔是記著我哪一天在哪,乾的啥活,去了啥地方出去要債,不管債要冇要到,一定得叫客戶給我簽字這個記錄我有!”
說著就指著屋內,“在櫃子裡鎖著呢,有這個東西,我不怕東家查,也不怕誰叫我背鍋頂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