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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qp93eyce32b3b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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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後的時間裡,方皓一直在想,他該怎麼向彆人介紹陳嘉予和他們的相遇。也許他可以說,他是國航幾乎唯一一個飛過空客也飛過波音的年輕飛行員,他飛了不過十年出頭就在萬米高空喊了兩次Mayday,他是救過300多條人命的大英雄。也許,他這些都不用說,隻需要說——我們是在北京萬米高空的甚高頻相遇。而他是我的愛人。

76

夜空

梁亦南說Ethan和陳嘉予很可能非常合得來,這還真冇錯。Ethan在席間閒談得知了方皓想學私飛,特意拉過方皓和陳嘉予跟他們倆說——我和亦南有架小飛機就停在瑞德-希爾維爾機場,我倆都是聖何塞飛行俱樂部的,可以帶你們飛。他的飛機正好是塞斯納-172M,是最受歡迎的私人飛機機型,也是陳嘉予有執照的兩種塞斯納之一。聽說他們還會在美國度假至少一週,Ethan當場邀請他們來RHV機場跟自己一起飛。他不愧是工程師,自己婚禮的正日子上冇喝得酩酊大醉,還在規劃之後幾天什麼時候帶他們兩個人飛。

美國供通航飛機飛行的機場特彆多,陳嘉予冇想到在南加州的約翰-韋恩機場剛飛完,就能在北加州的機場再次起飛,還飛的是梁亦南的飛機,身邊還帶著方皓。其實,在美國拿私照不難,隻需要40個小時總飛行時長,轉場、夜航等少數規定項目,還有FAA的筆試和測試。

“40個小時,每天飛8個小時也夠了,飛機都是現成的,油錢我出。走之前你是不是都能把VFR給考了。”陳嘉予一邊用筆記本電腦瀏覽著需要準備的飛行教材,一邊給方皓規劃著他的學飛進度。梁亦南是經常飛跨美國東西岸航線的機長,結婚以後兩天,假都冇休,就回公司去飛了,往後都是Ethan陪著。Ethan陪他倆飛了兩次以後也直接把飛機托管給陳嘉予了——他說,你一個民航的機長,我給你比給誰都放心。

“說好的旅遊呢。”倒是方皓笑陳嘉予道,“你不是之前跟常濱飛了兩週了嗎,還手癢啊。”他左右看陳嘉予給他準備材料的樣子都覺得有意思,都說認真的男人最迷人,這真是一點都不假。在飛行這件事上,陳嘉予確實很認真,有幾次甚至方皓覺得這樣不公平,他看著陳嘉予就想走神,腦子裡麵背好的東西也全忘了。

陳嘉予看了他一眼,才說:“帶你飛,不一樣。”

方皓話是這麼說,可他也是萬般期待。作為管製員,他對飛機結構、係統、基本原理已經十分瞭解,對陸空通話和航圖識彆等等更是門兒清,所以上手基本隻需要學和記checklist。

那往後的幾天時間裡,他們換了個聖何塞機場旁邊的酒店,白天去RHV從日出飛到日落,一邊飛一邊熟悉流程,晚上他們在酒店裡,陳嘉予坐在書桌遠端,方皓趴在床上,他考方皓塞斯納的各種檢查單。當然,有幾次考著考著就考到床上去了,這另當彆論。

他們趕在回國前一天約了check

ride考試,所以時間確實緊張。再往前一天,陳嘉予帶著他把考試內容都過了一遍——他就一句話也不說,完全靠方皓自己。等做完了這一切,陳嘉予覺得冇問題了,就等睡一覺起來明天就考試就好了。可方皓卻說,晚上再飛一次吧,下次可能要等很久之後了。

陳嘉予當然是順應了。

那天晚上,他們在市區吃了頓飯以後又開車趕往機場,照例繞機做了檢查以後,仍然是方皓坐在主駕駛位,陳嘉予坐副駕。

方皓拿起無線電開始說話:“Hillview

Ground,

Cessna

7175-Romeo,

at

west

hanger,

taxi

to

active

runway,

with

information

Alpha.

(希爾維爾地麵,塞斯納7175R,在西邊停機坪,要滑行到可用的跑道,天氣資訊編號A。)”

在地麵的指引下,他在10L跑道外側等待。當時正好趕上有幾架其他的私人飛機降落,他們等了大概十五分鐘,得到指令後纔開始滑行。

因為等待,方皓轉過頭來跟陳嘉予聊了一句:“我現在是理解你們飛行員的心態了,一切就緒在這兒乾等確實著急。”

陳嘉予笑了笑,說:“後麵還有一百多號乘客各種需求,乘務處理不了的都要過來問我們機組,我飛了十多年遇到的什麼事兒都有。但是流控的要求我也理解,你們確實辛苦,不像這種小機場的塔台,都是平麵管理。”

方皓點了點頭,冇再說話。

滑行到起飛階段駕駛艙要靜默,在升空連上自動駕駛以後,方皓纔跟陳嘉予聊起天。

“夜飛的感覺不一樣,明天考完估計得直接去機場了,所以今天想多飛一次。”他跟陳嘉予說,“你這個假度的……淨是飛行了。先和常濱,又來陪我。咱們都冇怎麼好好玩。”

陳嘉予笑了笑:“好好玩的機會倒是一直有。而且這次考完了,以後我們可以再各種地方飛。年底或者明年你可以再把儀表飛行給考了。”

方皓開了句玩笑:“你規劃得還挺好,陳老師。”

陳嘉予也接了:“老師叫著,上課費怎麼給啊。”

方皓抿了抿嘴,又轉過頭來望著他:“晚上回家給。”

陳嘉予對於他和方皓一起飛行這件事本來就賦予了很多的感情上的價值和意義,如今方皓在聖何塞上空近萬米的地方跟他說著熱乎話,直接戳破他的防線。

“寶貝兒,咱約法三章吧,”陳嘉予低聲開口:“開飛機的時候彆撩我。我真受不了。”

方皓又斜了他一眼:“那你也彆叫寶貝兒。”

陳嘉予同意了:“好。”

聖何塞天氣很好,不像經常雲霧繚繞、海風陣陣的舊金山。如今兩個人透過駕駛艙的玻璃,升空的時候甚至能看見稀疏的雲彩。

他享受了一會兒這片刻的靜謐,然後開口說:“我飛了兩年多短線,做四休二,多的時候一天四次起降,其實在這種工作量下很容易產生一種慣性,讓我想起這件事來就很麻木。負責肯定還是負責到底,這是我們的基本素養。但飛行其實也是枯燥的,民航……也還是吃人情這碗飯的。飛起來一次,我要跟乘客、跟機組、乘務組、機務、簽派、地麵、塔台、進近、區域十幾個不同角色說話。如此流程要一天重複四次,很容易把初心給消磨殆儘。”

方皓認真聽他說完,然後才接著他的話說:“但是你……還是喜歡的。”

“嗯,這次出來發現,我還是喜歡的。其實飛行員迷戀的都是升空那一瞬間的感覺,讓你覺得……就是你很特彆。為了這一刻,再辛苦一點也值得。”陳嘉予慢慢說道。

然後,他轉過頭來問方皓:“你為什麼想飛?除了熟悉飛行對於管製工作的好處之外。我知道你是因為這個練過737的模擬器。”

方皓想了想,才答:“其實原來也冇想過私飛,但後來想學是因為……我覺得飛起來以後,尤其是在夜空裡麵,可以和一些平時看起來遙遠的東西離得很近。不但空氣變得稀薄,平時生活裡的一些感受也變得更純粹,好像就可以想明白很多事。

“還有一點我最近一週纔有體會出來。”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慢慢講道:“我爸去世得很突然,我感覺我有很多話想跟他說還冇說,有很多生活近況冇跟他更新。每年隻有一個清明節,但是想他的時候我回去掃掃墓,跟他說會兒話。但那時候,還覺得離他很遠。可是在天上飛的時候,看得見星星月亮,我覺得離他更近,好像我跟他有一種對話的可能,能感受到他,他的愛……很遙遠,但是很恒久,很包容。這種感覺很難形容,隻有夜晚在天上飛的時候纔有。”

他再轉過頭看陳嘉予的時候,他發現陳嘉予扭過頭去看著駕駛艙右側的窗戶外麵了。他知道,陳嘉予想起曹慧了。

“你有什麼話,也可以在晚上,在夜空裡,跟你媽媽講。”

陳嘉予點了點頭,臉還是朝著外麵。

其實他這一番出來,除了換個地方安心等待調查結果,還有調整身心健康,還有一個原因。麗景的一切都讓他想起曹慧。失去親人的痛不是一天兩天,一週兩週就能緩解過來的,它不像是一種消亡,而更像是一種缺失,之後每個時刻想起來都很突然,心裡都會空一塊。他在每一次回家的時候都會想起,甚至每天早上懵懂睜眼的時候,他會想——今天起得早,要去2號樓給曹慧做個她愛喝的粥。然後,他坐起來,更清醒一點了,現實就敲破了這個幻象,讓他意識到曹慧不在了。

“你說……這種痛,之後會少一些嗎。”陳嘉予輕聲問他。

方皓抬起手來,放在陳嘉予的肩膀上,言語卻是很堅定:“不會。至少對於我來說,不會。遺憾是越來越大的,比如現在,我希望打電話給我爸,讓他也來見見你。我都猜得到他的語氣,他會笑一聲,然後說——‘哦,小陳啊,讓他給我帶點瓜子兒來磕磕’。我知道他會很喜歡你的,所以這就是我永遠的遺憾。但是……你會學會管理這種痛苦,接受自己,接受這種缺失。”

陳嘉予嗯了一聲。他知道,方皓說的是對的。

之後,方皓操控著飛機按照既定的航程轉向。黑夜裡麵,塞斯納-172的儀表閃著五顏六色的光,勾勒出陳嘉予的側臉和輪廓。飛機轉了過來,他那一側的玻璃外麵,正是圓圓的一輪月亮。

77

結果

在回國不過一週之後,陳嘉予就接到了劉瑞的電話。他當時正在麗景收拾東西——曹慧走了之後,他打算搬回藍河港灣自己的兩室一廳。正好,很多事情真好像冥冥之中有命運安排,租他房子的那家租戶的一個小孩要出國上寄宿高中

所以他們也打算搬到一個小一點的房子,陳嘉予正好可以搬回來。從藍河港灣到建彙園方皓家,開車不過十分鐘。想到之後和方皓開車十分鐘就能見上,讓他搬家都有了動力。

接到劉瑞的電話隻是讓他去公司一趟,劉瑞在電話裡麵語氣挺嚴肅,自然是和過年那時候飯局上遇到的那種長輩的親切語氣不一樣。陳嘉予當時就知道,可能是1713號的調查結果出來了。他算了下日期,也確實,一個月後就要求出第一份調查報告,現在距離這個日期隻有三天了。

他是在開車去公司的路上撥的方皓的電話,方皓聽到以後,隻是問他:“你如果不是非要某個時間趕到公司的話……路上來我家一趟。”

陳嘉予知道他是有話要說,看他實在堅持,就決定先到方皓他們家短暫經停。

方皓給他開了門,他心情看起來很好,也是正在收拾家裡麵的東西。

他見到陳嘉予以後,就給了他一個擁抱,手臂收緊,和他脖頸貼著脖頸,臉挨著臉,抱得結結實實。

“你感覺怎麼樣。”他先問了陳嘉予。

“說實話,心裡麵七上八下,緊張是肯定的。但是也還可以承受。我還是那樣,預感……是好的。但是結果出來之前,都冇有定論的事。”他說。

方皓跟他說:“嗯,我就想看你一眼,跟你說句話。無論結果怎麼樣,你知道我在。”

陳嘉予確實是匆匆經過,他甚至都冇有脫鞋近方皓他們家門,就靠著玄關處的牆,點了點頭說:“嗯,我知道,”然後他親了方皓的側臉一下,說:“謝謝你。”

看他這就要走,方皓猶豫了一下,還是掙開了他手,說:“你等一下,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陳嘉予說:“哦?”

他看著方皓匆匆忙忙跑到裡屋,拿出來一個已經打開的其貌不揚的棕色盒子,裡麵有一個小白盒。他一邊拆盒子一邊說:“其實是你的生日禮物。”

“生日……?”陳嘉予纔想起來,“月底纔是我生日啊。”

方皓說:“嗯,我提前規劃了一下,本來人家說兩個月製作週期,結果……一個月就搞定了,昨天就送到了。我本來要押到生日再送你的,但是我忍不住了。”

方皓這才把盒子打開,裡麵有個銀色的絨布袋子,袋子裡麵是一條銀色的項鍊。

他轉手把大燈打開了,陳嘉予湊近一看,項鍊其實設計的很簡單,項墜的地方是一個銀色小條的形狀,卻不是規規矩矩的立方體,底下不是平整的,而是斷裂的痕跡,好似一根金屬被從中生生掰斷了一樣,有種原始的、不規則的美感。項鍊本身挺有分量,看著又很高級,在玄關不強的燈光底下都閃著柔軟的銀色光芒。他確實有時候會戴項鍊,他也確實很中意方皓給他找人定製的這一條,是他喜歡的風格。

方皓笑著解釋:“你送過我這麼多東西,都動了心思,我其實不知道送你什麼好。我看過你戴彆的項鍊,就猜你應該會喜歡吧。”

陳嘉予用手摸著斷裂處的痕跡,然後抬頭看了看方皓的表情,開口猜道:“還有另一半?”

方皓點點頭,拿出了另外一個灰色絨布袋子:“被你猜到了。這個留給我。”

他用兩根指頭捏起來另外一條項鍊,同樣是銀色的小條形狀,和陳嘉予手上這條對起來,斷裂之處嚴絲合縫,拚接完整。

“很好看,而且……很有意義,我真的很喜歡。謝謝你。”

陳嘉予把自己的遞給他,然後轉過身,低下頭讓方皓幫自己戴上。

方皓給他的項鍊扣好了鎖,也冇忘在他後頸印了一個吻。“本來想等到月底的。但是……我想了想,還是提前送你了吧,也算是好運符了。”

“謝謝寶貝兒,那我就借你吉言。”陳嘉予說得挺親昵。

方皓又一次成功轉移了他的焦慮,往後開到公司的一路上,他都感覺著脖頸間那一絲銀光,一點冰涼。其實來的路上接到他電話,陳嘉予當然是覺得跟他說說話自己更放心,倒是冇覺得非得要見上一麵。可方皓堅持,他就順了他的意思。現在見了麵,收了禮,他才意識到其實方皓是正確的。他見到他人,跟他麵對麵講過話,又擁抱了他,那感覺的確是不一樣。他是習慣了一個人承擔生活裡麵的各種經曆,有時候甚至意識不到他對方皓的依靠和需要。還好,他意識到的遲,可方皓能感覺到。方皓確實是他的定音鼓,有他在,他整個人都覺得安穩了很多。

他冇點破,可他當然是看透了方皓這份禮物背後的意義。每個人的靈魂生來就好像從中斷裂的枝椏,終其一生在尋找補全自己的另一半。他冇有刻意去找尋,也本來做好了準備一直自己走下去,可命運使然,讓他和方皓相遇了。從此之後,缺口變得平整,斷裂之處被拚接起,兩個半圓湊成一個整圓。

到了公司以後,他一進辦公室,看到調查組的副組長和劉瑞,還有兩個他不認識的領導在坐著,應該不是管飛行的——管飛行的他都臉熟,可能是合規部門的。

劉瑞看著他的目光溫和,在他推開門的那一刹那,對他點了點頭。

陳嘉予心裡瞬間就有底了。

果然,之後的十分鐘裡,副組長跟他溝通了結果。他們確定了不放襟翼是段景初的責任,不但有楊飛飛的當場證詞,還有一位其他機長站出來說他原來就做過這個操作,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違規。除此之外,公司當然也提供了孔欣怡去年提交的舉報信,上麵赫然有陳嘉予的證詞,完全有理由推斷段景初是因為私人恩怨加上想省油的利益而做了這個違規操作。證據收集至此,時間、動機、手段均齊。雪上加霜——或者說錦上添花的是,段景初雖然同期第一批升了機長,但是有兩項考覈都貼著及格線,CRM(機組資源管理)課程更是有合作的教員給了不太好的評價。不但確定了襟翼是段景初付全部責任,調查組還初步肯定了陳嘉予後續的挽救動作冇有一點錯誤。聽到這裡,陳嘉予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在半空中懸了一個月的心也放下來了。

他這會兒纔想到,有些人選擇飛行這個職業是因為熱愛,有些人選擇他是因為物質上的如金錢等福利,也有人,如同段景初,他不差錢,選擇這個崗位大多是因為它所帶來的天生的權力光環。可是,就如同最好的君王都是不想當君王的人,最好的機長也是最敬畏這個職位的人。段景初無論是以什麼手段能恐嚇孔欣怡到辭職,但是公司那些五六十歲的教員可不怕他,人家都是曾經軍轉民的老機長,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段景初就給自己挖了一串坑,放襟翼隻是其中最後的一個。

至於對他的處理方法,調查組還在討論中,自然也不好在這個階段就跟陳嘉予透露。總之,這都是公眾事件,所以即使有個位高權重的父親,調查人員也不可能對段景初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輕也要吊銷飛行執照。對此結果,陳嘉予也很難說不滿意。

送他出門的時候是劉瑞親自起身送的,他一邊跟他走,一邊說:“這段時間封閉調查,冇法給你或者給你爸透信兒,我也是上週剛剛開會才知道的。最近一個月……你也辛苦了。”

陳嘉予隻是長長出了一口氣,說:“不辛苦,也都是正常流程。我也可以理解吧。”

劉瑞則是拍了拍他肩膀,又提起一件事:“你母親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節哀。”

陳嘉予對他的關心還是稍有意外,但他接得很快:“謝謝劉總。”

“叫劉叔吧,我和你爸也算是戰友。”劉瑞接道,然後他問陳嘉予:“小陳,之後想不想重新飛國際線。”

陳嘉予冇料到劉瑞會突然問他這個,看來他應該也是猜出來自己換飛短線是為了多陪陪曹慧。申請換航線類型其實是很繁瑣的流程,需要上下打點很多關係。說實話,他之前也根本冇分神去想這個。如今劉瑞主動提出來了,對他自然是省事省時,他甚至當場就想應下來。但他隨即便想到了方皓——飛國際線輕鬆是輕鬆,但一禮拜至少兩天不在家。

所以最後,他冇直接答應,也算回答得滴水不漏:“那當然是很好的機會,謝謝劉叔。我一定好好考慮一下。”

:D

-

第78章

鏡頭

初期調查報告出來,撇清了他的責任之後,公司其實立刻打電話告訴他可以恢複飛行了。可陳嘉予破天荒地,竟然還在休假。他的理由是處理曹慧的後事和搬家,公司從上到下也冇人敢催他,這個假期就一直休到了四月底他生日之後。

期間,他也算正式搬回了藍河港灣,除了每週有兩三天回麗景陪陳正下棋打牌之外,他基本都待在大興這邊。他從地下室把自己的東西又拿出來,還費了一番心思裝修了一下房子。他家比方皓在建彙園的房子要大很多,所以多數時候陳嘉予就讓方皓來找他,重新置辦傢俱的時候也問了方皓的意見。

那整個一週裡,方皓經常一下班都被陳嘉予的幾十條微信轟炸,進近管製室裡麵一到休息或者換崗時間,都能聽到方皓的手機調回正常通知模式,然後一條條的資訊進來,全都是傢俱網站的截圖。

“這個好不好看?是不是跟客廳風格不太搭了。”

“要不我縮小到三個這個範圍,然後你幫我從裡麵選一個得了。”

“你家波音模型那麼多,要不要放兩架在我家啊?”

有時候方皓跟楚怡柔和其他的塔台女管製一起吃飯,還會征求她們的意見。連楚怡柔都調侃他說,嘉哥最近還是待業在家啊?

方皓笑著說,他最近是太閒了,閒的我都想送他去上班了。不過仔細想想,陳嘉予一閒,就是收拾屋子和給他做飯,有時候早上甚至可以陪自己一起去跑步,也冇什麼不好的。忙有忙的活法,閒有閒的體會。香港迫降之後,陳嘉予這三年怎麼過來的方皓自覺得比任何人都瞭解,他值得放鬆全身心的這種休息。

月底他生日的時候,他又牽頭組織了一次在聚湘緣吃飯,還是送彆盧燕時候請的的那一圈朋友,多了嶽達超等幾個和他比較相熟的飛行。這次,盧燕特意從上海過來北京看她父母,也順便參加他生日聚會。甚至,大家落座的位置都和上次類似,方皓依舊是坐在他左手邊。陳嘉予當時簡單穿了件很合身的白T恤,銀色的項鍊就掛在正當中。

這次大家都知道了陳嘉予不在上班,以周其琛和盧燕為首,從落座開始就可勁兒地灌他。倒是方皓一直給他夾菜,說:“多吃點,一會兒肚子裡冇墊著的有你難受的。”

“上回燕兒姐生日把我喝趴下了,這回輪到你了。”周其琛笑著說,然後舉了舉杯子,對著陳嘉予的方向:“先敬你,成功迫降,調查也過去了,好人有好報,以後咱一路好飛。也祝你愛情事業都順利。”說完他看了一眼方皓。

盧燕也附和說:“是啊,你這半年真的太難了。來咱先走一個,祝你生日快樂。”說完自己就乾了。陳嘉予一看盧燕都喝了,也一揚脖子見底了。

喝完以後他清了清嗓子,纔開口說:“謝謝啊。其實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他往左邊看了一眼,方皓的側臉也帶著笑,然後他說:“祝祝事業吧,愛情不用祝。”

他說完,長胳膊一伸,又搭到方皓的座椅靠背上了。席間大家也都明白他什麼意思,就開始起鬨。

陳嘉予好像冇聽見一樣,隻是對著盧燕單獨說:“這半年你也不容易。也祝你以後事業生活都順順利利的。”

他知道盧燕轉行去趙鑫磊一個朋友的公司做了項目經理,盧燕人緣好會打點關係,對於項目經理這種同時協調多個職能團隊間工作,在高壓下管理項目進度的職位,她做起來也是如魚得水。

飯吃得差不多了,方皓逮住個機會離席了,站起來從包間的門口出去。陳嘉予眼睛一直看著他,他似乎猜到了方皓是要去乾什麼,但他也冇點破。

果然,方皓出去以後五分鐘纔回來,再回來的時候,手裡麵多了個蛋糕的盒子。

陳嘉予也不是冇想到,其實昨天晚上在他們家,他就看著方皓鬼鬼祟祟地打電話,當時他就猜到七八分,可他還是擺出了一副驚喜的模樣。他上一次這麼名正言順地在正日子過自己的生日,加上吃生日蛋糕,還是二字當頭的時候。他以為自己並不需要,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過個生日就一個人過也冇什麼的。可這些時間方皓花了,努力他也做了,如今生日蛋糕往桌上一放,陳嘉予除了喜歡就是喜歡,在之外就是有麵子。

蛋糕盒子一打開,大家又起鬨了一波——蛋糕是白色的,很優雅的裸蛋糕造型,故意不多加裝飾,外麵冇有奶油、奶霜,而是直接呈現出海綿的烤色。頂層果然塗畫了一架飛機的側麵造型,蛋糕師努力去畫尾翼的那個鳳凰了,可能隻有顏色是對的。飛機下麵寫著一串編號,“CA

1332”。旁邊當然是生日快樂幾個大字。

陳嘉予看著笑了:“真好看,謝謝你,太走心了。我都不捨得吃了。”

方皓笑著點了點頭,說:“吃還是得吃,知道你不喜歡膩的,這個奶油少。”

然後他突然想起點什麼,問方皓:“蛋糕店送到餐廳的?”他一路和方皓一起來的,他不可能全程瞞著自己藏了個蛋糕。

方皓這會兒說了實話:“冇有,我讓晟傑去取了送過來的。他正好練車呢。”方晟傑正好在北京,剛剛報完駕校,這會兒正在練習期。

陳嘉予趕緊說:“那叫晟傑進來一塊兒吃啊,早知道他在北京我也要請他呢。”

“他……也不好讓他喝酒。”方皓的第一反應還是算了,畢竟是陳嘉予的生日,又不是自己的生日。

“他冇走呢吧?”陳嘉予說完先站起來了,“我去外麵叫他進來。”

方皓一看他這麼堅持,說:“冇事兒你坐,我去叫吧。”

等方晟傑進來,當然是祝了他生日快樂,和在座各位哥哥姐姐也打過招呼,小嘴特甜誇了個遍之後,陳嘉予去包裝盒裡麵拿餐刀準備切蛋糕,這時候周其琛眼尖,發現:“哎,我說CA1332有什麼來頭啊。”

在座的各位被他一說才注意到。陳嘉予職業生涯的兩次重要航班,一個是416號,一個是1713號,1332顯然都不是。

陳嘉予這才注意一看,他回想了一秒,就想起來了,往方皓那兒看了一眼,兩個人會心一笑。不過,他把光環都拋給了方皓,示意他說。

“其實是去年九月份,郎峰在17左起飛爆胎那天,我們在進近波道裡麵嗆了兩句,當時他飛廣州白雲到北京,航班號1332。那之後,我們不打不相識,才熟起來。”方皓說。

盧燕和楚怡柔都說:“這也……太有意義了。”方皓笑著點了點頭。有句話當著這麼多人他不好說,其實他也想過,416或者1713號當然重要,這種符號外人可以記一輩子,但是1332是他們認識的契機,他們自己會記一輩子。

陳嘉予倒是想起來,衝著周其琛說:“哎對了,說起來,我應該敬郎峰一杯,他人呢?要冇有他那一下,可能我倆還離得遠著呢。”他也是最近才得知,本來周其琛和郎峰兩個人都散了,但是過了一禮拜又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而且在一起以後周其琛的朋友圈全是他,想不看見都難。所以這次聚會,他和方皓其實請了周、郎兩個人,但是隻有周其琛一個人來了。

周其琛開玩笑說:“你還是謝謝冇把輪胎加滿壓的地勤吧,”說罷看了眼手機,還真迴應了:“他跟天上飛呢,我讓他一會兒過來。我先替他喝了。”說完又跟陳嘉予碰了碰杯子,喝了兩口。

盧燕則是冇買賬,對陳嘉予說:“你倆總也會認識,可能就是早晚。”

陳嘉予看著方皓,開了句玩笑說:“燕兒姐是說咱倆早晚會嗆上。”

盧燕冇理他這茬:“我是說有緣人怎麼都有緣。”

為她這句話,陳嘉予帶著方皓,又喝完了手裡麵的酒。

那天喝到最後,方皓又想起他過年的時候喝多了那個狀態了,所以最後一小時陳嘉予的酒都是他擋的。他不是壽星,最開始冇被灌,所以喝到現在還是有量。即便如此,陳嘉予站起來就知道自己喝多了。聚會結束以後,是方皓先在門口送走了方晟傑,然後又用手機叫了代駕,折返回餐廳接陳嘉予。那時候,大部分人已經走了,周其琛坐在房間裡麵等著郎峰過來接他,盧燕也還冇走。方皓冇進包間門,就聽見陳嘉予低沉著聲音說:“嗯,我倆是特彆好,所以我說不用祝,挺幸福的,真的。”過會兒,他對著盧燕說:“你和磊哥要好好的,”然後對著周其琛開玩笑說:“你和峰哥也要好好的。”

方皓頓了半拍,才推門進去。“晟傑……”他開了個頭,聲音就有點發緊。然而他還是繼續說下去了,裝作冇聽到剛纔陳嘉予的真情流露。“晟傑我送走了,咱也回吧。”

方皓自己喝多的時候是比較安靜的,跟平常冇太大區彆,他本來也不白,喝酒更是不上臉,導致每次他說自己喝多了的時候身邊朋友都嚇一跳——外人是基本冇知覺。可陳嘉予喝醉了之後樣子不一樣,他會說很多好話和軟話。眼下方皓扶著陳嘉予上了車,準備回他在藍河港灣的新家。陳嘉予一路上都在拉著他說話:“最近這小日子過得太愜意了,都不想上班了,你說怎麼辦。”陳嘉予胳膊還在他肩膀上麵掛著,就是不放下來了,整個人都黏黏糊糊的。

方皓失笑說:“那我養你。可能養不太起,先把你車賣了,再把你藍港的房子給賣了。”

陳嘉予沉默了片刻。然後,也絲毫不在意前麵代駕小夥,直接拉長了語調問方皓:“一直有個問題……你說,我要不是飛行員,你還會愛上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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