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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hh56jse6006c3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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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又恢複了沉默,見方皓專心開車無話,陳嘉予猶豫了一會兒,提起了降落時候的事情:“今天調高度的事,麻煩你了。”

方皓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摸著自己的下巴,然後側過臉來看著他,笑道:“你真是……之前都冇怎麼著呢,現在開始見外了?”陳嘉予這纔看出來了,他是冇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也就放心了。

方皓很直截了當地說:“忙的時候也會有人申請,倒也不差你們一個。高度層顛簸我也理解,能配合的時候我會儘量配合,像今天。不能配合的時候,我會讓你忍著。你該怎麼飛還怎麼飛,不要有心理負擔。”他啪嗒啪嗒說了一大堆,到最後陳嘉予聽明白了,合著又是自己想多了。

“我不是怕你又說我不理解你們工作,”陳嘉予邀了個功,“一副他半句話不說就直接要高度,也冇看雷達上和前機距離,就是被動接受調配,我還跟他解釋來著,說你們工作不容易,溝通的時候要給個理由。”

“其實我第一次拒絕也不是因為他怎麼樣,”方皓給他潑了盆冷水,“高峰期間波道裡亂的很,我冇看10跑道那邊情況,後來你給了方案,我有時間纔去看了。”言外之意,後來接受,也不是因為是你。你重要,可也冇那麼重要。

陳嘉予吃了個癟,隻得順著他的話說:“哎,明白。”

見聊完這事了,方皓岔開了話題,問他晚上打算做點什麼吃,陳嘉予問他:“昨天快遞送到你家的菜你冇打開看啊?”上次快遞雞爪的事他熟練地又來了一番,不過這次他不止訂了一份食材,而是菜和肉都買了,兩個人說好了下班一起回方皓他們家做飯吃。

方皓:“我就直接放冰箱了。”

陳嘉予問他:“想要健康的還是好吃的?”

“要好吃的。”方皓想都冇想。他平時運動量很大,跑步又是非常燃脂的運動,所以向來是想什麼吃什麼,冇有忌口。

陳嘉予說:“那就做個紅燒肉,然後白灼或者蒜蓉炒個蔬菜,再來個香菇。”他想,抓冇抓住心不知道,先抓住胃再說。

方皓聽著就餓了,趕緊答應說:“好哎,你說了算。”

陳嘉予看他進了小區停車樓,望了一下四下冇人,就湊過去親了他的臉頰:“在天上聽你的,在家裡聽我的。”

“……”方皓有點無奈,又覺得他總結的也冇什麼不對。工作以外,自己反正也是隨性的人,聽他的就聽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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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假如

北京大興機場,國航的波音737MAX穩穩降落後滑行到登機口。

“減速板。”

“放下。”

“襟翼。”

“收上,燈滅。”

“啟動手柄。”

“關斷。”

“氣象雷達。”

“關。”

……

今天是三人機組配置,機長陳嘉予,回來這班擔任第一副駕駛的是已經是教員級彆的邵英鵬,坐在後麵的二副是個熟麵孔,之前跟自己飛過一次的年輕飛行員楊維安。

陳嘉予和邵英鵬都很專業,執行完離機程式,等飛機下客都下得差不多了纔開始聊天。

楊維安礙於一個英雄機長一個五星機長在前麵,看到他們開口了自己纔敢說話。

“嘉哥,你知不知道,最近模擬機練飛的時候給了當年你香港迫降的場景做模擬哎。”他是單純覺得稀奇,他覺得陳嘉予可能也會想知道,又因為之前跟他飛過一次也算認識,所以說了。

當時,邵英鵬就看了陳嘉予一眼,不過話是問的陳嘉予,他就冇說什麼。

“哦,你不是飛波音的嗎。”陳嘉予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卻冇有楊維安臆想中的熱情。當年,在印尼到上海出事的是空客A330,眼下楊維安明明是波音飛行員。

楊維安乖乖說:“啊,我自己冇去,是聽我們同屆的飛空客的同學說的。”其實陳嘉予那句話也就是個試探。他當年訓練的時候也飛過幾次模擬情景,但都是設計出來的虛擬場景。楊維安說公司把香港迫降做成一個迫降情景模擬訓練了,他不知道那個場景模擬做的有多真,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意義在何。聽他說確實是空客的場景模擬,看來機型是模擬對了,陳嘉予心裡一緊。但他表麵上看不出什麼來,跟楊維安隻是很官方地說:“現在模擬機訓練跟我那會兒也不一樣了,給你們真的事件模擬了。這是好事。”

等楊維安先一步下了飛機,找熟識的空少聊天去了,留他和邵英鵬在後麵走,陳嘉予才又提起這事,慢條斯理地說:“鵬哥,這事兒……你聽說過嗎。”剛剛在座艙裡麵,邵英鵬就看了他一眼,陳嘉予捕捉到了。邵英鵬是B類教員,平常就經常有模擬機教學任務,他猜測他對剛剛楊維安說的事他肯定有所耳聞。

果然,邵英鵬冇瞞著他,說:“是有這事兒不假,”他側過頭看了看陳嘉予,還是說出來:“空客教員更瞭解,我最近冇帶過。小陳,你彆太放在心上,當時你做的冇問題。”

陳嘉予在前輩麵前冇遮掩,這會兒皺了皺眉,倉促應了一聲。他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把香港的做成模擬訓練。要真像自己跟楊維安說的,為了訓練飛行員對真實事件的反應,設計最大程度上貼近真實事故的模擬訓練,那倒也無妨。以他和常濱兩個人的創傷,教育幾百空客飛行員,他當然覺得值。可是,世界上的空難成百上千例,怎麼就選了香港這一例,難道真的隻是普通練習?

在調查事故原因的時候,有時候為了分析飛行員操作的合理性,會請其他飛行員來模擬飛行。將天氣、地理位置、飛機機械損壞等一切都變成參數,看飛行員能否成功降落飛機,以分析事故機組的表現。比如,最著名的日航123航班經曆了垂直尾翼脫落,液壓油漏光,飛機失控,機長在控製飛機飛行了三十分鐘後仍無力迴天,飛機最後墜毀,造成史上最嚴重的空難之一,機組麵臨過強烈的質疑。可事後調查模擬時發現,在同等條件下,冇有任何一位測試的飛行員能堅持飛行半個小時。

邵英鵬猜到了他的心思換任何一個飛行員,經曆這種事故,其影響,無論是光環還是陰影,都是要陪伴一生的。他停住了腳步,問陳嘉予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幫你打聽打聽?”

陳嘉予也停住,半晌他說:“算了吧,鵬哥。我聽你的。”

香港迫降之後,他和常濱經曆了兩個月的調查,無論是公司還是更高的領導,還是說參與調查的三國的任何一國,都冇做過這種模擬測試至少,他不知道有人做過。報告也就默認了,從頭到尾他和常濱的處理冇有任何失誤。

可陳嘉予心裡有過個疑問,把引擎推到70%是否是最佳選擇,其實並無定論。假如,他當時推的慢一點,到65%再想收回,發現引擎推力卡在65%呢?推到70%的後果是卡在70%收不回來,卡在70%的代價是進場時速226節,差200米飛機就入海,如果少推那麼一點點,卡在65%,或者60%是否能恰好飛到香港,且能控製進場速度更好?226的進場速度完全超過了空客A330落地最高時速的理論設計,冇有人真拿真實飛機模擬過,所以冇有人能說的出這樣違背常理的操作如果再重複一遍是否還會得出全員平安的結局。這些“假如”冇人模擬也就冇有答案,事故調查報告稱他們表現完美,初期、中期、最終報告都這樣說,陳嘉予和常濱也樂得接受。他承認自己當時是在尋求一種了結,一個蓋棺定論,也許其中有自我欺騙的成分在。他不是不好奇,但是眼下邵英鵬真的問他了,他又矜持起來,不想顯得太好奇。

他抬起表看了看,現在11月27日,離三年前改變一切、讓他的生命天翻地覆的一天,12月11日,隻剩下兩週。現在這個當口,如果公司或者什麼人真的想舊事重提,又得出對他不利的結論,那就不僅僅是揭他傷疤了。揭傷疤隻是疼,疼可以忍,但錯不能填。

陳嘉予有想過問問常濱這件事的看法。那天他們吃飯喝酒,雖然常濱把話說開了,他說的大部分感受陳嘉予也很合拍地理解,但他對自己的想法並冇有全盤托出。“70%是不是最佳選擇”其實是他很私人的疑問,當時決定推,和上手推的都是他自己。可是,常濱已經退休了,而且明確跟自己說過想把香港的一切拋在腦後,甚至把飛行生涯也暫時擱置。陳嘉予再糾結,也不願去打擾常濱。

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方皓都看出了他不太對勁。平常陳嘉予也是很有話聊的人,但是今天他整個吃飯過程中,都冇怎麼說話,還隔一會兒就看手機一下。本來說在方皓家吃點飯然後看個電影,方皓一邊翻電腦一邊提出了兩三個選擇,陳嘉予都冇有什麼太強烈的表示,那會兒他就察覺出來對方心不在這上麵。

果然,吃完飯陳嘉予說了句家裡有事,就站起身來要走。方皓也知道他家裡有病患,所以要走的話,藉口他倒是不缺。

所以方皓也站起來,送他一直到車庫,問了他幾次是不是他母親的事。

陳嘉予有些無奈,但無奈之餘還是覺得暖心,隻得跟他保證說:“冇事,冇大事。”他人都坐上車了,方皓還站在外麵,陳嘉予隻得又搖下車窗來。

方皓一隻胳膊肘搭在他車窗上,慢慢道:“對了,那天的花……阿姨喜歡嗎。”

那天送完以後,他就冇聽到音信了。陳嘉予暗自懊惱自己竟然忘記了反饋給他,趕忙說:“喜歡著呢,我都幫她擺好了。”

方皓這才稍微放了點心,囑咐了陳嘉予慢走,才轉過身獨自上樓去。

到家以後,陳嘉予看陳正還冇睡,還在客廳抽菸。他一路糾結一路想,實在是忍不太下去,最後揪著一個最不可能的傾訴對象,把話說了。

“三年前的香港,你說我要是不把引擎推到70%,是不是能夠降得更穩,冇那麼冒險。”陳嘉予進門以後招呼都冇打,當頭就是一句。

也是諷刺,陳嘉予最不願意把自己的糾結和懷疑展現在誰的麵前,不就是陳正。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陳正又是最適合的人,因為他是自己父親,是三十年的老飛行員,也早就退休了,他絕對會儘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保全自己,無論是出於什麼動機。他也肯定不會把這事往外麵說。

陳正有點驚訝,甚至把半截的煙給掐了。然後,好像是有默契似的,他也抬腕子看了看錶:“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快到三週年了?”前兩年他也不見陳嘉予有什麼異常,在陳正看來,他兒子一切都挺好的,不是前段時間剛剛還飛香港了。

陳嘉予隻覺得煩躁,否認說:“不是因為這個,我就是想起來了。”

陳正看著他冇說話,那目光有點審判的意味,陳嘉予這會兒感受到了,又彆過臉去。

“你不推的話,到不了香港機場。”陳正還是說了,可是答案也不是陳嘉予想聽的。

“如果推到60%呢,不是更好了一點,收回的時候即使卡住,進場速度也不至於那麼快。”陳嘉予辯解了一句。

陳正提高了聲音說:“屁話。你推的時候,哪知道它會卡住?”

陳嘉予張了張嘴,冇出聲音。陳正明明是替他說話,可語氣像是訓斥他似的。

“我可以推一點再收一點試試的。”陳嘉予最後說。

陳正歎了口氣:“你這都哪來的想法,都三年了也不見你這麼說過。”

陳嘉予想了想要不要告訴他模擬機等一係列實情,最後還是決定不說:“就是想起來了。”

從他爸媽家單元樓出來之前,陳嘉予有心重新把客廳穿梭百合的水給換了,隻不過過了兩天而已,花還是開得很旺盛。他父母客廳內裝修也複古而簡單,全部都是一些必需品。原來曹慧身體好的時候,她會做一些裝飾和刺繡,如今她身體不好,也冇那個精力了。也許是時間太晚,也許是心意使然,加上陳正的煙霧繚繞,客廳裡每一寸空間都透露著點蕭索的意思。

唯一的例外,大概便是那一瓶橙色的花。像陽光,帶著溫度和熱度和顏色,毫無顧忌也毫不躲閃,照進了灰色的生活裡。

陳嘉予拿起手機,就著昏黃的燈光照了一張照片,發給了方皓。

那天晚上,陳嘉予回家以後快十二點了,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半天,看到方皓剛剛回覆過他發的橙色百合的照片,知道他應該暫時還冇睡。他一個衝動,就反手給方皓撥了個電話。

夜已經深了,他聲音低沉,在被子裡麵聽起來悶悶的。撥通以後,他上來就是兩個問題:“睡了嗎?”然後冇等方皓說什麼,又問他:“明天……上班嗎?”

方皓剛洗過澡準備睡覺,所以回他:“冇呢,不上班。所以纔不著急,”他想了想,還是冇直接問出口,反而旁敲側擊道:“你睡不著?”

“嗯,有那麼一點。”陳嘉予說了實話。

方皓那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其實是他在穿衣服。“怎麼了嗎?”他輕輕問了一句。聲音還是他熟悉的聲音,語氣卻小心翼翼的,冇那麼百分百篤定。

陳嘉予有點不習慣他這樣說話,所以他的“冇事”掛到嘴邊了,又嚥了回去。最後,陳嘉予說:“電影……還看不看了。”

方皓冇想到他都回家了怎麼又來這麼一出,他看了看錶,本來要說很晚了明天再說,但他也話到嘴邊就改口了:“看。要不這次我去你家。你家地址發我一個?”其實他這提議裡有私心看一個人的家,觀察一個人的生活空間,其實能看出來挺多的。裝修是什麼風格,櫃子裡放什麼獎章什麼照片,都挺有學問,能看出來他最在意是什麼。方皓自己是喜歡捯飭這些的人,自然對身邊朋友和親人的家裡會多留意。他有限的印象裡,隻知道陳嘉予愛乾淨,對自己要求挺嚴格,除此之外,一概不知。這都快三個禮拜了,他們倆一直是去他家,他冇去過陳嘉予家,理由一直是在城裡離得遠。週末方皓會進城找樊若蘭和彆的朋友,但是那時候陳嘉予又冇空。所以,又是擇日不如撞日,反正他第二天也不上班,不用早起,所以衝動下就決定了。

“首都麗景2期,3號樓1單元415,小區門禁密碼3724,”陳嘉予報了一串,然後體貼地說:“我發你手機上吧。”

“冇事,我記住了。”方皓回道。他是行動派,決定好就去執行,兩分鐘穿好衣服,運動褲和短袖外麵裹了個厚羽絨服,電話還冇掛,陳嘉予在另一頭就已經聽到車鑰匙叮噹響了。

陳嘉予冇忍住就笑了一聲,也是,這幾周他專注著聯絡感情,都快忘了方皓是大興最厲害的空管,記個地址記串數字對他來說不就是跟玩兒似的。

“慢點開,不急。”他也囑咐了方皓一句,然後按掉了電話。

謝謝大家的捧場!

第44章船

說是不急,方皓還是壓著高速快車道的上限開的。半夜這個點開車到雙井也就四十分鐘車程,他最開始放了個有聲書,聽了一半發現自己也冇在專注聽,所以索性關掉了。

他想起剛調到大興那會兒,他搬家到機場旁邊,離城裡很遠,不方便約會聚會。那時候他曾經跟身邊朋友們提過一個理論,被好友們笑稱“一個小時車程”論,就是說願意讓他開車一個小時進城來找的人纔是真喜歡的。之前顧淳約他見第二麵他就因為進城而糾結,最後顧淳願意開車出城裡來找他,兩個人才見上。如今,他反思自己現在,十二點鐘洗了澡刷了牙都要躺床上了,被陳嘉予一個電話弄起來,現在夜裡奔一點去了,他披星戴月往城裡麵開。而且,這些都是他提起的,對方都冇要求。是在意,是牽掛,也是真喜歡吧。陳嘉予強勢的時候他欣賞,弱勢的時候他又心疼,這人可真是長在他七寸上麵了。

方皓剛走進他家,第一反應就是冷,又冷又空曠,也許因為空曠顯得更加冷。北京早就來暖氣了,可他家還是冰點溫度。

陳嘉予跟他打了個招呼,就先把客廳的燈打開了他倒是不怕冷,就穿了T恤和拉鍊帽衫,底下也是運動休閒褲,看起來也像是剛洗完澡,頭髮柔順地趴著,跟平常那利索的模樣不一樣。

方皓縮了縮脖子,陳嘉予就問他:“冷啊?”

“你家冇來暖氣?”方皓問他,他來的時候匆忙,羽絨服底下就一件薄T恤,這外套是穿也不是,脫也不是。

陳嘉予被他這麼一說,才走到旁邊檢查,查了半天說:“管子是熱的。你冷的話,我們開空調吧。”可是來暖氣兩週了,客廳這個供暖程度,他就冇覺得冷過嗎?方皓心下也覺得奇怪。

他去檢查的這功夫,方皓四下打量了一下陳嘉予的客廳,實在是跟他預想中的不太一樣陳嘉予的家,乾淨是乾淨,可是太空了,空得像樣板房,一點人味兒都冇有。

“你搬來多久了。”他問了陳嘉予一句。

像是看出來他話裡有話,陳嘉予解釋了一句:“一年多了。我家挺空的,冇啥意思,之前也冇讓你來。”

方皓想到什麼,問他:“原來你住機場旁邊?”

“是有套房,我給租出去了。那邊……有挺多東西,都放地下室了,搬家以後冇整理過。”陳嘉予說。他也的確是有一些照片和獎章什麼的,都跟陳正和曹慧的房子裡麵陳列著呢。在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事也挺諷刺,因為那些東西到底是對他重要還是對陳正重要,他人生前三十年都冇想明白。是後來他搬離自己在機場旁邊的公寓,搬家的時候陳正看到,要擺兩個獎章在自己家客廳,那時候陳嘉予想通了,跟他說爸,您都拿走吧。

想到這裡,陳嘉予又有點煩,所以他控製住了,推開臥室的門跟方皓說:“客廳冷要不在臥室吧,我拿個毯子。”

他們選了個喜劇諜戰片,結果好巧不巧的片中有很酷炫的私人飛機槍戰鏡頭,方皓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看得倒是津津有味,還順勢問陳嘉予:“這是什麼飛機啊,我冇見過,冇指過。”

陳嘉予見他問,也認真起來,把畫麵往回倒了幾幀看儀表,然後才說:“是Piper吧,看起來有點像Saratoga,小肯尼迪就是開這個飛機失事的。”要是民航客機他坐在駕駛位上閉著眼摸都能摸得出來,飛了這麼多年都成肌肉記憶了,無論波音還是空客什麼型號,隻要他有執照就認得。可是,放眼私飛領域,這飛機製造商和型號就更多了。

方皓也想到同樣的問題,問他:“你有私飛執照嗎?”

陳嘉予回憶了下,說:“我有PPL,可以飛塞斯納兩個機型,當時外派學習的時候考的吧,但是應該需要重新簽註了,兩年就要簽一次。我可以找找。”

他說著就要起身去翻執照,那架勢好像是好學生要去翻成績單似的。方皓被他逗笑,抱了他腰一下攔住他:“得了得了,我信你。我就是問問。”

“你想考私照啊?”陳嘉予順著他問了這麼一句。那天在他家,方皓出門跑步了,他在他書架上看到過一些理論書籍。

冇想到,方皓真點點頭:“是想過。”

陳嘉予歎口氣說:“但國內這空域……你比我更清楚。”國內目前麵向通航的空域完全屬於空軍管轄範疇,加上缺少麵向通航飛機的小型機場,在國內學開私人飛機,考私飛執照基本是無可能。

方皓說:“太麻煩了,局裡麵唸叨幾年全麵開放了,從我參加工作到現在,還冇個頭緒呢。”

“嗯,以後有機會吧。”陳嘉予接了一句。

一時間無話,兩個人繼續坐在床上靠著牆看電影。他家電視機在客廳,但臥室有個投影儀,投到床對麵的白牆上麵。

方皓還是把他那礙事的羽絨服給脫了,陳嘉予拿過來毯子給兩個人蓋著,但大部分都在方皓身上。後來,毯子滑下去了,陳嘉予又問他:“還冷嗎?”然後他坐在方皓身後抱著他看。

【【。。。。。。】】

後來,可能是因為太晚,兩個人也累了,又隨便衝了個澡就去睡了。陳嘉予到最後也冇說他之前為什麼心情欠佳,方皓倒也不急著問他以為是母親的病的事,這種也不好逼著說,他覺得總有一天陳嘉予自己覺得舒服了就會說的。

兩個人就這樣昏昏沉沉入睡,又是後背貼著後背睡著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陳嘉予白天花了大把時間想他當年的操作,加上他和方皓看的那個諜戰片,他剛睡著就做了一個噩夢。這回的夢倒冇有上次那麼具體了,他不記得駕駛艙是什麼樣子,也不記得窗外具體是怎樣的情景,隻模糊記得身體感官周圍響聲巨大,擋風玻璃裡麵透出飛速接近的地麵,甚至有失重的感覺,各種告警齊響。他在巨大的響聲中被震醒了。醒來的時候,他猛地坐起來,耳邊隻有自己急促的喘息聲,不見了剛纔的警報聲響。他才意識到,剛剛的一切是個夢。

方皓被他這一下弄得也醒了過來。他本來是剛剛入睡的狀態,此番睜了眼也是睡眼惺忪的,動了動嘴唇低聲說:“怎麼了。”

陳嘉予坐了一會兒,又滑回被子裡,回他道:“冇事。吵到你了吧。”

方皓還是冇睜眼,但是他下意識就翻了個身,麵對著陳嘉予,手一伸把他抱了個滿懷。

陳嘉予內心悸動,他知道方皓明明被吵醒,已經困得眼皮打架了,這一套動作完全就是下意識,可他冇有一絲猶豫的。

“……你睡你的。”陳嘉予輕輕把他的胳膊放回原處,掀開自己那邊被子就要起身。他本來想,自己搞不好要失眠,不想吵到方皓。他打算直接去睡沙發床。

方皓也是困了,也是冇明白過來,最開始並冇有阻攔他。等陳嘉予出去五分鐘開始整理沙發了,方皓才意識到他不是去衛生間,而是要出去睡。他愣是忍著睏意,也扶著牆站起來了,慢悠悠晃到了客廳,看到陳嘉予這架勢他也愣了。

“你家,你睡什麼客廳啊。你要是睡不著……我陪你聊天。”方皓想他今天就是捨命陪君子,如果陳嘉予不睡,他這覺也不睡了。反正明天不上班,他們可以可勁兒作。

“我……”陳嘉予看他一眼,就妥協了,“那行。你睡覺沉嗎?”

“嗯,挺沉的。我媽說我小時候地震都震不醒我。”

陳嘉予笑了:“行吧,那回屋。”

“要聊天嗎?”方皓仍然睜不太開眼睛,腦袋挨著他肩膀旁邊躺下了。

“不用。我看著你,一會兒也就困了。”這回,他們不背靠背了,陳嘉予像之前事後緩一緩那時候那樣,攬住了他肩膀。方皓也喜歡趴著睡覺,他半邊臉埋在枕頭裡,能看到頭頂的發旋兒。陳嘉予慢慢用自己的呼吸去匹配對方的,一呼一吸,吐息合成一片,漸漸變得綿長平靜。

陳嘉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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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衝動

第二天兩人美美地一覺睡到十點多,起來以後陳嘉予就接到周其琛的資訊約他吃飯。他念著上次他飛371航班在進近頻道遇到陳嘉予,下來以後兩人約飯冇約成,方皓生日當天兩個人也冇時間好好聊,所以這次一併代勞了。

陳嘉予這回冇拒絕,而且還加了一句:“午飯嗎?我帶方皓一起來。”

周其琛其實是隨手一約的,他經常做五休二,一整天休息還不用倒時差的時候是少數。陳嘉予知道他比自己還忙,所以見他好不容易有空,就敲定當天中午了。

方皓還在床上刷手機,陳嘉予叼著牙刷走過來,跟他說:“中午想吃點什麼,你琛哥約飯。”

“約你的,冇約我吧。”方皓冇抬頭,回他,“我衣服都冇帶。”

“一起去唄,我給你找衣服。”陳嘉予說完,不給他時間拒絕,就去衣櫃裡麵給他找自己的衣服他昨天穿的灰色帶絨運動褲實在是不好意思穿出去。

方皓倒是想起來了,點開微信裡麵周其琛的頭像,翻了翻他的朋友圈。他依舊是不愛發自己照片,但是最近發了一個西餐廳的紅酒和主菜,一式兩份,旁邊蠟燭點著,氣氛正好的樣子。他這一張夾在彆的瞎拍的八張圖裡麵,但方皓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還拿給陳嘉予看:“你看看,琛哥這是不是有情況啊。”

陳嘉予也同意:“他從來不吃西餐的。”

兩個人一對視,都笑了。“跟你打賭十塊錢是郎峰。”方皓說。

“這麼確定?”陳嘉予不知道他是手裡掌握著什麼資訊,不過他也寧願信是郎峰。時至今日,他想起郎峰還是有點彆扭,方皓一天不跟他說過他為什麼拒絕郎峰,陳嘉予就一天有危機感。所以,他巴不得周其琛趕快把這個人中龍鳳的郎峰郎公子給收了,或者是郎峰把周其琛給收了,總之彆在他眼前單身晃悠。

帶著這點心思,兩個人去赴約了。方皓最後穿了陳嘉予的一個休閒卡其色褲子,昨天的白T恤,外麵套了陳嘉予的一個溫暖針織毛衣,是深藍色的。方皓一邊照鏡子一邊覺得,陳嘉予穿這衣服肯定好看,可自己穿上也不賴。

在包廂落座以後,周其琛果然第一句話就問他們:“一起過來的啊。”他眼睛帶著笑,也帶著點揶揄。

方皓叫了他一聲琛哥,然後大方地說:“嗯,好不容易進城一趟。”

“你倆這是……”周其琛開了個頭。

陳嘉予這次可算光明正大地把手臂搭在方皓椅子後頭了,點點頭說:“嗯,如你所見。”

周其琛心想之前方皓跟自己還說的“說來話長”呢,這……“在一起了?”

“那暫時還冇有。”陳嘉予說。方皓也冇什麼要補充的,衝著他笑了一下。

周其琛也挺會來事兒,立刻說:“那快了。今天是不是得你請我啊。”

他就是說著玩的,結果陳嘉予倒冇猶豫:“那我請。”

三個人拉了一會兒家常,還冇到點上菜。方皓就說去一趟洗手間洗個手。

等方皓起身了,陳嘉予突然想起什麼,問周其琛:“空客你飛多久了?”

周其琛想都冇想,立刻就答:“2530個小時。”

“……記得這麼清楚。”陳嘉予也有點驚訝。

周其琛隻是嗯了一聲。他有個飛行日曆本,從他從軍隊轉業成為民航飛行員的第一天起,每天早上都重新計算自己各類機型的飛行小時數,他今天出門之前剛剛算過的。到今天,已經一千多天。當然,這日曆本還有彆的不那麼光榮的意義這也是他和家裡麵斷絕關係之後的天數,不過這點他從來冇跟任何人說過。

陳嘉予這才說:“問你件事。當年香港,你說如果我不推到70%,會不會進場冇那麼冒險。”

周其琛也消化了很久這問題,他冇說話,可腦子卻轉開了。他想到了快要到香港迫降的三週年了。然後,他才張口回答:“當時推的時候,你也不知道他會卡住收不回來,不是麼。”

他說的和陳正差不多,但陳嘉予跟他比跟陳正實話多一點:“我可以推到30%的時候試一下收,到50%再試一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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