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1937年的日子 > 第35章 軍備重整烽煙起,利刃初試血光寒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1937年的日子 第35章 軍備重整烽煙起,利刃初試血光寒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南關廢藥鋪的後院裡,晨光透過老槐樹的枝椏,在地上織出斑駁的網。李明遠拄著柺杖站在院中,看著眼前三十多個遊擊隊員列成的隊伍,目光掃過他們手中的武器——不再是此前的鋤頭、扁擔,而是清一色的“家夥什”:前排的老兵扛著繳獲的三八步槍,槍身鋥亮,刺刀閃著寒光;後排的新兵握著老套筒,雖然槍身帶著鏽跡,卻被擦得乾乾淨淨;還有人腰間彆著日軍的南部十四式手槍,或是拎著沉甸甸的鐵棍,棍身纏著防滑的布條,頂端焊著磨尖的鐵軌碎片。

“都舉起來讓我看看!”李明遠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嘩啦”一聲,三十多件武器同時舉起,步槍的木托撞在肩頭的悶響、鐵棍劃過空氣的風聲、手槍保險扣動的輕響交織在一起,竟有了幾分正規軍的氣勢。

“趙鐵匠!”李明遠喊了一聲。

背著風箱的趙鐵匠從牆角應聲走出,左手雖缺了兩根手指,掄起錘子來卻依舊穩健:“李連長!”

“新打的刺刀怎麼樣了?”

趙鐵匠往旁邊挪了挪,露出身後的鐵砧,上麵擺著十多把刺刀——都是用日軍炮樓拆下來的鐵軌鍛打而成,刃口磨得鋒利,根部焊著能卡進老套筒槍管的卡扣。“您瞧!”他拿起一把,往旁邊的粗木柱上一劃,木屑瞬間飛濺,留下道深痕,“硬度夠,比鬼子的製式刺刀還沉半兩,捅進去夠他們受的!”

李明遠接過刺刀,掂量了掂,又試了試卡扣的鬆緊,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新兵每人配一把,老套筒上刺刀,近戰遠射都能用。”他轉向隊伍,目光落在扛著三八步槍的老兵身上,“三八大蓋的射程遠,交給槍法準的弟兄,負責遠端壓製。老套筒機動性強,跟我衝前鋒。”

“是!”隊伍裡響起齊聲的應答,震得槐樹葉簌簌落下。

站在隊尾的小石頭舉著把繳獲的日軍軍刺,刃長尺餘,是上次黑風口戰鬥中從佐藤衛兵身上搜來的。他踮著腳往前湊,想讓李明遠看看自己磨得發亮的刃口,卻被身旁的二柱子按住肩膀:“彆搗亂,聽連長說話。”二柱子現在扛著把九九式輕機槍,是從鬼子運輸隊搶的,雖然子彈不多,卻成了隊裡的“重武器”。

李明遠早就瞥見了小石頭,嘴角微微揚起:“小石頭,出列。”

小石頭一愣,趕緊跑出隊伍,雙手捧著軍刺敬了個不標準的禮:“到!”

“這把刺刀太短,不適合你。”李明遠從牆角拿起一把短銃——槍管截短了半尺,便於在巷戰中揮舞,槍身纏著浸過桐油的布條,“趙鐵匠改的‘短火銃’,裝霰彈,近距離一轟一片,你帶著防身。”

小石頭接過短銃,沉甸甸的手感讓他眼睛發亮,用力點頭:“謝謝李叔!”

“彆光顧著樂。”李明遠板起臉,“下午跟著王醫生學包紮,戰場上不光要會打,還得會救。”他頓了頓,聲音放緩,“你爹犧牲前跟我說,讓你多認點字,彆跟他似的當‘睜眼瞎’。晚上去我屋裡,我教你寫‘衝鋒’兩個字。”

小石頭的眼圈紅了,攥著短銃的手緊了緊:“嗯!”

(二)

午後的陽光漸漸毒辣起來,南關外的訓練場塵土飛揚。李明遠背著手站在土坡上,看著隊員們進行刺殺訓練——這是他從主力部隊學來的法子,三人一組,一人持步槍突刺,兩人用藤牌格擋,喊殺聲震得遠處的麻雀都飛了起來。

“刺!”前排的老兵張猛一聲暴喝,三八步槍的刺刀帶著風聲直刺向藤牌,“鐺”的一聲脆響,藤牌被刺得凹陷下去,持牌的新兵被震得後退兩步。張猛順勢轉動槍身,刺刀在藤牌上劃出半圈,逼得對方連連後撤,正是日軍刺殺術裡的“旋刺”。

“不對!”李明遠突然喊停,拄著柺杖走下土坡,“鬼子的旋刺是借槍身轉動卸力,咱得反著來。”他接過張猛的步槍,手腕一翻,刺刀不是向外旋,而是猛地向內收,槍托順勢往前一頂,“看見沒?”刺刀擦著藤牌邊緣劃過,槍托正中持牌人的胸口,“咱不跟他比花活,要的是快、準、狠,一刺就得見血。”

他示範著刺出三槍,每一次出槍都帶著破風的銳響,刺刀精準地戳在藤牌上畫的紅圈裡,力道之大,竟讓持牌的隊員悶哼出聲。“記住,麵對鬼子的刺刀,彆躲!”李明遠的聲音在訓練場回蕩,“你退一步,他就進一尺。咱的優勢在靈活,腳下要像紮根似的,槍身要穩,瞄準了他的胸口或小腹——那兒沒有骨頭擋著,一刺到底!”

隊員們看得熱血沸騰,紛紛模仿著練習,槍身碰撞藤牌的脆響、腳步碾過塵土的悶響、此起彼伏的喊殺聲混在一起,竟有了股肅殺之氣。

趙鐵匠蹲在訓練場邊,往刺刀的卡扣裡抹黃油,見李明遠走過來,遞給他塊粗布:“連長,您後背的傷還沒好,彆太使勁。”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棚子,“俺把新打的鐵棍都碼那兒了,您要不要過目?”

棚子下果然堆著二十多根鐵棍,都是用鐵軌鍛打的,一頭磨成錐形,另一頭焊著橫向的握把,像極了縮小版的鐵矛。“這叫‘破甲棍’,”趙鐵匠拿起一根,往旁邊的石頭上一戳,火星四濺,“鬼子的鋼盔一戳一個洞,就算穿了防彈衣,這力道也能震得他吐血。”

李明遠接過破甲棍,掂了掂分量,又試了試揮砍的手感:“給新兵配這個,比老套筒容易上手。”他看向遠處的崗哨,那裡升起了三長兩短的炊煙——這是崗哨的暗號,意味著發現小規模的鬼子隊伍。

“準備戰鬥。”李明遠把破甲棍扔給旁邊的新兵,接過張猛遞來的三八步槍,熟練地拉開槍栓,檢查子彈,“崗哨說有一小隊鬼子,大概二十人,帶著兩挺輕機槍,正往南關這邊來。”

他快步走到訓練場中央,隊員們立刻圍了過來,眼裡沒有絲毫慌亂——經過這些天的訓練,他們早已不是當初那批隻會掄鋤頭的百姓。“張猛帶五個步槍手,去東邊的土窯製高點,負責壓製鬼子的機槍。”李明遠的手指在地圖上點出位置,“二柱子帶輕機槍組,隱蔽在西邊的斷牆後,等鬼子進入開闊地再開火。”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拿著短銃的小石頭身上:“你跟著王醫生,守在北邊的藥鋪,把傷員往地窖裡轉移,彆亂跑。”

小石頭急了:“李叔,我也想參戰!”

“聽話。”李明遠按住他的肩膀,眼神嚴肅,“你的任務比衝上去更重要。戰場上少一個傷員,咱就多一分勝算,懂嗎?”

小石頭咬著唇點頭,攥緊了手裡的短銃:“那……你們小心點。”

(三)

日軍的腳步聲在午後的土路上響起時,李明遠正趴在麥田的田埂後,手裡的三八步槍架在捆好的麥秸上,槍口瞄準著三百米外的路口。他的呼吸放得極緩,後背的傷疤被汗水浸得發疼,卻絲毫不敢動——三八大蓋的射程雖遠,但必須穩住槍身才能保證準度。

路口的灌木叢晃動了兩下,露出日軍的鋼盔,緊接著是兩挺歪把子輕機槍被架在石頭上,機槍手正往彈鬥裡裝彈匣。二十個鬼子呈扇形散開,端著步槍小心翼翼地往前推進,靴底碾過石子的聲音清晰可聞。

“這幫孫子倒是謹慎。”身旁的張猛低聲罵了句,他的步槍也早已瞄準了機槍手,“連長,打不打?”

“等他們再往前走五十米。”李明遠的視線緊緊鎖著日軍的指揮官——一個戴著眼鏡的少佐,正拿著望遠鏡觀察四周,“先打掉他們的頭。”

日軍漸漸走進開闊地,離東邊的土窯和西邊的斷牆越來越近。那少佐似乎察覺到什麼,突然舉手示意暫停,嘴裡喊著什麼。李明遠知道不能再等,猛地扣動扳機!

“砰!”

槍聲在麥田裡回蕩,那戴眼鏡的少佐應聲倒地,望遠鏡摔在地上滾出老遠。

幾乎同時,東邊土窯傳來張猛他們的齊射聲,兩個機槍手瞬間被撂倒。西邊的斷牆後,二柱子的九九式輕機槍“噠噠噠”地響起,子彈在日軍隊伍裡撕開一道口子,慘叫聲此起彼伏。

“衝!”李明遠喊了一聲,率先從田埂後躍出,三八步槍的刺刀已經上好,槍身平端,腳步如飛。身後的隊員們跟著衝鋒,老套筒的槍聲、破甲棍劃破空氣的銳響、隊員們的喊殺聲混在一起,像股洶湧的潮水。

日軍被這突如其來的衝鋒打亂了陣腳,沒了指揮官,又被東西兩側的火力壓製,頓時慌了神。有個鬼子舉槍想瞄準李明遠,卻被他側身躲開,同時步槍前送,刺刀精準地刺入對方的小腹。李明遠手腕一旋,拔出刺刀時帶起一串血花,動作乾脆利落,正是他教給隊員們的“直刺快拔”。

“砰!”側麵突然響起槍聲,一顆子彈擦著李明遠的胳膊飛過,帶起一道血痕。他猛地轉身,看見個躲在樹後的鬼子正往步槍裡裝子彈,當即舉槍射擊,子彈從對方的眉心穿過,紅白色的漿液濺在樹乾上。

“連長小心!”張猛的喊聲剛落,一挺被鬼子重新架起的歪把子機槍就掃了過來。李明遠趕緊翻滾到土坡後,子彈“嗖嗖”地打在坡上,濺起無數塵土。他探出頭,看見二柱子的輕機槍正對著那挺歪把子猛掃,逼得鬼子機槍手縮在石頭後不敢露頭。

“扔手榴彈!”李明遠摸出顆繳獲的九七式手榴彈,拉掉引信,在手裡數了兩秒,猛地扔向石頭後。“轟隆”一聲,機槍頓時啞了火。

隊員們趁勢衝鋒,老套筒的槍聲密集響起,破甲棍砸在鬼子鋼盔上的悶響不絕於耳。有個鬼子舉著刺刀衝過來,被新兵小王一棍砸中手腕,刺刀脫手飛出,緊接著小王的破甲棍順勢捅出,錐形的頂端直接刺穿了對方的喉嚨。小王雖嚇得臉發白,卻死死攥著鐵棍不鬆手——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李明遠看得清楚,大聲喊道:“好樣的!就是這樣!”他自己則端著步槍,不斷變換位置,每一次射擊都能放倒一個鬼子,刺刀出鞘時更是毫不拖泥帶水,很快就把剩下的幾個鬼子逼到了絕境。

(四)

戰鬥結束得比預想中快,不到半個時辰,二十個鬼子就被悉數殲滅。隊員們累得拄著槍喘氣,臉上、身上濺滿了血,卻沒人叫苦,眼裡都閃著興奮的光——這是他們用正規武器打贏的第一仗,沒有鋤頭扁擔,全憑槍和刀,打得乾淨利落。

張猛扛著步槍走過來,槍管還在冒煙:“連長,清點完了,除了被打死的,還抓了兩個活的。”他指了指被反綁在樹下的兩個鬼子,其中一個腿被打斷了,正疼得哼哼,另一個則低著頭,渾身發抖。

李明遠走到俘虜麵前,用腳尖挑起那個發抖的鬼子的下巴:“會說中文?”

那鬼子趕緊點頭,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會、會一點……我是、是被抓來當兵的,不是自願的……”

“少廢話。”李明遠的眼神冷了下來,“黑風口的鬼子還有多少彈藥?糧倉在哪?”

鬼子支支吾吾地不敢說,被旁邊斷腿的鬼子用日語罵了句,頓時縮了縮脖子。李明遠沒再問,轉頭對二柱子說:“把斷腿的拖去給王醫生看看,留著還有用。這個……”他看了眼發抖的鬼子,“讓他去給黑風口的鬼子捎個信,就說南關不養閒人,想要人,用五十發子彈和十箱罐頭來換。”

二柱子咧嘴笑了:“連長這招高!既得好處又能探虛實!”

李明遠沒接話,走到被打死的日軍少佐屍體旁,從他懷裡摸出個筆記本,上麵記著密密麻麻的日文。他翻到最後一頁,眼睛亮了——上麵畫著黑風口的佈防圖,糧倉的位置被紅筆圈了出來,旁邊還標著“三月十五補給”。

“看來不用等他們送罐頭了。”李明遠把筆記本遞給懂日文的通訊員,“通知下去,準備乾糧和水,今晚就去黑風口‘借糧’。”

夕陽西下時,隊員們正在打掃戰場,收集日軍的武器彈藥。三八步槍又多了五把,歪把子輕機槍撿了一挺能用的,子彈足足裝了兩個麻袋。趙鐵匠蹲在屍體旁,正用撬棍把鬼子鋼盔上的鐵釘撬下來:“這鐵能回爐,打刺刀正好。”

小石頭跑過來,手裡捧著個日軍的水壺,裡麵還剩半壺水:“李叔,您喝點水。”他看著滿地的武器,眼睛亮晶晶的,“咱贏了!用槍贏的!”

李明遠接過水壺喝了口,水帶著股鐵鏽味,卻讓他覺得渾身舒暢。他看向遠處的黑風口,那裡的炮樓在暮色中若隱若現,像個蟄伏的野獸。

“這隻是開始。”他拍了拍小石頭的頭,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等咱有了足夠的槍和子彈,就把鬼子徹底趕出這片土地。到時候,你就能在真正的學堂裡認字,再也不用躲在地窖裡了。”

晚風拂過麥田,帶著麥香和淡淡的血腥味。隊員們的笑聲、武器碰撞的脆響、趙鐵匠敲打鋼盔的叮當聲交織在一起,在南關的上空盤旋,像一首剛剛奏響的戰歌。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