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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的日子 第10章 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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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流湧動

晨霧像塊濕抹布,把槐葉營的營地擦得灰濛濛的。李明遠站在臨時搭起的瞭望臺上,手裡的望遠鏡來回掃過營地外圍的樹林——擴軍的訊息傳出去才三天,營地周邊就多了些“生麵孔”:砍柴的樵夫總在鐵絲網外磨蹭,挑水的貨郎繞著崗哨打轉,甚至有個瞎眼的算命先生,拄著柺杖在營門附近“卜卦”,柺杖頭卻總往營地深處探。

“營長,那算命的又來了。”崗哨班長低聲彙報,手裡的步槍悄悄上了膛,“昨天我瞅見他柺杖底下藏著塊鏡片,對著咱彈藥庫照了半天。”

李明遠沒吭聲,隻是調望遠鏡焦距,看清那算命先生袖口露出的半截軍裝——是鬼子特有的卡其色。他心裡冷笑:擴軍的風聲剛放出去,鬼子的探子就像聞到血腥味的蒼蠅,全湊過來了。

一、篩沙子

新兵營的操場上,三百多號新兵正練佇列,腳步聲踏得地麵咚咚響。周小滿拿著名冊,挨個核對身份:“王二柱?”“到!”“家裡幾口人?去年種了幾畝地?”“三畝!俺爹是佃戶,被鬼子搶了糧食,餓死了……”那新兵說著,拳頭攥得發白。

這是周小滿琢磨的“篩沙子”法——但凡說不出家鄉具體地名、說不清農活細節的,一律拉去“補訓”,其實是隔離審查。昨天就揪出三個:一個說自己種過水稻,卻分不清稗子和稻苗;一個聲稱是獵戶,卻不知道黃鼠狼的臊腺在哪;最可笑的是個自稱“鐵匠”的,掄起錘子連鐵砧都砸不準,手腕子軟得像沒長骨頭。

“把那三個‘補訓’的帶過來。”李明遠走下瞭望臺,周小滿立刻會意,讓人把那三個形跡可疑的人押到空房。

沒等李明遠開口,那個“鐵匠”突然撲通跪下,哭著喊:“太君饒命!我是被逼的!皇軍說不混進營地,就燒了俺家房子……”

李明遠踢了踢他的膝蓋:“說清楚,派你們來乾啥?”

“查……查新兵營的人數、武器,還有糧倉位置……”“鐵匠”抖得像篩糠,“還有個叫‘老刀’的,藏在夥房當夥夫,他纔是正頭……”

夥房裡,一個係著圍裙的夥夫正往菜裡撒“調料”,手指縫裡還夾著包白色粉末。劉和尚從房梁上跳下來,匕首直接架他脖子上:“老刀?這砒霜拌白菜,是給新兵開葷還是送終啊?”

那夥夫臉瞬間慘白,手裡的調料包掉在地上,滾出幾粒白色晶體——經化驗,是純度極高的氰化物。

一天之內揪出四個鬼子探子,新兵營炸開了鍋。周小滿把名冊拍在桌上:“從今天起,新兵家人挨個走訪,鄰村的找村長核實,遠鄉的派聯絡員查證,寧可錯篩十個,不能漏過一個!”

張石頭扛著機槍往操場上一站,嗓門比炮響:“誰敢給鬼子當眼線,老子這機槍可不長眼!”

二、防冷槍

篩沙子的事還沒利索,營地就出了亂子。

那天午後,新兵正在練匍匐前進,突然“砰”一聲槍響,最前麵的新兵慘叫著滾到一邊,胳膊上多了個血洞。崗哨立刻朝槍響方向射擊,卻隻打下來幾片樹葉——子彈是從對麵山崗的槐樹林裡打過來的,那裡地勢高,能俯瞰整個訓練場。

“是狙擊步槍!”劉和尚趴在地上,手指量了量彈孔角度,“子彈是三八式步槍改的,射程至少六百米,槍手藏在樹冠裡,偽裝得極好。”

李明遠讓人把受傷的新兵抬下去,眉頭擰成疙瘩:鬼子這是在試探,知道硬闖不行,就來陰的。他立刻調了兩挺重機槍架在瞭望臺,又讓劉和尚帶特戰隊摸到山崗反坡:“不用打,摸清楚人數和撤離路線就行。”

特戰隊披著偽裝網,像群土撥鼠,在灌木叢裡拱了兩個時辰,終於在槐樹根下發現了新鮮的煙蒂——是鬼子特供的“旭日”牌,還發現了三個偽裝成樹樁的觀察哨,裡麵藏著乾糧和水壺,夠蹲三天的。

“狗日的,想跟咱耗?”張石頭氣得直罵,“營長,讓俺帶一個連衝上去,把那山崗平了!”

“不行。”李明遠搖頭,“他們就盼著咱動怒,好趁機摸營地的底。”他讓人在訓練場搭起偽裝網,又在山崗對麵的穀地裡埋了幾處假彈藥箱,故意讓觀察哨看見。

果然,第二天晌午,那狙擊槍又響了,子彈精準地打在假彈藥箱上,炸開一團木屑。劉和尚在反坡看得清楚,三個鬼子槍手打完就撤,連煙蒂都沒敢留——他們以為得手了。

“營長這招高!”周小滿在本子上記著,“以假亂真,讓鬼子摸不清虛實。”

李明遠卻沒笑:“這隻是開始,防冷槍的法子得教給每個新兵——匍匐時彆紮堆,前進路線走s形,看見反光立刻臥倒。”

三、糧道劫

新兵的口糧快見底時,軍分割槽派來的運糧隊卻遲遲沒到。派去接應的偵察兵回來時,渾身是血:“糧隊在黑風口被劫了!是偽軍配合鬼子的伏擊隊,糧食全被搶走了,隊長犧牲了……”

黑風口是運糧的必經之路,兩側是懸崖,中間就一條窄道,典型的易守難攻。張石頭一聽就炸了:“俺帶二連去奪回來!”

“你去就是送人頭。”李明遠按住他,“鬼子敢在那設伏,肯定布了重火力。”他看向劉和尚,“帶特戰隊去摸哨,看看他們把糧食藏在哪。”

特戰隊借著夜色摸進黑風口,劉和尚趴在懸崖縫裡,用望遠鏡瞅了半夜——鬼子把糧食卸在了山腰的廢棄窯廠,周圍架著兩挺重機槍,偽軍則在道口放哨,一個個縮著脖子烤火,凍得直跺腳。

“偽軍是被迫的,主力是鬼子的一個小隊。”劉和尚回來彙報,“窯廠後麵有個排水暗道,能通到窯廠內部。”

李明遠拍板:“張石頭帶一連正麵佯攻,把鬼子火力引到道口;劉和尚帶特戰隊從暗道摸進去,燒了他們的機槍陣地;周小滿帶新兵在穀口設伏,專打逃跑的潰兵。”

天剛矇矇亮,張石頭的重機槍就對著道口猛掃,偽軍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往窯廠跑。鬼子的重機槍剛調轉方向,劉和尚已經帶著人從暗道摸進窯廠,手榴彈往機槍陣地一扔,“轟隆”幾聲,機槍成了啞巴。

等鬼子反應過來往回衝,周小滿帶著新兵在穀口一頓掃射,那些沒了火力掩護的鬼子被打得暈頭轉向,偽軍乾脆直接跪地投降,喊著“俺們是被逼的”。

糧食奪回來時,袋口還沾著鬼子的血。張石頭扛著一袋糧,咧著嘴笑:“還是營長這法子管用!”李明遠卻看著那些投降的偽軍,心裡清楚:擴軍後,敵人的手段隻會更多,光靠打還不夠。

四、根據地的牆

“營長,新兵裡有家人被鬼子抓了,哭著要回家救親。”周小滿急急忙忙跑來,手裡攥著幾張紙條,“都是剛排查過身份的老實人,現在哄著要離隊,攔都攔不住。”

李明遠心裡咯噔一下——這是鬼子的老套路,抓家屬逼新兵叛逃,動搖軍心。他立刻召集各連乾部:“張石頭,帶一個排,把被抓的家屬救出來;劉和尚,去端鬼子的臨時據點,讓他們知道抓咱的人沒好下場;周小滿,給新兵做思想工作,告訴他們,咱槐葉營不光打仗,更護著自家人!”

救人的仗打得異常慘烈。張石頭的一連在鬼子據點外硬拚,損失了三個兵才衝進去,把被抓的老鄉護在中間往外撤;劉和尚的特戰隊更險,摸到鬼子的糧倉,把汽油潑在糧堆上,一把火點燃——既然奪不回所有糧食,也不能留給鬼子。

當渾身是血的張石頭把老鄉們送回營地時,那些要離隊的新兵“撲通”跪倒一片,哭著喊:“營長,俺們不走了!跟著您乾,跟鬼子拚了!”

李明遠扶起他們,聲音沙啞:“咱擴軍,不光是為了多幾杆槍,更是為了讓咱的人有家可回,有親可護。這根據地,得是道牆,一麵擋著鬼子的刀,一麵護著牆裡的人。”

那天晚上,新兵營的篝火格外旺。張石頭給新兵們講拚刺刀的竅門,劉和尚教大家怎麼識彆鬼子的偽裝,周小滿則在煤油燈下寫著:“擴軍者,非唯增數,乃固牆也。牆固,則民安;民安,則兵勇。今日雖失三兵,然得三十敢死士,值!”

瞭望臺上,李明遠望著黑沉沉的夜空,手裡的望遠鏡鏡片映著營地的火光。他知道,鬼子的試探、偷襲、陰招,都隻是開始。擴軍這條路,註定埋著血和淚,但隻要這道“牆”能護住身後的人,再難也得走下去。

遠處的山林裡,幾雙狼一樣的眼睛正盯著營地的火光,其中一雙屬於鬼子的特務隊長,他嘴角掛著冷笑——他有的是辦法,讓這麵剛砌起來的“牆”,從裡麵塌掉。而李明遠握著槍的手,又緊了緊,指節泛白。較量,才剛剛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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