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大爹帶我闖官場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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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潼話趕話聊到這兒,也冇想太多。
在她看來,一口氣吃不成大胖子,凡事都得慢慢來,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讓百姓吃飽肚子,存好糧食,為後麵連年的天災做準備。
她推廣曲轅犁的同時,在各地都置辦了大片田地,並安排了人種植占城稻。
幾年過去,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百姓得到了占城稻的種子。
最早的汴州估計都收穫好幾茬了。
等天災過去,再來發展商業也來得及。
祁潼用完就丟,轉手將揹簍甩給寧謙,自己一身輕鬆地走了。
寧謙握了握揹帶,目光凝在祁潼遠去的身影上,思及對方的話:他……好像冇有表麵上看起來那般簡單,說不定……可以利用一二……
“江兄,今日天色不早了,要不就近找個客棧休息一晚吧?”
祁潼望著逐漸黑沉的天:“懷善兄言之有理,咱們快些走吧。”
兩人加緊步子。
——
洛陽,閔家。
“大少爺到底是怎麼了?出去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回來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吃不喝的?”
“難道是受了傷?”
“應該不是,大少爺剛回來時我見過,不像受傷的樣子,但是麵容確實憔悴許多。”
“那是……情傷?”
“倒是不知,府上何時多了你們幾個嘴碎的婢子。”
清冷的話音落下,廊下掃階的三個丫鬟齊齊回頭,手裡的掃帚“啪嗒”砸在青石板上。
夫人鬢邊金步搖紋絲不動,冷冷的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像是淬了冰的刀子。
丫鬟們的臉瞬間褪儘血色,膝蓋一軟,“噗通”跪了下去。
“夫人,奴婢知錯。”
“若有下次,絕不輕饒。”夫人拂袖離開。
“謝夫人恩典。”待夫人腳步聲離去,三人才相攜起身,這才覺察冷汗浸濕了衣衫。
她們心中納悶,夫人向來寬和待人,何時露出過如此冷冽的表情?
不過這次哪怕心中再疑惑,她們也不敢妄議。
而甩袖離去的閔夫人緊抿著唇,她知道自己方纔有些失態了,但想到自己兒子現如今的情況,又按捺不住心中的慌亂和煩躁。
她站在閔弘深門前,做足了心理準備後,擡起手,輕輕推開門。
“吱呀——”
門內的景象和昨日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閔弘深更加慘白的麵色。
閔夫人心中一緊,喉頭髮澀,怔愣得說不出話。
往日裡乖巧懂事的兒子,此時彷彿入了魔一般,抱著劍,反覆摩挲著劍柄上掛著的白色布條,眼中滿是紅血絲。
她心臟抽疼,淚水從眼眶溢位。
擦了擦臉上的淚,收整好心緒,勉強扯出一抹笑,來到兒子床前:“深兒,吃點東西吧,你都餓了兩天了,再不吃,這身體怎麼受得住啊……”
閔弘深眼珠動了動,挪到閔夫人身上,嘴唇微動,乾裂的唇瓣浸出了血意。
“娘,是孩兒不孝,讓娘擔心了。”
閔夫人眼淚湧出,但嘴角的笑意卻是止不住的:“沒關係沒關係,你……先喝碗粥吧,其他的,日後再說。”
她本想問問那祁少卿的事,但終究冇問出口,眼下還是兒子的身體要緊。
“……好。”
閔弘深掙紮著起身,接過那碗特意為他熬的紅豆薏米粥,那抹紅一入目,手便忍不住一緊,嘴裡不斷喃喃著:“大人……大人……”
“哢嚓”
碗生生裂開,粥撒了一地,鮮血從掌中湧出,猩紅混雜著赤褐侵占了閔弘深所有的視野。
緋色的官袍碎片在閔弘深腦海中不斷浮現,他的心彷彿被一隻大手死死攥住,讓他呼吸艱難。
閔夫人用手帕包裹住兒子的傷口,聲音都在顫抖:“深兒!何至於此啊……深兒……”
她俊俏優秀的好兒子,離家三年,回來就變成這副模樣,怎能讓她不痛心。
可是她能怎麼辦?祁潼已經死了,粉身碎骨、灰飛煙滅,不管她是要撒氣還是要幫幫自己兒子都找不到人了。
身為閔弘深的母親,她當然明白此時兒子的異樣是什麼造成的。
祁潼短袖的名聲雖不說天下人都知曉,但在洛陽卻不是什麼秘密。
閔弘深對祁潼的感情若是單純,麵對對方的死亡,會傷心也是正常,但絕不會像這般魔怔。
“娘……”
閔弘深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低垂的臉微微擡了擡,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瞳仁裡空茫茫的,像是盛著一片化不開的濃霧。
“為什麼……”為什麼他心裡會這麼難受?
話冇說完,就被一陣壓抑的哽咽打斷。他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受傷的左手死死攥著被血浸紅的手帕,指節泛白,彷彿那是溺水時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閔弘深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腦海裡不斷浮現和祁潼在一起時的場景。
從他第一次在洛陽的書閣裡撞見祁潼,看他穿著月白長衫,抱著書籍翻看,眉眼間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眼中卻滿是亮光;到第一次祁潼將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稍有猶豫,卻又有穩穩噹噹的堅定;和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祁潼極近的呼吸和搭在他胸膛上的手臂……
那些他以為早已忘記的瞬間,在回到最安全的小窩後,不斷在腦海中迴盪。
他知道祁潼名聲不好,知道不少人都在背後說他的乞丐出生,說他斷袖分桃,可他忘不了祁潼麵對追殺,獨自禦馬引走隱藏之人時的決絕;忘不了雨夜裡,祁潼推他回房休息時,唸叨自己不是黑心資本家時的無奈;更忘不了他們分彆前夕,祁潼站在巷口,揹著陽光說“我相信你”時的釋然。
那些本不該有的情愫,早已在三年的相處裡長成了參天大樹,如今根卻被生生拔起,連帶著五臟六腑都扯得生疼。
閔夫人的心像被這顫抖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她喘不過氣。她輕輕拍著兒子的背,順著他汗濕的髮絲,眼淚無聲地滑落,砸在他的發頂。
“娘知道,娘都知道……”她哽嚥著開口,聲音溫柔卻帶著掩不住的酸楚,“深兒心裡苦,娘都明白。可祁潼他……他是真的走了……”
“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不應該讓他一個人去的……我本就是他的侍衛,我應該保護好他的。”
……
“阿深,接下來有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大人請吩咐。“
“你快馬加鞭趕往鄯州縣,在這個地方找一個叫白雲的人,接下來要怎麼做她自會告訴你。”祁潼將寫有地址的紙條交給閔弘深。
閔弘深接過:“……如果隻是找人的話,大人何不安排其他人,屬下需要保護大人的安危,不能——”輕易離開大人。
祁潼拍了拍他的肩頭:“此事非同小可,必須你去。”
開玩笑,那可是製造炸藥的地方,哪是隨隨便便一個小兵能去的。
“……既然如此重要,大人為何不親自去?”閔弘深抿唇,直覺告訴他,自己不能離開祁潼身邊。
祁潼笑了笑:“我……自然還有其他要事要做。”
那些人特意攢那麼大一個局,她這個目標人物不出麵,怎麼把人釣出來?就是不知道有幾方勢力在博弈了。
“可是……”
“好啦,彆可是了,彆小瞧我,你家大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這是誇人的話嗎?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任務的,等把他們一波兒帶走,咱就可以回洛陽吃香喝辣啦,也不知道扶柳先生的話本更新到哪兒了……”
希望這次吐穀渾出動的人越多越好,不要辜負了她們早早就開始準備的炸藥包。
……
閔弘深猛地擡起頭,眼裡的濃霧像是被什麼攪散了些,卻翻湧出血色的偏執:“話本……我要去書閣,他說他想看扶柳先生的話本……”
他說著就要起身,動作卻虛浮得厲害,剛站直就踉蹌了一下。閔夫人連忙扶住他,看著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又氣又心疼。
“傻孩子!”她忍不住提高了些聲音,眼眶通紅,“祁潼是個男子!你對他存著這般心思,本就不合常理,如今他冇了,你難道還要跟著瘋魔下去嗎?你忘了你是閔家的長子,忘了你肩上的擔子嗎?”
這話像一把鈍刀,割得閔弘深猛地一顫。他怔怔地看著母親,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是啊,不合常理。
“可我……”閔弘深的聲音低得像歎息,“我隻想他活著……”
哪怕世人唾棄,哪怕被千人指點,他隻想那個人還在,還能衝他笑,還能拍拍他的肩,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閔夫人看著他眼底那片滅頂的絕望,終究是狠不下心再斥責。
她歎了口氣,將兒子攬進懷裡,聲音軟了下來,帶著一絲無奈的妥協:“罷了,罷了……你剛回來,身子弱,先歇著吧。有什麼事,娘陪著你,慢慢熬……”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閔弘深蒼白的臉上。他閉上眼,眼角有淚滑落,砸在衣襟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夢裡,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巷口,祁潼背對著陽光,笑著朝他揮手:“阿深,乾完活兒回家吃香喝辣啊。”
他想迴應,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在漫天的爆炸中一點點消散,最後隻剩下一片刺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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