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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你的喜堂我染紅了 第5章 兵刃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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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漱玉軒內隻餘一盞孤燈。

蕭景汐白日裡見了顧清辭的遭遇,心中鬱結難舒,對自身處境更添幾分煩躁。蕭景淮將她困於此地,美其名曰保護,與那沈在舟囚著顧清辭,又有何本質區彆?無非是牢籠華麗些,看守強大些。

窗外傳來極輕微的落地聲,若非蕭景汐耳力過人,幾乎難以察覺。她眸光一凜,指尖已扣住三枚柳葉鏢。

房門被輕輕推開,帶著一身夜露寒氣的蕭景淮走了進來。他似乎飲了酒,眼尾泛著薄紅,身上冷冽的鬆針氣息混雜著淡淡的酒意,看向蕭景汐的眼神比平日更加幽深,帶著毫不掩飾的、滾燙的佔有慾。

“阿姐還沒歇息?”他嗓音微啞,一步步靠近。

蕭景汐站起身,警惕地看著他:“出去。”

蕭景淮恍若未聞,徑直走到她麵前,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低頭,目光描摹著她清冷的眉眼,忽然抬手,想去碰觸她頰邊散落的一縷發絲。

蕭景汐猛地後退一步,避開他的觸碰,眼神如冰刃:“蕭景淮,彆碰我!”

這句話,彷彿刺痛了他某根緊繃的神經。他眼底的醉意與溫柔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屢次拒絕後升騰而起的戾氣與偏執。

“不碰你?”他低笑一聲,笑聲裡帶著濃濃的自嘲與瘋狂,“那我該看著你嫁給那個蘇明瑾?看著他碰你?擁你入眠?”

“我的婚事,與你何乾!”蕭景汐被他話語裡的不堪激怒,“你憑什麼毀我姻緣,將我囚禁於此?!”

“憑什麼?”蕭景淮猛地逼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骨骼生疼,“就憑我能護你周全!就憑那場婚事本身就是一個針對你的局!”

蕭景汐掙紮的動作一頓,蹙眉看他:“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蕭景淮眼底翻湧著怒意與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阿姐,你行走江湖,鋤強扶弱,可知得罪了多少人?朝中多少雙眼睛盯著鎮北侯府,盯著你?蘇家看似富甲一方,實則與三皇子往來密切!三皇子與掌控京畿衛戍的武德侯早有勾結,他們促成你與蘇家的婚事,不過是想藉此掌控北境兵權的動向,甚至……在必要時,以你為質,鉗製父親與我!”

他語氣急促,帶著後怕的顫音:“婚禮那日,喜堂之外,武德侯埋伏的刀斧手不下百人!隻等你禮成,便要趁亂將你‘請’走!我若不動手,若不以最決絕、最瘋狂的方式打斷婚禮,將你牢牢控在手中,你現在……你現在早已不知身在哪個不見天日的囚牢!”

蕭景汐瞳孔微縮,心中劇震。她並非全然不知朝堂險惡,卻未想到自己的婚事背後竟藏著如此驚天的陰謀。武德侯……確實與她曾因一樁舊案結下梁子。

然而,十年的隔閡與偏見,以及被他強行折斷翅膀的憤怒,讓她無法立刻接受這個解釋。更何況,他行事的手段如此極端,如此不計後果!

“即便如此……”蕭景汐咬著牙,試圖甩開他的手,“這就是你血洗喜堂,當眾羞辱我,將我如同物件般搶奪回來的理由?蕭景淮,你與那些想利用我的人,有何不同?不過是將我從一個囚籠,轉移到另一個你控製的囚籠!”

“我控製你?”蕭景淮彷彿被這句話徹底刺傷,他猛地將她拉入懷中,雙臂如鐵箍般緊緊纏繞,不顧她的拳打腳踢,將頭埋在她頸間,聲音悶啞而痛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是!我是想控製你!因為我怕!我怕你被彆人搶走,怕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阿姐,你可知邊關三年,我是如何熬過來的?每一次生死邊緣,想著京城還有一個你,我便不能死!我必須活著回來,必須擁有足夠的力量護住你!”

他的告白如同困獸的嘶吼,充滿了絕望而濃烈的情感。但聽在蕭景汐耳中,卻更像是偏執的佔有慾的宣泄。

“你的保護,就是毀了我的一切?”蕭景汐被他勒得幾乎窒息,心中怒火與委屈交織,內力灌注於掌心,猛地拍向他胸口!

蕭景淮不閃不避,硬生生受了這一掌,悶哼一聲,唇邊溢位一縷血絲,卻依舊死死抱著她不放,眼神瘋狂而哀慟:“是!我毀了!我寧願毀了你的一切,讓你恨我,怨我,也隻能待在我看得見、護得住的地方!至少這樣……你還活著!”

“瘋子!”蕭景汐被他這番言論氣得渾身發抖,再也忍不住,一直被壓製的內力轟然爆發!她習武多年,功力雖不及他在戰場上磨礪出的霸道剛猛,卻也絕非尋常高手可比!

轟!

氣勁以兩人為中心炸開,震得屋內桌椅傾倒,杯盤碎裂!蕭景淮被這突如其來的全力一擊震得手臂一麻,不由自主地鬆開了些許。

蕭景汐趁勢掙脫,反手抽出一直藏在袖中的短匕,眼神冰冷決絕:“放開我!否則,彆怪我不念姐弟之情!”

看著她手中寒光閃閃的匕首,看著她眼中毫不留情的殺意,蕭景淮怔住了。他站在原地,胸口被她掌力擊中的地方隱隱作痛,但更痛的,是心臟的位置。

他為了護她,不惜雙手沾滿鮮血,不惜與潛在的危險勢力提前撕破臉,不惜背上狂悖瘋批的罵名。他甚至不敢告訴她,為了及時趕回阻止婚禮,他三日不眠不休,累死了三匹快馬,身上還帶著未愈的舊傷。

可她不信他。

她恨他。

她對他兵刃相向。

一股巨大的、幾乎將他淹沒的委屈和絕望湧上心頭,混合著酒意與原本就深植的偏執,讓他眼底的血色更濃。

“姐弟之情?”他喃喃重複,隨即仰頭笑了起來,笑聲蒼涼而悲愴,他猛地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精壯的胸膛,以及心口處一道猙獰的陳年舊疤——那是當年蕭景汐將他推下荷花池時,被池底尖石劃傷所留。

他指著那道疤,一步步走向蕭景汐,目光灼灼,帶著一種毀滅般的瘋狂:“阿姐,從你在我這裡留下這道疤開始,我們之間,就從來沒有過什麼姐弟之情!”

話音未落,他身形暴起,不再防守,而是主動出擊,五指如鉤,直取她持匕的手腕!動作快如鬼魅,帶著沙場搏命的狠厲!

蕭景汐心頭一凜,知他動了真格,不敢怠慢,匕首劃出一道冷弧,迎了上去!

刹那間,漱玉軒內身影翻飛,勁氣縱橫!兩人從屋內打到院中,拳腳相交,匕首與掌風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蕭景汐招式精妙,身法靈動,竭儘全力;蕭景淮則勢大力沉,經驗老辣,卻似乎……並未用儘全力,更像是一種發泄般的纏鬥。

終於,在一次激烈的對撞後,蕭景汐尋得一個破綻,匕首如毒蛇般刺向蕭景淮的肩胛!她本意是想重傷他,迫使他就範。

然而,蕭景淮看著她刺來的匕首,眼底竟閃過一絲解脫般的晦暗,他非但沒有避開,反而微微側身,任由那鋒利的匕首——

“噗嗤!”

刃尖沒入皮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蕭景汐愣住了,握著匕首的手僵在半空。她看著鮮血迅速從他玄色的衣袍肩部洇開,染紅了一片。他……他為什麼不躲?

蕭景淮低頭看了看肩上的傷,又抬頭看向她,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勾起一抹慘淡而滿足的笑容,聲音輕得如同歎息:

“阿姐……這樣,你能……稍微消氣一點嗎?”

他伸出手,沾著血的手指,輕輕拂過她因驚愕而微顫的眼睫,動作帶著無儘的眷戀與卑微。

“我知道你恨我……”

“沒關係……”

“恨著也好……”

“隻要你還活著……還在我身邊……”

話音未落,他身體晃了晃,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連日奔波、舊傷未愈、情緒大慟,再加上這毫不設防的一刀,終於讓他支撐不住,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後倒去。

“蕭景淮!”

蕭景汐下意識地驚撥出聲,伸手想要扶住他,卻隻來得及觸碰到他冰涼的衣角。

“砰”的一聲,他重重地倒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濺起細微的塵埃。肩頭的血色迅速蔓延,與他蒼白的臉形成刺目的對比。

蕭景汐站在原地,手中還握著那柄染血的匕首,看著倒地不起的他,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開來。

恨嗎?

是的,她恨他的霸道,恨他的瘋狂,恨他毀了她規劃好的人生。

可為什麼……看著他此刻毫無聲息地倒在血泊中,她的心,會這麼痛?

他剛才那番話,那些近乎崩潰的告白,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夜色濃鬱,籠罩著這混亂的庭院,也籠罩了她瞬間變得茫然且紛亂的心。

玄甲衛聽到動靜,迅速湧入院子,看到倒在地上的蕭景淮,皆是大驚失色,卻無人敢上前質問蕭景汐,隻是訓練有素地抬起他們的小侯爺,匆忙去尋醫官。

蕭景汐獨自站在院中,夜風吹拂著她染血的衣擺,冰冷刺骨。

她看著地上那灘尚未乾涸的、屬於蕭景淮的血跡,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

他們之間這扭曲而絕望的羈絆,早已無法用簡單的恨與不恨來厘清。

而那一刀,或許斬斷的,不僅僅是他的皮肉,還有某些……她一直試圖堅守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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