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的喜堂我染紅了 第30章 新雪初霽 瘋王試情
接下來的幾日,鎮北侯府的氣氛微妙而緊張。
蕭景汐(或者說,占據了她身體主導權的顧清辭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昏睡。清醒時,她大部分時間都處於一種茫然的、帶著揮之不去哀傷的狀態。她擁有顧清辭的記憶——那些被背叛、被淩辱、失去孩子的錐心之痛,以及最終與沈在舟同歸於儘的慘烈。但她表達情緒的方式,處理資訊的態度,卻隱隱帶著蕭景汐那種清冷下的堅韌與果決。
比如,她會因為回憶起沈在舟的背叛而周身散發寒意,眼神銳利如刀,卻不會像真正的顧清辭那般崩潰哭泣;她會安靜地聽著丫鬟講述府外發生的事情,偶爾提出一兩個切中要害的問題,邏輯清晰,完全不像一個沉浸於悲傷的深閨怨婦。
更讓蕭景淮暗自心驚又隱隱竊喜的是——她的武功,似乎並未因靈魂的變換而消失。有一次,一隻受驚的鳥兒撞破窗紙飛入室內,她幾乎是本能地並指如風,一縷細微卻精準的指風彈出,將那隻鳥兒輕柔地送到了窗外。那動作,那對力量的掌控,分明就是蕭景汐苦練多年的成果!
這意味著,阿姐的身體本能和肌肉記憶,依舊在深刻地影響著這具軀體的行為。顧清辭的記憶如同覆蓋在冰川上的雪花,而蕭景汐的本性,纔是冰層之下奔湧的暗流。
一個大膽的、甚至有些卑劣的念頭,在蕭景淮心中瘋狂滋生——
她不記得了。
她不記得他們是名義上的“姐弟”。
她不記得他過往那些偏執的、惹她厭煩的糾纏。
她甚至不記得她自己是誰。
在她現在的認知裡,他蕭景淮,隻是一個在她“死後”醒來時,守在她身邊、似乎對她頗為關切、身份高貴且……皮相不錯的陌生男子。
這是否意味著……他有了一個讓她“重新”認識自己、讓她“有可能”喜歡上自己的機會?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如同野火般燎原,瞬間燒毀了他心中關於倫理、關於過往的所有顧慮。去他的姐弟名分!去她的過往嫌隙!他隻要她!隻要她能留在他身邊,用什麼方式,重要嗎?
蕭景淮看著銅鏡中自己那張因連日擔憂和傷勢而略顯憔悴,卻依舊俊美得帶有幾分邪氣的臉,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
他開始注重打扮。
不再是往日那身便於行動、煞氣凜然的玄色勁裝或戎裝。他換上了質地精良、剪裁合體的月白錦袍,袖口和衣擺用銀線繡著雅緻的流雲暗紋。墨發用一根簡單的羊脂玉簪鬆鬆挽起,少了幾分戰場殺伐之氣,多了幾分世家公子的清貴雍容。他甚至吩咐下人尋來了名貴的龍涎香,極其克製地熏在衣袍上,取代了身上常年不散的血腥與冷冽。
當他以這副全新的、堪稱“孔雀開屏”般的姿態,端著親自盯著廚房熬製的、據說能安神補氣的參湯,出現在漱玉軒時,連伺候的丫鬟們都看直了眼,險些打翻手中的物什。
蕭景汐(顧清辭意識主導)正靠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望著庭院中那株覆著薄雪的白玉蘭出神。聽到腳步聲,她緩緩轉過頭。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蒼白的臉上,也照亮了逆光而來的蕭景淮。
月白錦袍襯得他身姿愈發挺拔頎長,玉簪束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深邃的眉眼。他嘴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溫和中帶著一絲關切的笑意,步伐沉穩地走近。那若有若無的、清冽中帶著一絲暖意的龍涎香氣,隨著他的靠近,悄然彌漫在空氣中。
她(顧清辭)怔住了。
記憶裡,從未有過如此……耀眼的男子。沈在舟也算俊朗,但更多的是商人的精明與虛偽,與眼前這人通身的貴氣與那種難以言喻的、彷彿能掌控一切的強大氣場,截然不同。而且,他看她的眼神……很專注,很溫柔,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珍視,讓她這顆早已冰冷死寂的心,竟泛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漣漪。
“你……”她張了張嘴,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你是誰?”
蕭景淮心中一動,麵上卻不動聲色,將參湯輕輕放在她手邊的小幾上,聲音放得極其溫和:“我叫蕭景淮。這裡是鎮北侯府。你……之前受了很重的傷,昏迷了很久。”他避重就輕,絕口不提姐弟關係和附體之事。
“蕭……景淮……”她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眉頭微蹙,似乎在記憶中搜尋,卻一無所獲,隻有一片空白和屬於顧清辭的那些痛苦回憶。“我……我不記得了……我隻記得……很多不好的事情……”她眼中再次蒙上哀傷。
“想不起來就不要勉強。”蕭景淮在她榻邊的繡墩上坐下,距離不遠不近,既顯得關切,又不至於唐突。他將參湯往她麵前推了推,“先把湯喝了,你身子還很虛弱。”
他的態度自然又體貼,彷彿照顧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起了湯碗。指尖觸碰碗壁的溫熱,讓她冰涼的指尖稍稍回暖。她小口喝著湯,動作間依稀可見屬於蕭景汐的那份優雅。
蕭景淮靜靜地看著她,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纖細的手指、微微翕動的鼻翼上,心中那股隱秘的喜悅和渴望如同藤蔓般瘋狂蔓延。就是這樣……忘記一切,隻看著他,隻感受著他的存在。
“我……是怎麼受傷的?”她喝完湯,放下碗,忍不住問道。關於自己“死亡”前後的記憶,混亂而痛苦,她迫切地想理清頭緒。
蕭景淮早已打好腹稿,他歎了口氣,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沉重與一絲義憤:“你被奸人所害,受了極大的委屈和傷害。具體細節……等你身體好些再說,免得你難過。不過你放心,那些傷害你的人,都已經付出了代價。”他將沈在舟的結局含糊帶過,重點強調了自己為她“報仇雪恨”的行為。
果然,她(顧清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有痛楚,也有一種大仇得報的釋然,但更多的還是迷茫。仇人死了,然後呢?她該何去何從?
“謝謝你……”她低聲道,這句感謝是發自內心的。無論眼前這人是誰,他確實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了她一個安身之所,並告訴她仇已報。
“不必言謝。”蕭景淮看著她,眼神專注而深邃,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認真,“護你周全,本就是我……心之所願。”
他這話說得極其曖昧,語氣溫柔得能溺死人。
她(顧清辭)的心跳漏了一拍,臉頰竟微微有些發燙。她下意識地避開了他過於灼熱的目光,看向窗外,耳根卻悄悄紅了。
蕭景淮將她的反應儘收眼底,心中那頭名為**的野獸幾乎要歡呼雀躍。他強壓下嘴角上揚的衝動,繼續用那低沉悅耳的嗓音說道:“你如今既無處可去,便安心在府中住下。把這裡當成你自己的家,需要什麼,儘管吩咐下人,或者……直接告訴我。”
他將“告訴我”三個字,咬得格外清晰。
“家……”她喃喃著這個陌生的字眼,眼中閃過一絲嚮往,隨即又被巨大的空洞所取代。她還有家嗎?顧家?那個在她落難後不聞不問的家族?
蕭景淮看出她的失落,適時地轉移了話題,說些京中的趣聞軼事,或者邊關的風土人情。他本就見識廣博,口才便給,此刻又存了心賣弄,自然是妙語連珠,引人入勝。
她靜靜地聽著,偶爾會因為某個新奇的故事而微微睜大眼睛,那專注的神情,讓蕭景淮彷彿看到了小時候那個還會對他露出好奇眼神的阿姐。
陽光暖暖地照在兩人身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龍涎香,以及一種悄然滋生的、名為曖昧的氣息。
接下來的幾天,蕭景淮幾乎日日都來“報到”。他不再提任何關於過去的事情,隻是以一個“救命恩人”兼“殷勤追求者”的身份,無微不至地關懷著她。
他會帶來新開的梅花插在她案頭;會“偶然”提起自己練武時的心得,引得她(身體本能)下意識地討論幾句;甚至會狀似無意地展示一下自己卓絕的輕功或精妙的劍法,引得她(顧清辭的記憶裡何曾見過這等人物)眼中流露出驚歎。
蕭景汐(顧清辭意識)在他的刻意營造的、溫柔而強大的攻勢下,那顆被冰凍的心,似乎真的在一點點融化。她開始習慣他的存在,開始期待他每日的到來,開始在他專注的凝視下感到心跳加速。
她分不清這種悸動,是源於顧清辭對強大庇護者的依賴,還是這具身體本身對蕭景淮那複雜情感的殘留,亦或是……她作為一個“全新”的人,對這個俊美、強大、且對她無比珍視的男子,產生的真正好感。
蕭景淮看著她眼中日漸消散的哀傷和逐漸增多的、屬於“生”的氣息,看著她偶爾對自己露出的、帶著依賴和羞澀的淺笑,心中的滿足感與佔有慾幾乎達到了頂峰。
他知道自己在玩火,在利用一個靈魂的脆弱和記憶的空白,編織一場危險的夢境。
但那又如何?
他本就是瘋子。
隻要能留住她,讓她眼裡有他,哪怕這愛意始於欺騙,建於流沙,他也甘之如飴。
阿姐,這一次,是你忘了我的。
那就彆怪我……趁虛而入了。
窗外,白雪覆枝,紅梅傲放。
室內,暖香氤氳,情絲暗繞。
一場始於算計的溫情戲碼,正悄然上演。而沉睡在身體深處的、真正的蕭景汐的意識,又何時會蘇醒?這場扭曲而甜蜜的夢境,又能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