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的喜堂我染紅了 第59章 夢境交織
是夜,隊伍在邊境驛館駐紮。
連日奔波與白日的驚險,讓蕭景汐身心俱疲。她躺在陌生的床榻上,掌心還下意識地握著那枚銅錢,冰冷的金屬已被她的體溫焐熱,邊緣的紋路硌在皮肉上,帶來一種奇異的安定感。
意識模糊間,她墜入了光怪陸離的夢境。
她彷彿成了顧清辭,置身於一座華麗卻冰冷的府邸。窗外下著淅瀝的雨,她的夫君沈在舟站在門廊下,身姿挺拔,側臉在陰影裡看不真切。她端著一碗精心熬製的羹湯走近,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期待。
“夫君,夜深了,用些湯水吧。”
沈在舟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往日的溫和,隻有一片漠然的疏離。他沒有接湯,目光掠過她,看向虛無的雨幕,聲音平靜無波:“清辭,你可知何為規矩?”
她端著湯碗的手微微一顫。
“你是我的夫人,當謹言慎行,而非終日沉溺於兒女情長。”他的話語如同冰冷的雨滴,砸在她心上,“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莫要……讓我為難。”
湯碗“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溫熱的湯汁濺濕了她的裙擺,一片狼藉。她看著他毫無波瀾轉身離去的背影,心如同被那碎片割裂,冷得徹骨。那是一種被全盤否定、被視作麻煩的絕望。
夢境陡然切換。陽光明媚,是鎮北侯府的後院。少年蕭景淮呲牙咧嘴地坐在石凳上,胳膊上有一道新鮮的劃傷,血跡斑斑。她(蕭景汐)拿著金瘡藥,板著臉訓他:“又跟人打架?蕭景淮你能不能安分點!”
少年不服氣地梗著脖子:“是他們先罵你是沒爹沒孃的野丫頭!”
她上藥的手一頓。
少年立刻慌了,語氣軟了下來,帶著笨拙的討好:“阿姐……我錯了,你彆生氣。我以後……我以後偷偷打,不讓你看見傷口。”
她看著他緊張兮兮的樣子,又好氣又心疼,故意用力按了按他的傷口。
“嘶——阿姐你輕點!”
“活該!”她罵著,動作卻不由自主地放輕,仔細地吹著氣,“以後不許再為我打架,聽到沒有?”
少年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專注為他包紮的側臉,耳根悄悄紅了,聲音悶悶的:“哦。”
陽光暖融融地灑在兩人身上,院子裡有草木的清香,混合著金瘡藥淡淡的氣味,構成一種無比安心、溫暖的氛圍。
**場景重疊**
兩個夢境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驟然混合!
沈在舟那張模糊冷漠的臉,猛地清晰起來,變成了蕭景淮成熟後俊美卻蒼白的容顏!他依舊穿著玄色衣袍,腰側洇開大片的血跡(那是她刺傷的位置),眼神不再是少年的澄澈,而是充滿了壓抑的痛苦和深沉的執念。
他看著她,聲音沙啞破碎,帶著無儘的委屈:“阿姐……我疼……”
是傷口疼?
還是……心在疼?
顧清辭被夫君厭棄的冰冷絕望,與蕭景汐為弟弟包紮傷口時的溫暖關切,這兩種極端的情感猛烈地撞擊在一起!她分不清自己是誰,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隻覺得心臟像是被撕裂成兩半,一半置身冰窖,一半沐浴烈火。
“啊!”
蕭景汐猛地從夢中驚醒,坐起身,大口地喘息著,額頭上全是冷汗。
窗外月色淒清,驛館一片寂靜。
她抬手摸向臉頰,一片冰涼的濕意。
她哭了。
為誰而哭?
為那個被夫君冷漠以待的顧清辭?
還是為那個渾身是傷、眼神痛苦地對她說“疼”的蕭景淮?
亦或是……為了這混亂不堪、真假難辨的記憶與人生?
她攤開一直緊握的手,那枚“平安”銅錢靜靜躺在汗濕的掌心,在月光下泛著幽微的光。
“平安……”
她低聲念著這兩個字,聲音帶著未散的哽咽和巨大的迷茫。
蕭景淮,你送我“平安”。
可我這顆被無數記憶撕扯的心,又該如何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
這一夜,夢境與現實交織,過去與現在混淆。那枚小小的銅錢,彷彿一個錨點,卻不知最終會將她的心,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