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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你的喜堂我染紅了 第88章 欽差臨境,冰凰伏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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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斥候帶來的訊息,如同一盆冰水,澆在剛剛因大勝而沸騰的鷹嘴澗上空。歡呼聲、追殺聲漸漸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白一紅兩道身影上,空氣中彌漫著勝利後的疲憊與對新局勢的茫然。

蕭景淮一步步走上崖壁,腳步看似沉穩,但唯有緊跟著他的蕭景汐能看出他步伐深處那一絲不易察覺的虛浮。她快步上前,不動聲色地扶住他的手臂,將自身溫熱的內力緩緩渡了過去。

“還能撐住嗎?”她聲音極低,帶著難以掩飾的關切。

蕭景淮借著她的力道站穩,冰藍色的眸子掃過下方正在清理戰場、收攏俘虜的己方士兵,又望向欽差即將到來的方向,微微頷首,聲音同樣低沉:“無妨。”他頓了頓,補充道,“李文弼此人,古板但不昏聵,是典型的保皇黨。他此來,查明真相的心思,或許比維護李恒更重。”

蕭景汐眼中閃過一絲瞭然:“所以,我們還有爭取的餘地。”

“前提是,我們展現出足夠的價值,和……可控性。”蕭景淮的目光落回自己依舊縈繞著絲絲寒氣的手掌,語氣帶著一絲自嘲。方纔那如同神魔般的力量,在朝廷眼中,恐怕與“妖邪”無異。

蕭景汐握緊了他的手,語氣堅定:“無論如何,我們在一起。”

很快,羅鋒帶著幾位將領匆匆趕來,臉上混合著勝利的興奮和對未來的憂慮。“侯爺,大小姐,戰場初步清理完畢。王恪所部潰散,斬首逾萬,俘獲數千,繳獲軍械糧草無算!我軍……亦傷亡近三成。”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低沉下去。

鷹嘴澗的守軍,經曆連番血戰,已是強弩之末。

“厚葬陣亡弟兄,撫恤加倍。俘虜打散看管,嚴加甄彆。”蕭景淮迅速下令,隨即話鋒一轉,“羅鋒,你立刻帶人,將戰場仔細打掃一遍,尤其是王恪中軍所在區域。任何可能與李恒、趙闊罪證相關的文書、信物,哪怕隻是碎片,全部收集起來!要快,在欽差抵達之前完成!”

他必須掌握更多的籌碼。

“是!”羅鋒精神一振,立刻領命而去。

“阿姐,”蕭景淮又看向蕭景汐,“勞你整頓軍容,穩定人心。同時,將我們之前掌握的,關於李恒、趙闊剋扣軍餉、勾結外敵的部分證據副本準備好。我們要……主動出擊。”

蕭景汐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在欽差麵前,不能一味被動防守,更要主動展示“冤情”和“實力”。“我明白,這就去辦。”

整個鷹嘴澗如同一個精密的儀器,在兩位主人的指揮下,開始為迎接欽差做最後的準備。肅殺之氣漸漸被一種緊張而有序的氛圍取代。

***

午後,陽光刺破雲層,照耀在屍橫遍野、冰晶與焦土混雜的戰場上,更顯淒厲。一支規模不大卻儀仗森嚴的隊伍,出現在地平線上。杏黃旗、龍節、斧鉞……代表著天子威儀的符號,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欽差大臣、成國公李文弼,到了。

他坐在寬大的馬車中,透過車窗,看著沿途那觸目驚心的戰場痕跡,尤其是那片突兀的、至今仍在散發著絲絲寒氣的冰封之地,以及其中那些姿態各異的冰雕,花白的眉毛緊緊擰在了一起。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那股令人靈魂戰栗的極致寒意。

“好霸道的力量……好狠辣的手段。”李文弼喃喃自語,蒼老的臉上滿是凝重。他收到的情報與眼前所見相互印證,那個“死而複生”的鎮北侯蕭景淮,恐怕真的擁有了超越凡俗的力量。這對於朝廷而言,是福是禍,猶未可知。

隊伍在距離鷹嘴澗口一裡之外停下。李文弼整理了一下衣冠,在隨從的攙扶下走下馬車。他抬眼望去,隻見澗口已然被簡單清理過,但殘留的血跡和焦痕依舊訴說著不久前戰鬥的慘烈。一隊衣甲染血、卻佇列整齊、眼神彪悍的士兵肅立兩旁,雖無聲,但那衝天的煞氣卻撲麵而來。

而在隊伍的最前方,站著兩人。

左側男子,一身玄色勁裝早已破損染塵,卻難掩其挺拔如鬆的身姿。最為刺目的是那一頭披散的白發,以及那雙淡漠得如同萬載寒冰的藍色眼眸。他隻是靜靜站在那裡,周圍的光線似乎都黯淡了幾分,空氣溫度明顯低於他處。正是蕭景淮。

右側女子,一身紅衣雖沾染血汙,卻依舊明豔如火。她身姿高挑,容顏傾國,眉宇間帶著曆經沙場的英氣與沉穩,絲毫不遜於身旁的男子。正是蕭景汐。

兩人身後,是羅鋒等一眾將領,目光灼灼,帶著審視與戒備。

李文弼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動,邁步上前。他身後跟著捧著聖旨的儀仗官和護衛。

“聖旨到!鎮北侯蕭景淮,昭華郡主蕭景汐,接旨——”儀仗官拉長了聲音,高亢的嗓音在空曠的戰場上傳出老遠。

按照禮製,蕭景淮與蕭景汐應率眾跪接。

然而,蕭景淮隻是微微躬身,抱拳行禮:“臣,蕭景淮,甲冑在身,不便全禮,望欽差大人見諒。”他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蕭景汐及身後眾將,亦隨之躬身行禮,無一人下跪。

李文弼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看著蕭景淮那非人的白發藍眸,以及周圍那些虎視眈眈、剛剛經曆血戰的驕兵悍將,他終究沒有在這禮節上糾纏。他沉聲道:“鎮北侯,昭華郡主,陛下聽聞北境生變,特命本官前來查明真相。爾等聚眾抗旨,殺傷官軍,更是陣斬大將軍王恪,此舉,與謀逆何異?!”

他先聲奪人,試圖占據道義製高點。

蕭景汐上前一步,朗聲道:“成國公明鑒!非是我等要反,實乃三皇子李恒與朔風城守將趙闊,構陷忠良,剋扣邊軍糧餉,更疑似勾結北蠻,欲置我姐弟於死地,斷送北境防線!我弟景淮重傷瀕死,我等為求自保,為北境無數枉死的將士討還公道,不得已而起兵!王恪大將軍不分青紅皂白,率大軍圍剿,欲行滅口之事,我等被迫反擊,何來謀逆之說?!”

她言辭犀利,邏輯清晰,直接將“叛亂”的帽子反扣了回去。

李文弼眉頭緊皺:“空口無憑!爾等說有證據,證據何在?”

蕭景汐一揮手,羅鋒立刻捧上一個木匣,裡麵是部分賬冊副本、以及一些從張魁、王恪部下那裡繳獲的往來書信。“此乃部分證據,涉及剋扣軍餉、打壓異己,請成國公過目。更有趙闊親筆信函,指示張魁殺人滅口!至於勾結外敵之鐵證,尚在整理,稍後便可呈上。”

李文弼接過木匣,快速翻閱了幾頁,臉色漸漸變得難看。這些證據雖然不足以立刻定李恒的死罪,但已經足夠說明北境之事絕非簡單的“叛亂”。他抬眼看向一直沉默的蕭景淮:“蕭侯爺,你……又是何故變成這般模樣?軍中流傳你已戰死,如今看來,非但未死,反而……功力大進?”

他終於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蕭景淮身上。

蕭景淮緩緩抬起頭,冰藍色的眸子對上李文弼審視的目光,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戰場重傷,僥幸未死,偶得機緣,身體異變,獲此冰寒之力,非我所願。此力雖強,卻難以掌控,動輒反噬己身。景淮一心隻為蕩平北境魑魅魍魎,護我大晏河山,從未有絲毫不臣之心。”

他既承認了力量的異常,又強調了其不可控性與危害,同時再次表明忠君衛國的立場,將個人的“異變”與“忠奸”的大義切割開來。

李文弼盯著他,似乎想從他那雙非人的眼眸中看出真假。他沉默片刻,道:“蕭侯爺忠心可鑒,陛下亦知。然,爾等擅起兵戈,殺傷過重,尤其王恪大將軍乃朝廷重臣,此事……終究需要給朝廷,給天下一個交代。”

他的語氣有所鬆動,不再一味指責,而是提出了“交代”的問題。

蕭景淮與蕭景汐對視一眼,知道第一關,算是過了。

“成國公,”蕭景汐介麵道,“我等願接受朝廷調查,亦願配合欽差查明李恒、趙闊之罪!隻求朝廷能還北境將士一個清白,還北境百姓一個朗朗乾坤!至於交代……”她目光掃過身後傷痕累累卻目光堅定的將士,聲音提高,“我鷹嘴澗上下數千將士,皆可為證!我等之心,昭昭可鑒日月!若朝廷不公,寒了忠臣良將之心,毀了大晏北境屏障,屆時,又該由誰來向天下百姓交代?!”

她的話語鏗鏘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既是表態,也是隱隱的威懾——我們並非沒有一戰之力,朝廷若想強行鎮壓,需掂量後果!

李文弼看著眼前這對姐弟,一個力量詭異深不可測,一個言辭鋒利氣勢逼人,心中暗歎。此二人,絕非池中之物。北境之事,已非簡單的平叛可以解決。

他沉吟良久,終於道:“也罷。本官既奉皇命而來,自當秉公處理。蕭侯爺,昭華郡主,請約束部下,暫駐鷹嘴澗。所有證據,悉數移交本官覈查。待本官查明真相,自會奏明陛下,請旨定奪。”

這是目前所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暫時停戰,等待調查。

“謹遵欽差大人之命。”蕭景淮與蕭景汐齊齊抱拳。

然而,就在氣氛稍稍緩和之際,異變陡生!

或許是連日激戰消耗過大,或許是方纔與李文弼對峙時精神緊繃,又或許是體內那股力量本就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蕭景淮忽然身體劇烈一晃,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

“噗——”

一口泛著詭異冰藍色的鮮血猛地從他口中噴出,落在地麵上,竟瞬間凝結成冰!與此同時,他周身的寒氣徹底失控,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景淮!!”蕭景汐臉色大變,一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隻見蕭景淮雙眼之中的冰藍光芒瘋狂閃爍,時明時暗,那頭銀白的長發無風狂舞,絲絲縷縷的寒氣不受控製地向外擴散,他腳下的地麵迅速覆蓋上厚厚的冰層,並且向著四周急速蔓延!靠近的一些士兵驚叫著後退,他們的衣甲上瞬間凝結出白霜!

“侯爺!!”

“怎麼回事?!”

鷹嘴澗一方頓時一陣騷動,羅鋒等將領又驚又急,紛紛上前,卻被那恐怖的寒氣逼得無法靠近。

李文弼及其隨從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護衛們立刻緊張地拔刀護衛在李文弼身前,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個彷彿隨時可能化作暴風雪中心的蕭景淮。

“力量反噬……”李文弼眼中精光一閃,瞬間明白了過來。看來蕭景淮所言非虛,這股力量確實難以控製,而且代價巨大!

“所有人退後!”蕭景汐厲聲喝道,獨自一人緊緊抱住蕭景淮冰冷刺骨的身體,將自身溫暖的內力毫無保留地輸入他體內,試圖安撫那暴走的力量,“景淮!穩住心神!控製住它!”

蕭景淮的身體在她懷中劇烈地顫抖,牙關緊咬,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痛苦低吼。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都要被這股極寒凍結、撕裂,意識在冰冷與混亂的漩渦中沉浮。唯有背後那不斷傳來的、屬於阿姐的溫暖氣息,像是一盞風中的燭火,頑強地指引著他回歸的方向。

“阿……姐……”他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痛苦與掙紮,努力地想要聚焦看清她的臉。

“我在!我在這裡!”蕭景汐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堅定,“看著我,景淮!跟著我的內力,把它壓回去!”

她不再顧忌旁人,將蕭景淮緊緊摟在懷裡,臉頰貼著他冰冷刺骨的白發,一遍遍地呼喚著他的名字,將那份不離不棄的信念,透過相貼的肌膚,傳遞給他。

這一幕,深深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

鷹嘴澗的將士們看著他們如同神魔般的侯爺此刻脆弱痛苦的模樣,看著大小姐不顧自身安危緊緊相擁,無不眼眶發熱,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悲憤與忠誠。

而欽差李文弼,看著在蕭景汐懷中艱難與體內力量抗爭的蕭景淮,眼中神色變幻不定。這力量固然可怕,但似乎……也並非全無弱點。而且,這蕭景汐與蕭景淮之間的羈絆,遠比他想象的更深。這或許……是一個可以利用,或者需要重新評估的關鍵。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刻,也許是漫長的一個世紀。

蕭景淮周身的寒氣終於開始緩緩收斂,眼眸中的冰藍光芒也逐漸穩定下來,雖然依舊冰冷,但那份失控的暴戾已然褪去。他極度虛弱地靠在蕭景汐肩上,呼吸微弱。

“沒……沒事了……”他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蕭景汐這才鬆了口氣,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漸漸平息,雖然依舊冰冷,但已不再散發那毀滅性的寒氣。她抬起頭,看向李文弼,臉上還帶著未褪的焦急與疲憊,但眼神已然恢複了冷靜:“欽差大人見諒,我弟舊傷未愈,力量失控,驚擾大人了。”

李文弼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擺了擺手:“無妨。蕭侯爺……需好生休養。”他頓了頓,道,“既然如此,調查之事,暫由昭華郡主配合即可。本官會在此地暫設行轅,還望郡主儘快將一應證據、人證準備齊全。”

他不再提要蕭景淮親自配合,顯然是看到了對方此刻的狀態。

“多謝成國公體諒。”蕭景汐微微頷首,隨即對羅鋒道,“羅將軍,護送侯爺回去休息。嚴密戒備,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侯爺休養之處!”

“是!”羅鋒立刻帶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起虛弱的蕭景淮,向澗內走去。

蕭景汐則留下來,開始與李文弼對接後續事宜。

一場風波,暫時平息。

但所有人都知道,蕭景淮力量失控的一幕,已然被欽差看在眼裡。這究竟是弱點暴露,還是一場意外的轉機?

北境的天空,陰雲並未散去,反而因為朝廷力量的正式介入,以及蕭景淮身上那神秘而危險的力量,變得更加波譎雲詭。

真正的較量,從這一刻,纔算是真正開始。而蕭景淮與蕭景汐所要麵對的,將不僅僅是戰場上的明刀明槍,更有來自朝堂的暗流、人心的算計,以及那潛伏在血脈深處、來自古老葬鷹穀的未知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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