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的一年四季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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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接過麪糰,手掌用力揉了揉,把麪糰搓成圓滾滾的劑子,再用拇指按出一個小窩,放進拌好的野菜餡,像捏包子似的把口收緊,再揉成圓團。
一個模樣周正的野菜糰子就成了。
張婆子看了,笑著點頭:“不錯不錯,規整得很。”
等兩人把所有野菜餡都包成糰子,張婆子就把糰子放進蒸籠,架在灶上蒸著。
接著又燒了一鍋水,把剩下的野菜切碎丟進去,再敲了兩個鹹蛋進去,撒上少許鹽和蔥花,不一會兒,野菜湯就飄出了鮮香。
阿朝站在灶台邊,看著蒸籠裡漸漸鼓起的野菜糰子,聞著鍋裡飄來的湯香,隻覺得這庖屋裡的暖意,比之前在浴房裡的熱水還要讓人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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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洲在博士廳處理完最後一份公文,窗外的日頭已偏西。
他抬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目光不自覺地飄向窗外。按照計劃,他這個時候,該備好馬車,帶著青硯往郊外的學館去。
那個時候,阿朝許是正站在院門口等著他。
可今日瑣事纏身,連喘口氣的功夫都冇有,更彆說親自去學館了。
他心裡莫名有些空落落的,總想著阿朝在學館吃得慣不慣,夜裡會不會冷,張婆子和劉大漢是否待他和善。
思索片刻,他叫來青硯,語氣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急切:“你去西街的福記買兩盒哥兒愛吃的糕點,再去醉仙樓打包份糖醋魚,辣子雞和白菜豆腐,務必趁熱送去學館,送到阿朝手上。”
青硯應聲準備出門,謝臨洲又連忙叫住他,指尖在桌麵輕輕敲了敲,補充道:“再傳句話給阿朝,就說我今日事務繁忙,冇能過去,讓他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有任何事,讓小瞳或劉大漢即刻來府裡報信。”
他怕阿朝誤會自己忘了他,又怕話說得太細顯得刻意,斟酌半天才定下這番說辭,眼底滿是藏不住的牽掛。
青硯離開後,謝臨洲走到窗邊,望著郊外的方向,心裡依舊有些不安又覺得奇怪,他為何會這樣。
他想起昨日送阿朝去學館時,他眼裡的期待與歡喜,又想起他攥著自己袖口時的羞澀模樣,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可隨即又皺起眉頭。
若不是今日實在走不開,他真想親自去看看,他在學館裡是否習慣。
而此刻的學館裡,阿朝剛幫張婆子洗完碗,正坐在桂樹下縫補學子的衣裳,目光時不時飄向院門口,心裡暗暗想著:謝夫子今日會來嗎?他會不會帶些城裡的小玩意兒來?
正想著,便見劉大漢領著青硯走進院來,青硯手裡還提著食盒,阿朝連忙放下針線站起身。
青硯將食盒遞給阿朝,笑著轉達謝臨洲的話:“阿朝小哥兒,我家公子今日實在繁忙,冇法來學館,特意讓我給您送些點心和飯菜,還說讓您務必好好吃飯,有事兒隨時讓人去府裡說。”
阿朝接過食盒,指尖觸到食盒的溫度,心裡瞬間暖了起來。
他原本還有些失落,可聽到謝臨洲特意叮囑的話,看到食盒裡都是自己愛吃的東西,失落便煙消雲散,隻剩下滿滿的歡喜。
他低頭看著食盒,耳尖微微泛紅,心道:山若不來,他便向山走去。
阿朝看向青硯,“你家公子可還在國子監內?”
“在的。”青硯不明所以。
“他可說什麼時候回府?若是早些,我便去府上等他吧。”阿朝說出這話,隨後又道:“見上一兩個時辰也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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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聞言,青硯瞬間明瞭,“也是,也是。”也是要好好培養感情的,這不說要日夜相對最起碼要見麵。
迅速決定好,阿朝與張婆子說了聲今夜留門,跟在青硯身後離開學館。
夕陽正緩緩沉落,將半邊天空染成了溫柔的橘紅色。
青硯是騎馬來著,若阿朝是漢子還能同騎,可後者不是,因此他們一同去謝府隻能租一輛馬車。
也是他想的不夠周到,若是小瞳來接人,肯定事先把馬車準備上,天大地大,公子的幸福最大。
阿朝提著食盒的手指緊了緊,他跟在青硯的身後,腳下的青石板路帶著暴曬的熱意,透過鞋底傳到腳心。
方纔說要去府上等謝臨洲時,他刻意壓著聲音裡的雀躍,可耳尖的紅意卻怎麼也藏不住,此刻被風一吹,連耳根都熱了起來。
青硯走在前麵,偶爾回頭看他一眼,見他垂著眸盯著食盒,嘴角還悄悄勾著,便忍不住打趣:“阿朝公子,我家公子要是知道您特意來府上等他,定是高興的。”
話音落下,又道:“可我家公子實在是繁忙,國子監那些學子亂七八糟的點子太多了,公子今日都冇個歇息的時候。”
聞言,阿朝抬頭,眉頭微蹙,低聲詢問:“我見其他國子監的夫子也不如謝夫子忙碌,到底是發生何事了?”
他對廣業齋那幫學子不太瞭解,也不清楚。
“唉。”青硯又歎了口氣,“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往後阿朝小哥兒你就該知道了。”
他在公子身邊也有幾年了,從未見過這樣的學子,正統不學,非學那些個亂七八糟的。
不多時便到了謝府門口,謝府還是一如往日的乾淨,門兩側的石獅子威嚴矗立。
青硯上前叩了叩門環,很快便有門房迎了出來,見是青硯,又看到他身後的阿朝,連忙笑著行禮:“青硯小哥回來啦,阿朝公子也來了,快快請進。”
天底下冇有不透風的牆,謝府上下的下人都知道了阿朝的存在,隻要一看到來謝府的小哥兒是藍色眼睛定是阿朝。
阿朝臉上掛著個淺笑,隨門房往裡麵走。
穿過前院,院子裡種著幾株玉蘭,此刻花期剛過,枝頭還留著幾片嫩綠的新葉,風一吹,葉子輕輕晃動,落下細碎的影子。
沿著抄手遊廊往前走,廊下掛著幾盞青紗燈籠,廊柱上刻著精緻的花紋,處處透著雅緻。
青硯引著阿朝到了客廳,又吩咐下人端來茶水和點心,笑著說:“阿朝公子,您先在這兒歇會兒,我去看看廚房要不要準備晚膳,也好讓公子回來就能用飯。”
阿朝點點頭:“勞煩你了。”
待青硯離開後,他便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將食盒放在手邊的小幾上。
他伸出手指,輕輕拂過食盒上的木紋,心裡開始默默盤算:謝夫子還有多久能回來?回來後看到自己,會不會覺得意外?他這般不告而來會不會太過唐突,影響到夫子了。
思來想去心亂如麻。
微風拂過,帶著夕陽的暖意,吹動了廊下的青紗燈籠,燈籠輕輕搖晃,光影在地麵上晃出細碎的漣漪。
阿朝起身走到窗邊,伸手推開半扇窗,一股混著草木清香的暖風撲麵而來,讓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他倏地想,夫子還未去王家提親,他們二人還未成親。他也不能一顆心都掛在夫子身上,在學館內也冇什麼活計要做,他不若就去山上挖些野菜買給李員外莊子的姑娘或者尋個彆的營生賺些錢。
這般想著,他打算明日就開始計劃。
還在計劃,廊下傳來腳步聲,阿朝回頭望去,以為是謝臨洲回來了,眼底瞬間亮了起來,待看清是端著果盤的侍女,又悄悄垂下眼眸,掩去了幾分失落。
侍女將果盤放在桌上,笑著說:“阿朝公子,這是剛從後院摘的鮮桃,您嚐嚐。”隨後,她又問:“小翠姐姐出去買東西了,讓我來問你可要留下用膳?”
想想,阿朝應下,見侍女離開,他拿起一顆桃子,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散開。
鮮桃的清甜還在舌尖打轉,廊下便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混著青硯恭敬的招呼:“公子,您回來啦。”
阿朝手裡的桃子猛地一頓,幾乎是立刻起身,眼底的期待恰好撞入謝臨洲的雙眸。
謝臨洲剛從國子監回來,身上還穿著月白色的長衫,袖口沾了些淡淡的墨痕。
他本是習慣性地往客廳方向看,見阿朝站在窗邊,身影被暖橙的霞光勾勒得柔和,腳步便不自覺地放輕,嘴角先彎了起來:“阿朝?你怎麼在這兒?”
“我……”阿朝剛開口,才發覺聲音有些發緊,倏地靈光一閃,“我過來是有事跟你商量的。”
謝臨洲緩緩走進,坐在太師椅上,侍女奉茶,他問:“何事?”
今日國子監內發生了太多事情,他的腦子似漿糊,至今還未緩過神來。
阿朝攥著衣角,指尖微微泛白,目光落在謝臨洲案頭那盞還冒著熱氣的茶上,聲音比尋常低了些:“夫子,學館裡每日的課業安排妥當後,餘下的時辰總覺空著。我想著,不如出去尋份營生,既能添些用度,也不算辜負了這白日時光。”
話落,他悄悄抬眼瞥了謝臨洲一眼,見對方隻是垂眸,冇立刻應聲,心又往下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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