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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候時 第149章 我決不允許彆人踩在我頭上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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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花大道儘頭,風忽然停了。

鹿雨菲站在原地,墨綠的裙擺被花瓣覆了半片。

她抬眼,眸底血絲未褪,聲音卻壓得極低,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白恩月,你滿意了?”

白恩月沒有接話,隻是側身半步,替小秋擋住鹿嘉誠投來的視線。

那孩子仍縮在薛遠舟懷裡,小手死死攥著畫夾,章魚徽章在日光下泛出一點冷白的亮。

鹿雨菲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針,釘在白恩月臉上——她認定,這一出“偶遇”是白恩月一早安排好的局。

從櫻花大道到草坪,再到老太太恰到好處的出現,每一步都像精心布好的棋。

她甚至懷疑,薛遠舟那句“隻是想讓孩子高興”也是白恩月教的台詞。

目的隻有一個:讓鹿家看到她的“失態”,從而順理成章地剝奪她的探視權。

“你以為,有祖母撐腰,就能替他搶走嘉誠?”

鹿雨菲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彆忘了,我纔是他母親。”

老太太站在三步之外,手裡那串沉香木珠無聲地轉著。

她沒看鹿雨菲,隻淡淡吩咐老周:“送雨菲回去。”

語氣平靜得像在安排一場無關緊要的茶歇。

鹿雨菲指尖發顫,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她恨——恨白恩月那雙永遠沉靜的眼,恨老太太不動聲色的偏袒,更恨自己此刻的狼狽。

可她什麼都不能做。

她比誰都清楚,隻要老太太在,她連一句重話都不能甩到白恩月臉上。

鹿家祠堂裡那盞長明燈,照的是血脈,也是規矩。

而她,不過是被規矩捆住手腳的囚徒。

薛遠舟抱著孩子,背對鹿雨菲,肩膀微微發抖。

鹿嘉誠把臉埋進父親頸窩,聲音悶得像被揉碎的紙團:“媽媽生氣了……”

薛遠舟沒回頭,隻低聲哄他:“沒事,爸爸在。”

“白恩月。”

鹿雨菲忽然笑了,唇角彎起的弧度卻冷得刺骨,“你以為贏了嗎?”

她抬手,指尖掠過耳畔碎發,動作優雅得像在整理儀容,聲音卻低得隻有兩人能聽見——

“隻要我活著一天,嘉誠就永遠姓鹿。”

白恩月抬眼,目光平靜而澄澈:“我從未想過讓他改姓。”

她頓了頓,聲音輕得像一片落櫻,“我隻是希望,他不必在恨裡長大。”

鹿雨菲指尖一僵。

櫻花忽然又起了風,簌簌落在兩人之間,像一場無聲的決裂。

老太太轉身,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雨菲,上車。”

鹿雨菲最後看了白恩月一眼,那一眼裡的憎恨與不甘,像淬了冰的刀鋒,被春風吹得微微發亮。

她什麼也沒說,隻是挺直脊背,踩著一地碎花瓣,走向老周早已拉開車門的車子。

車門關上的瞬間,櫻花大道重新歸於寂靜,彷彿方纔的劍拔弩張,不過是風過無痕的一場幻夢。

鹿雨菲降下車窗,風灌進來,吹亂她鬢邊一縷碎發。

她沒抬手去理,隻是側過臉,目光穿過車窗縫隙,落在遠處仍抱著鹿嘉誠的薛遠舟身上。

“明天早上七點,我會來接他。”

她的聲音不高,卻足夠讓司機老周聽清,也足夠讓風把這句話捎到薛遠舟的耳朵裡。

“奧數、鋼琴、法語口語,一節都不會少。”

鹿嘉誠在薛遠舟懷裡動了動,小臉埋得更深,像要把自己藏進父親的西裝褶皺裡。

薛遠舟沒回頭,隻是抱孩子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

“他是我兒子。”鹿雨菲的嗓音像一把磨薄的刀片,劃在春日的風裡,“我不會讓他變成第二個你。”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薛遠舟指尖尚未擦淨的湖藍顏料,眼底浮起一層譏誚的霧。

“廢物。”

這兩個字輕得像花瓣落地,卻重得讓薛遠舟肩膀一顫。

鹿雨菲狠辣的目光轉向白恩月:“而且,我也不允許彆人踩在我頭上一輩子!”

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最後一絲光線。

鹿雨菲靠回座椅,閉上眼,指尖在真皮扶手上敲出極輕的節拍——那是《小步舞曲》的第一小節,嘉誠上週鋼琴課剛學的曲子。

老周從後視鏡裡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最終隻是踩下油門,黑色轎車碾過一地碎櫻。

白恩月看著鹿嘉誠仍被薛遠舟牽在手裡——孩子的西裝外套已經沾滿顏料,章魚徽章在日光下泛著冷光,卻固執地不肯鬆手。

明天他纔回到鹿雨菲身邊,此刻他還有整整十多個小時,可以做一個“被允許”的孩子。

薛遠舟蹲下身,用濕巾去擦他指縫的湖藍顏料,動作輕得像在擦拭易碎的瓷器。

鹿嘉誠卻忽然抽回手,把畫板抱得更緊,彷彿那是他唯一的領土。

白恩月想起自己第一次見這孩子的場景——老宅走廊裡,他踮腳去夠古董櫃上的畫框。

白恩月對這個孩子的厭惡少了幾分。

老太太在遠處喚她,聲音被風揉碎。

白恩月蹲下來,牽著小秋的手就要離開。

鹿嘉誠忽然開口:“小秋,要不要一起畫櫻花?”

說著他就將畫布翻到下一頁空白處,連同炭筆一起遞過去。

白恩月蹲下身,替小秋把歪到一邊的蝴蝶結重新係好,指尖溫柔卻堅定地拂去她裙擺上沾到的花瓣。

“小秋今天不畫。”她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商量的意味。

鹿嘉誠的手還伸在半空,炭筆在畫紙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

他眨了眨眼,眼底那點刻意裝出的天真像被風掀開的簾子,露出後麵與年紀不符的冷意。

“表舅媽,”他歪頭,聲音帶著幾分委屈,“你是不是怕我教壞小秋呀?”

白恩月抬眼,目光平靜得像一麵鏡子,映出孩子臉上那絲尚未學會隱藏的挑釁。

“我怕她學不會拒絕。”她輕聲說,“更怕有人假裝不懂拒絕。”

鹿嘉誠的指尖在畫紙上頓住,留下一個突兀的墨點。

薛遠舟在一旁張了張口,最終隻是蹲下身,把兒子半僵的手攏回掌心:“嘉誠,改天吧。”

白恩月已經牽著小秋轉身。

小秋把臉埋在她腰側,兔子玩偶的長耳朵被攥得皺巴巴,像一麵小小的盾牌。

雖然白恩月大概瞭解到鹿嘉誠如今性格形成的原因,但這並不代表她會主動緩和與對方的關係。

但她這樣做的目的主要還是為了保護小秋。

回鹿宅的車上,老太太沒問什麼,隻是把小秋抱到膝頭,用沉香木珠串輕輕繞住她細白的手腕。

白恩月望向窗外飛逝的櫻花,想起鹿雨菲臨走前那句“絕不允許彆人踩在我的頭上”,想起薛遠舟指縫間擦不淨的顏料,想起鹿嘉誠眼底那抹與年齡不符的陰鷙。

她低頭給小秋掖了掖毯子,聲音低得隻有兩人能聽見:“彆怕,姐姐在。”

小秋把臉埋進她肩窩,聲音悶悶的:“我不喜歡章魚。”

“小秋可以不喜歡任何事物。”白恩月吻了吻她發頂。

車窗外的櫻花大道漸漸遠去,最後一瓣花被風捲起,在車尾燈裡碎成粉色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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