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候時 第155章 封鎖訊息
“你說什麼?”
鹿鳴川的聲音炸開,像一道突兀的驚雷,驚得簷下銅鈴亂顫。
李嬸喘得幾乎說不出整句:“老爺、老爺在、在辦公室——突然暈倒了!李浩剛打來電話,他已經悄悄將老爺送到市立醫院去!”
老太太手中那串沉香木珠“啪”一聲斷了線,檀木珠子滾了一地,像被突然掐斷的脈搏。
白恩月隻覺耳膜嗡嗡作響,指尖瞬間冰涼。
她下意識抓住鹿鳴川的手腕,指甲幾乎陷進他的麵板。
鹿鳴川反手扣住她,掌心卻是一片濕冷。
“我去開車!”
鹿鳴川聲音低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老太太沒問多餘的話,隻是拄著柺杖,銀發在風裡一顫,整個人像被抽走血色。
她的目光掃過李嬸:“封鎖訊息,誰敢往外透半個字——家法伺候。”
李嬸白著臉點頭。
誰也沒想到意外會來得這麼突然。
黑色邁巴赫猛地掉頭,輪胎碾過青石板,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鹿鳴川親自開車,白恩月坐在副駕,老太太被安置在後座,小秋被老太太緊緊抱在懷裡——孩子嚇得不敢哭,隻把兔子玩偶的耳朵攥得皺巴巴。
車窗外的陽光像被驟然抽走,天空陰沉得壓下來。
鹿鳴川握著方向盤的指節泛白,手背青筋凸起。
白恩月側頭看他,發現他下頜線繃得近乎鋒利,喉結滾動,卻一句話也沒說。
“不會有事的。”白恩月伸手覆在他手背上,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爸身體一向硬朗……”
“他昨天還在董事會發言。”鹿鳴川嗓音發啞,像把鈍刀磨在砂紙上,“他對我各種挑刺……怎麼會突然……”
老太太在後座忽然開口,聲音冷得像淬過冰:“鹿家的人,命硬。”
可她的手指卻死死攥著已經斷掉的沉香木珠,指節泛青。
醫院後門,李浩早已候著,臉色灰敗:“少爺,老爺在急救室,醫生說……是突發性心梗。”
白恩月麵色凝重:“還有其他人知道爸進醫院嗎?”
李浩搖了搖頭,“沒有,我儘量避開所有眼睛了。”
在李浩的帶領下,幾人焦急地來到急救室來。
急救室的燈紅得刺眼,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刀。
白恩月扶著老太太在長椅上坐下,老太太的背挺得筆直,卻像一根繃到極致的弦,彷彿隨時都要斷掉。
鹿鳴川站在走廊儘頭,背對著她們,肩膀微微發抖。
“鳴川。”白恩月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
鹿鳴川沒回頭,隻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恩月,我怕。”
“我知道。”白恩月把臉貼在他背上,聲音輕卻篤定,“但爸還沒看我們贏,他捨不得。”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可怕的沉默,小秋緊緊抱著白恩月,不安地看著那帶著死亡意味的紅燈。
紅燈倏地熄滅。
醫生推門而出,摘下口罩,聲音被走廊的回聲拉得很長——
“暫時脫離危險,但……”
三人同時屏住呼吸。
“但還要觀察48小時。”
鹿鳴川膝蓋一軟,白恩月幾乎抱不住他。老太太卻在這時緩緩起身,銀發在燈下像一簇不肯熄滅的雪。
她望向手術室的方向,聲音不高,卻像穿過歲月的風——
“老鹿,你要是敢帶我兒子先走,我就敢把鹿家祠堂掀了!”
窗外,驟雨終於落下,為本就悲傷的氛圍蒙上了一層濃厚的陰影。
雨點砸在急救室外的玻璃頂上,像無數細小的子彈。
鹿鳴川背抵冰冷的牆,領帶早已扯鬆,指節因攥得過緊而泛白。
白恩月站在他半步之外,掌心覆在他冰冷的手背上,溫度卻透不過去。
紅燈熄滅後的走廊安靜得可怕,隻剩下雨聲與呼吸交錯。
白恩月最先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鬆開鹿鳴川的袖口,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一壓,聲音壓得極低,卻足夠讓三人聽得清清楚楚:
“鳴川,立刻給董事會秘書處發內部郵件——董事長因‘突發低血糖’留院觀察,所有公開行程推遲,對外口徑必須一致。”
鹿鳴川眸色一震,脊背重新繃直。
他掏出手機,指尖在通訊錄上停頓不到一秒,便撥通了秘書處值班電話:
“我是鹿鳴川。董事長剛剛因低血糖暈厥,目前在市立醫院留觀,生命體征平穩。所有既定行程順延,媒體詢問統一回複:‘例行體檢,無大礙’。誰走漏一個字,按泄密處理。”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董事會繼承人應有的肅殺。
結束通話電話,他抬頭看向白恩月,眼底血絲未褪,卻第一次有了焦點。
白恩月點點頭,轉向老太太:“奶奶,核心高層需要您親自安撫。”
畢竟鹿鳴川才接手公司沒多久,這個重任他暫時難以擔負。
老太太拄著柺杖,銀發在冷白燈下像一簇雪亮的刀鋒。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肅穆:
“老周,備車,回老宅。”她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通知李董、張董、趙總——今晚七點,鹿宅家宴,隻談風月,不談公事。”
老周低聲應下,轉身去安排。
白恩月俯身替她整理披肩,聲音放得更輕:“奶奶,措辭用‘家宴’,他們就知道輕重。”
老太太眯了眯眼,眼底閃過一絲冷冽的讚許。
“放心,”她拍拍白恩月的手背,聲音像磨過的刀鋒,“鹿家幾十年風風雨雨,靠的不是股價,是人心。”
她轉向鹿鳴川,目光落在急救室緊閉的門上,聲音忽然軟了一寸:“你守著你爸,其餘的事,交給我們。”
鹿鳴川喉結滾動,終究隻是點頭:“好。”
老太太轉身,銀發在走廊儘頭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像一麵不肯倒下的旗。
白恩目送她背影遠去,低頭給私家偵探發了第二條加密訊息:
【盯緊董事會異動。】
窗外,驟雨未停,卻有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將走廊照得雪亮。
白恩月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指尖微微收緊——
鹿家這艘巨輪,此刻正駛入最暗的浪穀,而他們要做的,是先把船舵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