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候時 第326章 由不得你
徐夢蘭笑得端莊又慈愛,彷彿一個真心關心後背的長輩那般。
隻是看著徐夢蘭虛假僵硬的笑容,白恩月毫不掩飾自己對對方的厭惡。
然而徐夢蘭卻並不在意,隻是將手中的檔案袋抖了抖。
“雖說今天是忠顯的誕辰,但是我也特地給你準備了這份禮物。”
“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的。”
她聲音壓得低,卻剛好讓走廊那頭的服務生也聽見。
白恩月抬眼,目光先落在那隻牛皮檔案袋上——a4大小,邊角整齊,厚度不到兩指,卻像一塊被冰水浸過的鉛,沉甸甸地懸在徐夢蘭指尖,讓白恩月感到隱隱不安。
“不必。”她聲音極冷,連客套都省了,“徐阿姨有話直說。”
徐夢蘭笑意不減,反而把檔案袋又往前遞了半寸:“彆急,開啟看看,對你隻有好處。”
白恩月沒接,甚至沒看那袋子第二眼,側身便要走。
她步伐乾脆,鞋跟敲在地板上,像一記記短促的警告。
然而徐夢蘭似乎早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肩膀一斜,整個人擋住門口,旗袍下擺因動作太急掃過門把,發出“嘶啦”一聲輕響。
“就一分鐘。”
徐夢蘭依舊笑得溫婉,指尖卻暗暗發力,檔案袋被捏得微微變形,“我保證,內容你不會想錯過——尤其是和你的身世有關。”
最後一句話像一根木刺,精準刺進白恩月的耳膜。
她腳步頓住,背脊筆直,卻沒有回頭。
更衣室的頂燈在她睫毛下投出一排細碎的陰影,掩住了眼底那一瞬的波瀾。
“讓開。”她聲音不高,卻帶著壓迫感。
徐夢蘭不動,反而把檔案袋輕輕放在一旁的邊櫃上,動作慢條斯理,像在給獵物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我放在這兒,看不看隨你。”
“但機會往往隻有一次,要是錯過了可沒有後悔的餘地。”
徐夢蘭話音裡滿是自信,像是篤定白恩月一定會收下。
話音落下,她退後半步,給門口讓出一條縫隙,臉上的笑卻愈發意味深長。
那笑意像一層被精心塗抹的蜜,底下藏著鋒利的倒鉤。
白恩月目光掠過那隻檔案袋——封口處隻鬆鬆夾了一道金屬夾,沒有任何標識,卻彷彿隨時會自己張開,露出獠牙。
她沒有伸手,甚至連指尖都未碰到袋沿,隻抬眼直視徐夢蘭,聲音冷而靜:
“把你的東西帶走。以後彆再玩這種低劣把戲,我不可能在你身上浪費心情。”
說完,她推門而出,鞋跟敲在走廊的聲控燈上,一步一亮,一步一滅,像把身後所有陰謀都踩進黑暗。
徐夢蘭站在原地,維持著那個“慈愛”的笑,直到燈光再次暗淡。
她低頭,慢條斯理地拿起檔案袋,指尖輕輕撣了撣並不存在的灰塵,嗓音低得隻有自己能聽見:
“不要?那可由不得你。”
她轉身,旗袍下擺掃過門縫,像一條悄無聲息遊走的蛇。
檔案袋在她手裡轉了個圈,封口處的金屬夾“哢嗒”一聲,被悄然扣緊。
休息室的木門被輕輕推開,暖黃燈光像一泓溫水瀉出來。
白恩月帶著禮服自帶香味與夜風的味道走進來,反手闔上門,把嘈雜的宴會廳擋在身後。
她抬眼,看到鹿鳴川的瞬間,剛剛疑惑與不快都消散了,聲音也不自覺放輕,“手還疼嗎?”
鹿鳴川坐在靠窗的單人沙發裡,右手覆著冰袋,指節微微發紅。
他沒先回答,而是把左手伸向小秋——小姑娘立刻像隻歸巢的乳燕撲過去,抱住他的膝蓋,小臉皺成包子:“表舅,你痛不痛?”
“不痛。”
鹿鳴川用左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抬眸對白恩月笑,“有你們關心我,我的傷一下就好了。”
老太太坐在另一側,銀發在燈下泛著柔光。
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白恩月過去:“孩子,過來歇口氣。外麵那群人,一個個話裡帶刺,比舞還累。”
白恩月脫下披肩,挨著她坐下。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掌心乾燥而溫暖,聲音壓得極低:“彆怕,月。今晚你們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
白恩月垂眼,輕輕“嗯”了一聲。雪團趴在老太太腳邊,尾巴一掃一掃,偶爾抬頭,黑亮的眼睛在幾人臉上巡邏,像儘職的小守衛。
室內安靜片刻,依稀隻聽得遠處樂隊換曲的間隙,低音鼓“咚”地一聲,像是一聲提醒。
鹿鳴川把冰袋放到矮幾上,活動了下手指,關節發出極輕的“哢啦”。
他站起身,深青大衣搭在臂彎,襯衫袖口被熨得平整,卻掩不住手背那片刺目的紅。
“我該出去了。”他聲音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畢竟下週就是發布會,也不能怠慢了那些人。”
老太太皺眉:“真的沒問題嗎?”
因為知道慧瞳的關鍵時刻,她也不可能一味地阻撓自己的孫子,畢竟總有一天,他始終要走到鹿家的最前台。
“沒事,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
他笑,眼底卻掠過鋒光,“有些人,得親自去點個頭,纔不至於在背後放冷箭。”
白恩月跟著起身,替他理了理領口,指尖碰到他頸側微微的濕意。
她壓低聲音:“我陪你。”
“不用。”鹿鳴川搖頭,掌心覆在她手背上,輕輕一捏,“你在這兒陪奶奶和小秋,她們應該都有些累了。”
小秋仰起臉,眼睛亮亮的:“表舅,你要打勝仗!”
“好。”他俯身,用左手抱起孩子,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等我回來。”
他把小秋放下,目光越過老太太,落在白恩月眼底,像隔空交換了一個隻有他們懂的暗號——
“彆擔心,我很快回來。”
門被拉開一條縫,宴會廳的喧鬨與光亮瞬間灌進來,又迅速被闔上的門擋回去。
休息室裡重新歸於安靜,隻餘燈罩內鎢絲輕微的“嗡嗡”。
老太太長歎一聲,拍拍白恩月的手背:“讓他去。男人哪,有些事必須自己扛。”
白恩月望著那扇門,指尖還殘留他掌心的溫度。她輕輕點頭,聲音低卻堅定:“我知道。他扛得動。”
雪團“汪”了一聲,尾巴在地上掃出小小的旋風。
小秋跑過去,抱住它的脖子,小聲嘀咕:“表舅是最厲害的,對吧?”
燈影下,白恩月垂眸,嘴角揚起一點柔軟的弧度。
她沒有回答,卻在心裡補了一句——
“而且,他不再是一個人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