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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牢山筆錄 第47章 水蜃折射的過去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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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城手中的砍刀帶著破風聲,狠狠劈在那條卷向李建國的暗紅色藻類“觸手”上!刀刃劃破空氣的瞬間,他甚至能清晰看到“觸手”表麵紅光劇烈閃爍,彷彿預感到危險的警示。

預想中利刃斬斷植物的觸感並未傳來,反而像是砍進了一團極具韌性的粘稠膠體之中!刀身被牢牢夾住,鋸齒狀的刀刃陷入膠質裡,卻難以再深入半分。那“觸手”隻是被劈開了一道深口,裡麵流出更多暗紅色、散發著濃烈甜腥味的粘稠汁液,如同凝固的血液般緩緩滴落,濺在木筏的樹葉上,瞬間腐蝕出一個個黑色的小洞。但它並未斷裂,反而如同受傷的野獸般,更加瘋狂地扭動起來,表麵的紅色光點閃爍得愈發急促,試圖將砍刀連同城城一起拖入水中!

城城隻覺得一股巨大的拉力從刀柄傳來,手臂被拽得生疼,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斜,受傷的左腿猛地受力,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讓他眼前發黑。他死死咬著牙,牙齦幾乎要被咬出血來,雙手緊握刀柄,指甲深深嵌入木質紋理中,與那股蠻橫的拉扯力奮力抗衡。虎口處之前因分解枯木留下的舊傷再次崩裂,鮮血順著刀柄流下,滴落在“觸手”上,瞬間被那粘稠的膠質吸附,化作一縷縷暗紅色的絲線,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另外幾條稍細的“觸手”也已經纏上了木筏的邊緣。它們如同貪婪的毒蛇,順著枯木表麵快速攀爬,強大的力量拉扯著脆弱的木筏,使其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捆綁樹乾的藤蔓被拉得緊繃,彷彿下一秒就要斷裂。木筏劇烈搖晃起來,湖水不斷濺上木筏,浸濕了七月的衣角和李建國的衣襟。秦川和七月拚命用樹枝和手去撕扯那些滑膩冰冷的藻類觸手,樹枝剛觸碰到膠質表麵,就傳來“滋啦”的灼燒聲,綠色的汁液順著樹枝流淌,散發出刺鼻的氣味。七月的手掌不小心碰到了一條“觸手”,瞬間傳來鑽心的疼痛,麵板立刻紅腫起泡,她痛得尖叫一聲,卻死死咬著牙不肯鬆手——一旦鬆開,這些可怕的東西就會爬向李建國。

“砍不斷!這些東西太韌了!”城城大吼,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雙臂青筋暴起,肌肉因過度用力而顫抖,汗水混合著血水順著臉頰滑落,滴進眼睛裡,帶來一陣刺痛。他看著那條依舊瘋狂扭動的粗壯“觸手”,距離李建國越來越近,心中湧起一股絕望——難道他們真的要和那些遇難者一樣,永遠被困在這片恐怖的湖泊裡嗎?

就在這千鈞一發、木筏即將傾覆、所有人都要被拖入湖底的絕望時刻,異變再次發生!

或許是因為城城砍傷了那條主要的“觸手”,流出的汁液與湖水、以及空氣中濃鬱的粉紫色毒瘴產生了某種未知的反應;或許是因為木筏的劇烈晃動和眾人的掙紮,攪動了這片區域異常的能量場——

突然間,以那艘被藻類包裹的骷髏船和他們的木筏為中心,整個湖麵上空彌漫的粉紫色毒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般,劇烈地波動、扭曲起來!原本厚重凝滯的瘴氣變得流動不定,形成一個個旋轉的漩渦,顏色也從粉紫逐漸變得深淺不一,彷彿一幅被打翻的調色盤。緊接著,一幅幅模糊而晃動的、如同海市蜃樓般的畫麵,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周圍的霧氣之中!這些畫麵色彩失真,邊緣扭曲,如同隔著一層毛玻璃觀看,還伴隨著滋啦作響的雜音,彷彿一台訊號極差的老舊電視機正在播放著過去的影像!

第一幅畫麵:依稀可見幾個穿著老式探險服裝的人,他們戴著寬邊帽,背著沉重的行囊,正興奮地將這艘小漁船推入湖中。那時的湖水顏色似乎還沒有現在這麼幽綠詭異,隻是帶著淡淡的青藍色。他們臉上洋溢著笑容,手中揮舞著地圖,指向對岸的遺跡,眼神中充滿了發現新大陸的激動和期待。其中一個人還拿起相機,對著遺跡的方向拍照,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一切都顯得那麼充滿希望。

第二幅畫麵:天色驟然昏暗下來,原本平靜的湖麵起了風浪,湖水變得渾濁。船上的人似乎發現了水下的異常紅光,他們驚恐地指著湖水,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有人拚命地劃動船槳,試圖快速劃船靠岸,但船底已經被大量暗紅色的藻類附著,船速越來越慢,如同被無形的鎖鏈束縛住。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急,有人甚至開始爭吵,似乎在為誰該負責而互相指責。

第三幅畫麵:畫麵劇烈晃動,充滿了雪花狀的噪點,彷彿拍攝者正在經曆劇烈的顛簸。船上的人陷入了極度的恐慌和混亂。有人被從水中突然伸出的、更加粗壯的藻類觸手纏住腳踝,那觸手比城城他們遇到的還要粗大,表麵布滿了凸起的紅色疙瘩。被纏住的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被強行拖向水中,雙手在空中胡亂抓撓,卻隻抓到一片虛無。水花四濺,暗紅色的藻類隨著他的掙紮被帶出水麵,如同一條條嗜血的毒蛇。其他人拚命用船槳、砍刀攻擊那些觸手,但刀刃砍在上麵,隻是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根本無法造成實質性傷害。幽綠的湖水和暗紅的藻類光芒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如同地獄般的恐怖景象。

第四幅畫麵:幾乎全是雜音和扭曲的光影,隻能勉強辨認出輪廓。最後剩下的一兩個人蜷縮在船底,身體瑟瑟發抖,臉上布滿了絕望的淚水。他們看著越來越多的藻類從四麵八方覆蓋上來,吞噬了船舷,吞噬了同伴的遺體,那些暗紅色的膠質物如同潮水般湧來,將他們的視線徹底遮蔽。最終,黑暗吞噬了一切,畫麵戛然而止,隻留下無儘的死寂。

這些一閃而過的、來自過去的死亡片段,如同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入城城等人的心臟!他們親眼“目睹”了這艘骷髏船上前任遇難者的最後時刻,那些鮮活的期待、突如其來的恐懼、絕望的掙紮,都如同電影般在他們眼前回放。七月捂住嘴,淚水無聲地滑落,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如果他們無法掙脫,下場就會和這些人一模一樣!秦川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恐懼,他緊緊握著船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那些人被拖入水中的慘狀。黑子也嚇得躲在七月身後,渾身毛發直立,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這些藻類,不僅僅是腐蝕性的植物,它們似乎還能主動捕獵!甚至,這片區域的毒瘴,詭異到能夠記錄並折射出過去發生的強烈情感和死亡瞬間!它們就像是這片湖泊的“記憶”,將每一個遇難者的絕望和痛苦都儲存下來,然後展示給下一批闖入者,用恐懼摧毀他們的意誌。

眼前的危機並未因這些幻象而解除。那條被砍傷的藻類觸手依舊在瘋狂拉扯,木筏的搖晃越來越劇烈,一根捆綁樹乾的藤蔓“啪”地一聲斷裂,使得木筏一側瞬間下沉,湖水大量湧入。但城城在那些破碎的畫麵中,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細節——那些探險隊員在絕望中攻擊藻類觸手的根部(與骷髏船連線處)時,觸手的扭動明顯變得遲緩,似乎效果更好!

“攻擊它的根!連線船體的地方!”城城嘶聲喊道,聲音因激動而顫抖。他立刻放棄與觸手角力,猛地抽出砍刀——刀刃上還沾著暗紅色的粘稠汁液,發出滋滋的腐蝕聲。他身體前傾,不顧身體失衡掉入湖中的危險,將砍刀對準那條粗壯觸手與骷髏船體連線的基部,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刺去!

這一次,手感截然不同!刀尖不再是陷入堅韌的膠體,而是刺入了某種相對脆弱的節點!那裡的藻類似乎更加稀薄,質地也更軟。

“噗嗤!”一聲悶響,暗紅色的汁液如同噴泉般狂噴而出,濺了城城一身。那條粗壯的觸手劇烈地痙攣起來,表麵的紅光瞬間黯淡下去,纏繞的力量瞬間鬆懈!它如同失去了生命般,軟軟地垂落下來,在湖水中微微漂浮。

秦川和七月也反應過來,他們顧不上手掌被腐蝕的劇痛——七月的手掌已經紅腫起泡,秦川的手指也被灼傷,留下了一道道暗紅色的痕跡——拚命用樹枝和船槳攻擊其他幾條觸手與船體連線的區域!樹枝雖然脆弱,但在他們的全力揮舞下,也成功刺中了那些脆弱的節點。

“滋啦!滋啦!”伴隨著一聲聲令人牙酸的聲響,幾條藻類觸手紛紛受創縮回。它們如同受傷的毒蛇般,快速蠕動著縮回了那艘被藻類包裹的骷髏船內,隻留下湖麵上蕩漾的暗紅色汙漬和空氣中更加濃烈的甜腥惡臭。那些汙漬在湖水中緩慢擴散,與幽綠色的湖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片詭異的圖案。

木筏暫時擺脫了被拖入湖底的命運,但經過這番折騰,捆綁的藤蔓已經鬆脫了大半,一根作為浮筒的樹乾出現了長長的裂痕,湖水正不斷滲入,木筏的吃水深度越來越深。樹葉和苔蘚鋪成的“地板”也被浸濕,變得濕滑難行。

每個人都驚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肺部因吸入過多的毒瘴和甜腥氣味而火辣辣地疼。他們看著周圍漸漸消散的、記錄著死亡回憶的詭異幻象,粉紫色的毒瘴重新變得凝滯,那些畫麵如同從未出現過般消失不見。又看了看那艘緩緩重新沉入幽綠色湖水深處的骷髏船,船體上的紅光逐漸黯淡,最終徹底消失在湖水之中,隻留下一圈圈漣漪。眾人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寒意,彷彿剛剛經曆了一場噩夢。

這片毒蜃湖,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可怕。它不僅能毒害肉體,腐蝕生命,甚至還能窺視並重現過去的死亡!那些逝去的靈魂,似乎被困在這裡,用他們的痛苦警示著每一個闖入者,卻又無力改變這殘酷的現實。

他們不敢再有絲毫停留,哪怕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哪怕傷口傳來陣陣劇痛。城城和秦川再次拿起船槳,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劃動著瀕臨解體的木筏。七月則用剩餘的藤蔓簡單修補著木筏的裂痕,同時緊緊守護著李建國和黑子。木筏在湖水中緩慢而艱難地前行,每一次劃槳都顯得無比沉重。

對岸的遺跡輪廓在迷霧中若隱若現,那閃爍的訊號光依舊在召喚著他們。身後的湖水,平靜得彷彿從未發生過剛才的驚險搏鬥,但每個人都知道,水下隱藏著無數雙窺視的眼睛和來自過去的死亡低語。他們隻能咬緊牙關,拚命向前駛去,祈禱著能夠順利抵達對岸,逃離這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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