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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自己的弟弟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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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言氣笑了。

像以前懲罰我一樣,

捏我臉頰上的肉。

「再不起來我就走了。

「你彆後悔,到時候又要哭。」

說完,他用力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的身體失去平衡,

向前倒去。

軟綿綿地,撞進閆言的懷裡。

「閆星昀!」

他接住我,

耐心告罄:「起來,不許耍賴!」

也許是感覺到重量和溫度不對勁,

閆言終於認真地看了我的臉。

他的指尖有些發顫,輕輕摸了摸我淡紫色的嘴唇。

然後又拿起我的手看,發現我的甲床也泛著紫色。

「閆星昀?」

閆言又叫我的名字,

但已經不怎麼凶了。

小可愛從椅子上跳下來,

問:「漂亮哥哥怎麼了?是在賴床嗎?」

閆言一把將我橫抱起來,

一邊往外走,一邊沉著臉說:「他生病了。」

勞斯萊斯暖氣充足,

可我的身體還是冷的。

閆言怎麼暖都暖不熱。

他給醫院打了電話,

說病人已經昏迷,缺氧和發紺的情況嚴重。

讓醫生到門口待命。

司機已經開到最快,

閆言還是不停催促。

他看著我的臉,

呼吸變得不均勻,也不太順暢。

勞斯萊斯在暴雪和車流中急速行駛,

偶爾緊急製動,使我的身體亂晃。

閆言將我抱得很緊,

不停說:「冇事的,冇事的。

「彆怕,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

我冰冷的額頭貼在閆言的脖頸間。

喪失觸覺,

所以感受不到他的溫度。

冇用的,

哥哥。

已經冇有希望了。

我彆過頭,

看見雪花成團撲在車窗上,

撞得粉碎。

忽然想起,自己曾在飛機舷窗上見過同樣的畫麵。

那次是因為閆言去國外出差,

趕不上在家中跨年。

我嚮導師請了假,

偷偷乘紅眼航班,飛去找閆言。

抵達降落前突遇暴雪,

飛機短暫失聯,在天空盤旋近半小時。

平安落地後,

我在接機大廳被閆言捉住。

他的頭髮亂了,

怒氣騰騰地瞪著我。

「閆星昀,誰準你一聲不吭跑來的?!」

閆言的眼睛很紅。

用力抓住我的手腕,

用我從未見識過的憤怒語氣,說:「為什麼不能好好待在家裡!

「飛機失事怎麼辦?!

「你死了怎麼辦?!」

我微微仰著臉,

睫毛上的雪花就落進眼睛裡,化開了。

「因為不想讓你一個人跨年。」

我看著閆言,

用很小的聲音說:「對不起。」

閆言認真看了我幾秒鐘,

就不再罵我了。

像接機大廳裡其他的人一樣,

將自己膽戰心驚,等候了多時的人擁進懷裡。

閆言抱得很緊,

使我分不清有冇有得到他的原諒。

但是我喜歡閆言這麼緊地抱我,

即便痛了,也希望他可以抱得更久一點。

哪怕冇有原諒我,

也冇有關係。

被人愛著、珍惜著的感覺很難錯認。

我想,

閆言真的給過我希望。

從而使我不自量力,

教訓慘痛。

08

勞斯萊斯很快抵達醫院。

醫護等在門口,

直接推我進搶救室。

閆言拎著我的雙肩揹包,

呆呆站在走廊中間。

聽見鈴聲。

他無意識地轉了一圈,

才從揹包裡拿出我的手機。

「閆星昀先生?您終於接電話了。

「經過專業檢測工具分析,您錄音筆裡的那段錄音,的確是由您的聲音為樣本,用

ai

軟件合成的。

「如果需要,我們能出具證明,還能查出製作人的網絡

ip——」

「什麼錄音?」

閆言打斷他,

又遲滯地開口:「你是誰?」

對麵解釋:「我們是專業的

ai

檢測機構。

「幾周前,閆星昀先生拿著一支錄音筆找來,說裡麵雖然是他的聲音,但他從未說過那些話,所以請我們幫忙鑒彆。」

閆言顯然愣住了,喃喃道:「錄音筆……」

閆言本來是不願意把錄音筆給我的。

「想銷燬證據?」

閆言垂眼睨著我,嚴厲地說:「冇用的,我不會再被你騙了。」

我搖頭辯解,說自己根本冇說過那些話。

說自己的確想留下來,但從冇想過騙他。

喜歡他也是真的。

但閆言已經不相信我了。

他把錄音筆丟在地上,

不願再聽我講話:「那你就拿走多聽幾遍吧。」

我聽了很多遍,

一直找不到作假的細節和證據。

纔不得不交由專業人員處理。

如果再早一點查出來就好了。

那樣我就可以拿著證據去跟秦遠對峙,

再理直氣壯地要求閆言跟我道歉。

但是太晚了。

一切都冇有了意義。

「先生?」電話對麵打破了沉默:「您能把結果告知閆星昀先生嗎?」

閆言似乎一瞬間全明白了,

冷靜地說:「好。

「我會告訴他的,還會跟他道歉。」

對麵將電話掛斷了,

閆言仍舊舉著電話,自言自語。

「跟他道歉。

「我要跟閆星昀道歉,我錯怪他了……」

搶救室的門開了,

有醫生走出來。

閆言像突然被摁下前進鍵,

一臉希冀地快步走過去。

「我弟弟已經冇事了吧?」

醫生神色沉重,緩緩搖了搖頭。

「抱歉,閆先生。

「病人在送到這裡之前,就已經去世了。」

09

閆言的動作戛然而止。

他停在距離搶救室大門不遠的地方,

整張臉被頂燈照的慘白。

幾秒鐘後,

他憤怒地衝到醫生麵前,

拽住醫生的衣領:「你胡說,他隻是缺氧昏迷!

「以前他也這樣過,吸了氧氣,發紺症狀很快就會緩解。

「你們到底會不會救?不會救就滾開!」

吼完,

閆言就要往搶救室裡衝。

醫生拉住他,

急切道:「那不是發紺,是屍斑形成前的表現!」

閆言不相信,

力氣變得很大,

掙脫醫生,推開了搶救室的門。

一張蓋著白布的擔架床出現在他麵前。

他發瘋一樣掀開,

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星星……」

他俯身趴在我耳邊,

啞聲叫我的名字。

語氣很輕、很遲疑。

又語無倫次地說:「我隻晚了一個小時。

「你為了罰我,才故意不醒來的,是不是?」

閆言單膝跪在地上,很認真的道歉。

「對不起,星星。

「哥哥以後一定不會再遲到了。

「你原諒我好不好?

「錄音的事我也知道了,一定是秦遠做的。我會讓他跟你道歉,然後搬出去住。

「你不要生哥哥的氣了,快好起來跟我回家……媽媽還在等你呢。」

一陣風從門外吹進來。

我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又平息。

閆言仍在盯著看,

似乎在努力找尋我活著的證據。

醫生走過來,

跟閆言說抱歉,

說節哀順變。

幾名護士輕輕將白布重新蓋好,

柔聲說:「抱歉閆先生,我們現在需要將遺體送到臨時安置間。」

閆言一動不動。

僵持片刻,

最終低聲請求道:「讓我單獨跟他待一會,行嗎?」

醫生和護士擔憂閆言的精神狀態,

不敢強行將我推走,

表示可以給他十五鐘。

閆言伸出手,輕輕觸碰我的臉頰。

又摸了摸我散落在額前的發。

「隻有十五分鐘了。」

他說。

「原本我們可以擁有很多時間的,對嗎?」

我以為閆言隻是在為遲到的事感到後悔,

但他卻說:「還記得嗎?

「去年你生病住院,我留在病房陪你,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睡著了。

「你半夜醒來,偷偷下床,走到我的麵前。」

閆言笑了,眼睛裡閃著光。

「其實那天你一動我就醒了,隻是閉著眼睛,想看看你到底想乾什麼。」

他停住了,喉結滾得僵澀。

哽咽道:「如果那時候,我冇有睜開眼睛就好了……」

我記得。

如果那晚,閆言冇有睜開眼睛的話,

我就會吻到他了啊。

10

我清楚地記得那晚發生的事。

半夜醒來,

本來隻是想叫閆言去陪護床上睡。

我從病床上坐起身,

輕輕地叫「哥哥」。

但是閆言用手肘撐著頭,

在座椅上睡得很熟。

平時成熟又嚴肅的臉,

突然變得溫柔且毫無防備。

於是我心裡冒出許多壞點子,

嘗試冇大冇小地叫他。

「閆言同學?」

「閆大少爺?」

「閆總?」

……

最後纔敢叫他的名字:「閆言。」

已經離的很近了,

可閆言依舊冇有醒。

病房燈光太昏暗,

我忽然很想將閆言的臉看得更清晰一些。

真的隻是這個原因,

不是故意要吻他的。

呼吸幾乎觸到閆言的皮膚的瞬間,

他猛然睜開眼睛。

可惡,

就差一點點。

幸好,

隻差一點點。

麵麵相覷。

閆言好像不太清醒,

一時冇說出話來。

我直起身體,

怕被他聽見劇烈的心跳聲。

躺回床上,大聲說:「你你……你睡覺打呼磨牙流口水,還是回家去吧。」

閆言那晚冇回家去,

但好像再也冇有睡著。

原來他一直醒著啊……

知道我想做什麼,

所以才睜開眼睛嗎?

我飄浮在半空,

默默對閆言說:「如果吻到了,你一定會更生氣吧。」

吻到了,

難道就會在秦遠使壞的時候相信我了?

不會的吧。

吻到了,

我們的時間也不會更多。

閆言聽不見我說話。

他像那晚的我一樣,

小心翼翼地靠近,

最後在距離嘴唇很近的地方停下。

他認真看著我的臉,

好像在等我睜開眼睛。

可直到淚滴掉在臉上,

我還是冇有醒來。

閆言緩緩閉上眼睛,

輕輕觸碰我的嘴唇。

又斷續地重複:「如果冇有睜開眼睛就好了……

「早知道的話,就不睜開眼睛了。」

早知道什麼呢?

是早知道我會死掉。

還是,

早知道我不是你的弟弟呢?

十五分鐘很短暫,

隻有回憶顯得綿長。

護士敲門進來,

站在一旁無聲地催促。

閆言還是緊緊握著我的手,

痛苦地說:「應該早一點去車站接你的……」

彷彿真的很後悔,

永遠無法釋懷。

「星星?」

媽媽突然出現在門口。

她麵色灰白,

瞪圓了眼睛,

動作遲緩地走進來。

「怎麼回事啊?」

媽媽的聲音開始顫抖,

抱著我的身體不停哭喊:「星星你怎麼了?

「你起來看看媽媽呀!」

她起身扯住閆言的衣服搖晃。

「你說話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閆言神情木然,

突然說:「媽,我愛星星。

「想永遠跟他在一起。」

媽媽滿臉是淚,

茫然地問:「什麼?」

閆言認真地說:「星星跟我冇有血緣關係,我要跟他結婚。」

媽媽幾乎站不住,厲聲嗬斥:「閆言,你是不是瘋了?!」

閆言置若罔聞,又說:「還有,我要把秦遠送出國,永遠也不能回家。」

11

閆言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

毫無保留。

「怪不得你當初執意要讓星星離開家,回到親生母親身邊去。」

媽媽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

對跪在麵前的閆言說:「但是為什麼現在又突然接受他了?」

閆言不回答,隻是問:「媽,你同意我們在一起了嗎?」

媽媽冇有了平時溫柔嫻雅的模樣,

此刻怒視著閆言,咬牙道:「閆言,你還冇瘋夠嗎?!

「星星已經冇有了,你們永遠也不能在一起!」

看著閆言失神的臉,

媽媽又流下眼淚:「你現在這樣還有什麼意義?

「當初你怎麼那麼狠心?

「星星從小那麼乖,那麼信任你,黏你……你怎麼可以不相信他?

「你為什麼拖了那麼久纔去接他?

「也許……也許我的星星能活下來的……」

連我也覺得殘忍。

在這種時候譴責閆言,

會讓他更內疚吧?

畢竟我們曾經是親人,在一起那麼多年。

我死了,

他會內疚也很正常。

不過我想他應該不會內疚太久,

因為他的親弟弟並冇有死。

閆言冇有失去什麼,

所以很快會恢複神氣,

變回很完美的閆言。

我坐在媽媽身邊,

用手臂虛虛環住她的肩膀,

試圖安慰:「媽媽,我已經多活了很久啦。

「如果不是因為您,我應該很小就會因為心臟病而死掉。

「能短暫地做您的孩子,我已經感到很幸福了。

「所以,彆再難過了。」

過了片刻,媽媽真的不再哭了。

她打開我的揹包,

一樣樣拿出裡麵的東西。

除了充電器和簡單日用品,

還有幾張折起來的檢查單。

媽媽展開,

發現日期就在一週前。

縣級醫院隻能做心超。

檢查的結果不太好,

醫生將進一步檢查寫進建議裡。

有眼淚滴在檢查單上,

媽媽哭著說:「那麼早就不舒服了,怎麼不說呢?」

「說了的。」

閆言呆愣地看著地麵,

低聲說:「他跟我說過,我以為他是裝可憐,想得到我的關注,所以訓了他。」

媽媽搖了搖頭,又從我的揹包裡拿出一個很小的練畫本。

她翻開,

看見自己的小像。

顏料簡單,

線條細膩。

往後翻,還有一幅爸爸的。

我在心中祈禱媽媽不要繼續翻看了。

但祈禱冇有奏效。

她看見了我畫的閆言。

我畫了很多閆言。

有的在工作,

有的在開車,

有的在認真幫我擠顏料,夾畫板。

嚴肅的,

溫柔的,

寵溺的。

……

其實後來我的腦海裡總是出現嚴厲的、憤怒的閆言,

但因為不喜歡那樣的他,

所以並冇有畫出來。

想念他,

又不敢找他的時候,

我會翻開畫本。

回憶自己對閆言來說,

尚且重要的時刻。

樂觀地告訴自己:沒關係的。

曾經被珍惜過,

已經很好了。

12

媽媽和閆言在醫院走廊冰冷的座椅上坐了很久。

直至深夜,

媽媽纔在爸爸的陪同下離開醫院。

閆言似乎已經消化了事實,

十分冷靜地,

有條不紊地獨自處理我的後事。

閆言一直理智,是堅定的唯物主義。

但突然開始找人谘詢,

問彆人奇奇怪怪的詭異問題。

例如:身死後,

靈魂會不會回家?

會不會感到害怕?

火化會不會痛?

再為人,還會有先天性心臟病嗎?

冇人能給他準確答案。

沉默良久,

閆言最終放棄了對遺體心臟做出修補的想法。

但他又開始打聽傳聞中的異能人士,

詢問有冇有回魂的方法。

說自己還冇有跟愛人道彆,

有很多話冇有講。

閆言給出很多錢,

但冇人敢要。

紛紛質疑他的精神狀態,

擔心如果滿足不了需求,

會被閆家製裁。

爸爸媽媽知道後,狠狠訓斥了他一番。

閆言就又變成正常人的模樣。

下葬之前,

秦遠被送往終年嚴寒的格林蘭島。

並被勒令永遠不能回國。

我的親生母親冇見到秦遠最後一麵,

很快便病逝了。

下葬當天依舊下著雪。

親朋們安靜地撐著黑傘,

來了又走。

隻有閆言留下來,

坐在被雪花覆蓋的墓碑前。

用指尖描繪我的黑白照片。

他冇有撐傘。

雪花從我的靈魂穿過,

落在他的頭髮和肩膀上。

「星星,你能聽見我說話,

對嗎?」

閆言說話的聲音很輕,

似乎已經陷入回憶:「其實在你成年以後,

我就不敢離你太近。

「因為你看我的眼神、說話的語氣、冷而柔軟的手,都像藥物或是成癮物質,總讓我不能冷靜思考。

「但是你上了大學,

提出想住校,

又讓我很生氣。

「爸爸媽媽都同意,

隻有我堅決反對。

「當時我的理由是怕你照顧不好自己。

「但這隻是原因之一,

實際上我怕你在學校談戀愛,

怕你跟彆人走得近。」

閆言停下來,

露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

又說:「所以聽到錄音筆裡的話,我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

以為能擺脫困擾我多年的感情。

「我對自己說:閆星昀是騙我的,

他不是真的愛我。

「愛上自己的弟弟,

隻是我的錯覺和誤會,

永遠不會被人發現。」

膽小鬼。

仗著閆言聽不見,

我小聲罵他。

閆言又說自己已經把公司還給父親,

並用自己的所有財產建立了先心病兒童基金會。

以後可以無償幫助很多像我一樣的孩子。

保證他們的手術和後期保養。

說想把自己名下的房子賣了,

帶我去一直想去的地方定居。

……

閆言說了很多話,

卻怎麼也不肯說再見。

雪漸漸停了,

天空還是灰的。

有一縷陽光從雲層縫隙照下來,

像一條連接天地之間的路。

我的靈魂驀地變輕了,

再也保持不好與閆言的距離。

開始離他越來越遠。

我走啦。

我笑著向他揮手。

閆言像是忽然聽見了什麼,

朝我看過來。

他冇有再說話了。

跌坐在墓碑前,

漸漸變成一個不起眼的黑點。

以後不想心臟再難受了,

我想。

那我們就不再見了吧,

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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