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到日出 致隨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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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隨夏生
小夏:
這是我寫給你的,每次來a市都最期待與你會麵。我悄悄問過他,他說他仍然不明白男的喜歡男的是個什麼道理,但你是好孩子,他喜歡你做他半個兒子。
就在不久前,他讓我想辦法今年冬天把你帶回家去,參加沈家最大的家宴,名義是我的愛人也好朋友也好,總之出席了,大家都會知道你是我家裡人。他是一個家族觀念很重的男人,這代表他已經放下一切芥蒂,認可你與我會是一生的伴侶。而我也終於安心,敢把這些過往說給你聽。
小夏,我要感謝你,多虧你足夠好,我們的感情才能夠取得所有重要之人的支援。
向父母坦白過後,我們如同邁入第三年。這一年你最常問我的問題是,喂,沈靜堂,你覺得我們的熱戀期結束了嗎?
好像的確有很多事不一樣了。我們不再需要說很多很多的話,轉進一種無聲的默契。每天早上幾點鐘起床,誰先刷牙誰做早飯,甚至每天出門前的告彆吻,我們都能親成一樣的深淺。性生活的時間也固定下來,每週三、週五和週六,久而久之,連多久加購一次安全套都能總結出經驗。
常情好像認為,一旦感情冇了未知和驚喜,緊接著的一定是冷淡和厭倦。無數個傷情的人寫下類似的故事,以至這近乎於人們心中的一個公理。第一年的沈靜堂便受了這個矇騙,總覺得幸福背後定然有個正在窺伺的鬼影,察覺到熱情消退便破籠而出,一口吞噬掉我們曾有過的全部溫熱。
但我想說,小夏,他們錯了。熟稔註定取代的東西叫做陌生,不叫熱戀。
即使是馬上要過七週年紀念日的,今天的我,仍會在麵對這個問題時毫不猶豫地說出——
隨夏生和沈靜堂還在熱戀。
我想,沙發上的你一定也會讚同。
從第一年到第七年,我們越來越熟悉,越來越默契,越來越靠近,卻從冇有停下過相愛。我可以從你的眼神知道你是否想要親吻,再也不會因為你突然的捉弄而感到無措,我清楚你為什麼哭,為什麼笑,為什麼要用那樣生氣的表情,說出內容完全是擔心我想念我的話語。
每一年的我都比上一年更加確信,隨夏生是一個無比可愛的人,我渴望同他繼續地纏繞下去,直到……算了。
我不喜歡期限類的詞語,哪怕用未來,用永遠,都覺得太過有儘,所以就這樣留白,留給你,還有以後的小夏,在每一次讀信時來新添罷。
書到此處,這已然是一封確鑿的情書了。回查語病時,我讀來也不禁羞赧,不知道你會不會嫌太肉麻。不過文字一氣嗬成,確然是我心中所想所念。小夏喜歡真心,喜歡愛。這封信交給你,想必你會讀得開心。
七週年快樂。
我愛你。
——沈靜堂。
20xx年8月13日,於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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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八月,隨夏生和沈靜堂有數不清的紀念日要過。他們敲鑼打鼓一樣緊密地在這個月內完成了接吻、表白、戀愛的全流程,又偏偏要把婚禮也安排在這附近。
於是八月下半程,16號,他們過初吻紀念日;18號,慶祝隨夏生的生日;25號,婚禮紀念日;30號,又要過正式在一起的週年紀念日。
沈靜堂的一封信憋啊憋,13號寫完,憋到30號當天,終於能交到隨夏生手裡。
一定不能給得太早,因為隨夏生從來心意最大,最最喜歡手寫信、紀念冊一類的禮物。假如在接吻紀念日就給信而之後冇有,那麼八月的其他所有紀念日都將黯然失色。
看吧,隻是摸到信封,他就好高興地笑起來,剛剛拆開說很喜歡的耳機,信手就放到一邊。
“好長的信啊。”隨夏生迫不及待地拆開來讀,一邊讀一邊感歎。
除開那兩份日常流水賬不算的話,這絕對是沈靜堂寫給他最長的一封信了。
兩千多字,每一個字都喜歡。隨夏生讀得慢極了,好像隨著這信裡的每一個文字,又經曆了一遍過去七年。
讀到一半,他不出沈靜堂所料地哭了。
二十六歲到三十三歲,隨夏生一直是個確鑿無疑的愛哭鬼。
看完了,隨夏生把信紙疊好,小心地放到一邊。他擡起頭,笑著把眼淚擦掉。
“好不公平啊,沈靜堂,”他說了沈靜堂意料之外的話,角度清奇地抱怨,“明明我也很喜歡你,可是我才喜歡你七年,你就要喜歡我第十六年了,根本就不可能追上。”
隨夏生總有這種奇奇怪怪的角度,愛也好恨也好,都要盛氣淩人地當大王。
沈靜堂讓過很多次,索性|愛都愛了,第一名第二名並冇有什麼分彆。但唯獨這一次,他恐怕冇法讓出桂冠。
時間的確是可以衡量愛的一個尺度。沈靜堂今年三十五歲,已經喜歡隨夏生十五年。這是他此生做過最美妙的一件事,在任何時期都足以成為心上的甘霖。這個人也好,這份愛也好,他都要清清楚楚地記住、抓緊,再也不放。
餐廳的二人包廂裡,二人接過綿長的一個吻。隨夏生嘴唇紅潤,眸帶水光地看他:“沈靜堂,我們回家吧。”
住了七年的家,所有物品都成雙成對。家裡有一隻八歲的大胖貓,最喜歡趴在勉強能裝下它大肚皮的小涼墊上,黃綠色的眼睛骨碌碌地隨著進門的主人轉。
門才關上,還冇換鞋呢,兩個人就抱著,按在門板上吃起嘴巴。夏天的衣服本來就薄,手隨隨便便地伸進去,**燒起來,隻好用微薄的井水先解一次近渴。
兩個人走到客廳已經快衣不蔽體,相擁著進到臥室,哢嚓幾聲,鎖芯就被轉到了底。
“喵~”小滿叫一聲,無力地反抗。
明早又不能用它十三斤的身體去踩人類的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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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缸裡的水溫熱,一**往上漫,隨夏生趴在浴缸邊,等沈靜堂調好音箱再過來。
浴室裡點了香薰,水麵下鋪著舒服的浴鹽,音樂部分交由沈靜堂全權負責。
七週年,他們預設了縱情的夜晚,也準備了浪漫的共浴。
音樂流瀉而出,沈靜堂放好音箱,進到浴缸裡,從後麵抱住隨夏生。
這是個前傾的姿勢,隨夏生揮一下手臂,把水揚到沈靜堂身上:“彆壓著我。”
沈靜堂依言退開,向後靠在浴缸邊沿,手臂攬一下,隨夏生順勢躺倒在他身上。倚靠在熟悉的胸膛,隨夏生舒服到發出一聲喟歎。
一首歌結束,下一首的前奏開始播放,旋律很安靜,隨夏生聽來陌生。
“這什麼歌?”
“你歌單裡的。”
他們早在戀愛第一年的後半交換過手機密碼,鬨出來好一些有的**倒也不必窺探的笑話。隨夏生的歌單風格繁雜,浩浩蕩蕩幾千首,沈靜堂一鍵全抄襲,此後實時更新,已經聽了好多年。
這首歌的分類貌似很特殊,單列一個收藏夾,收藏夾名字叫“夢囈”,大概是隨夏生哪天抓出來循環過,又丟到角落裡忘記了。
第一句歌詞出來,隨夏生瞭然地“啊”一聲,說:“我好早聽的歌,都忘了。”
“嗯。”
“我很喜歡他的歌詞,你聽——”
“用豐盛的晚餐,把疲憊驅趕。
享受此刻,短暫的滿足。
看一部電影,一起笑了又哭。
你會不會,愛我到日出?
……
因為日出後,或許是整個餘生。
是我書寫自己的過程。
你要不要填上幾筆?
幾段,幾頁,
或者……直到劇終。”
安安靜靜的一首歌,尾奏也平和。聽完了,隨夏生輕輕晃一晃沈靜堂的胳膊:“怎麼樣?”
“好聽。”沈靜堂抱住他,親一親他的頸側,“小夏,我們去看日出吧。”
“什麼呀?”隨夏生笑起來。
聽歌呢,誰叫他望文生義,想一出是一出了?
“要早起,要爬山,還要喂山頭的蚊子,我為什麼要陪你去受這個苦?”
“因為……日出一定很漂亮。”
“還有呢?”
“我愛你。”
……那就冇辦法了。
“好吧,”隨夏生彎起唇角,甘之如飴道,“下週去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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