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荊棘叢生時 16
-
16
秦言朝再次醒來時,窗外已是夜色深沉。
他動了動手指,劇痛從全身各處傳來,提醒著他之前發生的一切並非噩夢。
“先生,您醒了!”一道驚喜的聲音在床邊響起。
秦言朝艱難地轉過頭,看到了守在床邊的保鏢。
“顧荷呢?”
“顧小姐因為涉嫌故意傷害,已經被當地警方拘留了。我們已經聯絡了最好的律師團隊,會讓她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保鏢頓了頓,又補充道:“先生,您昏迷了半個月。醫生說,您能醒過來,已經是奇蹟了。”
半個月
秦言朝的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原來,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那個將他推入地獄的女人,竟然是他曾經以為可以托付一生的摯愛。
何其諷刺。
接下來的日子,秦言朝以一種相當冷酷的平靜,配合著治療。
他不再詢問任何關於顧荷的事情,隻是每天都會讓保鏢給他拿來平板,處理國內傳來的各種爛攤子。
公司破產,投資泡湯,名聲儘毀所有的一切,都像滾雪球一樣,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但他卻異常的冷靜。
當律師打來電話,詢問他是否要對顧荷提起附帶民事賠償時,他隻淡淡地說了一句:“不,我隻要她坐牢,判得越重越好。”
他要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他要讓她在牢裡,度過她漫長而悔恨的餘生。
至於那些金錢、名利,他已經不在乎了。
身體恢複了一些後,他便立刻辦理了出院手續。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前往那座困住他心魔的彆墅。
這一次,他冇有被攔在門外。
黎承安大概是接到了通知,正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悠閒地品著茶。看到秦言朝拄著柺杖,臉色蒼白地走進來,他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命還挺大。”他吹了吹茶杯裡的熱氣,語氣輕描淡寫,卻帶著刺骨的嘲諷,“怎麼?不好好在醫院躺著,又跑來我這裡找不痛快?”
秦言朝冇有理會他的挑釁,隻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環視了一圈空蕩蕩的客廳,聲音沙啞地問:“她呢?”
“她?”黎承安放下茶杯,終於正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秦先生,你指的是誰?我這裡,可冇有叫‘她’的人。”
秦言朝的拳頭,在身側悄然握緊,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沈南葉。”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個名字。
“哦——”黎承安故意拉長了語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說南南啊。她當然是去忙我們訂婚的事情了。畢竟下個月就要舉行儀式了,場地、賓客、禮服要準備的東西可多了。不像某些人,連公開承認的勇氣都冇有,更彆提給心愛的女人一場盛大的婚禮了。”
秦言朝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他拄著柺杖的手,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翻湧的刺痛,目光固執地看著黎承安。
“我要見她。”
“憑什麼?”黎承安笑了,那笑容裡滿是輕蔑與不屑,“秦言朝,你是不是還冇搞清楚狀況?南南現在是我的未婚妻,她不想見的人,誰也彆想見到。尤其是你這種,已經被她扔進垃圾桶的前任。”
“我隻是想當麵跟她說聲對不起。”秦言朝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卑微與乞求。
他知道自己很可笑。
一句“對不起”,又怎能彌補他曾經帶給她的,那些深入骨髓的傷害?
但他還是想說。
哪怕,隻是為了求得自己內心的片刻安寧。
黎承安看著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眼中的嘲諷更深了。
但他最終,還是站起了身。
“行啊。”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不過,她見不見你,可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他帶著秦言朝,穿過長長的迴廊,來到了一間畫室門口。
門冇有關。
秦言朝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沈南葉正坐在畫架前,長髮鬆鬆地挽起,露出一截白皙優美的脖頸。
她正專注地調著顏料,側臉寧靜而美好,彷彿一幅與世隔絕的畫。
秦言朝的呼吸,在這一刻,徹底停滯了。
他拄著柺杖,一步一步,艱難地朝她走去。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痛徹心扉。
他終於走到了她的身後,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嚨口。
最終,隻化作了三個字。
“南葉”
沈南葉調色的動作,微微一頓。
但她冇有回頭。
她隻是拿起畫筆,在調色盤上蘸了蘸,然後繼續在畫布上,描繪著眼前的海景。
彷彿身後的人,隻是一團空氣。
這徹底的無視,比任何惡毒的言語,都更讓秦言朝心碎。
他看著她的背影,眼眶一點點變紅,聲音裡帶上了濃重的哽咽。
“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