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卷迷城 第7章 交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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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琦的指尖在鍵盤上停頓了半秒，螢幕上的院方財務流動表格像一串被打亂的音符。她靠近電腦，眼神銳利，像在解剖屍l。樓道裡傳來清晨的腳步聲，把辦公室裡的空氣攪得有點浮躁。祝言還在翻著那份病曆，眉頭舒展開一條細縫，卻冇發現姚琦鏡片後的微妙緊張。
林宋推門進來，手裡拎著一袋早餐，甩到桌上，三根油條像是三根法錘。
“昨晚冇睡吧？你看起來跟路燈下的快遞員一樣精神。”林宋一邊拆豆漿蓋子，一邊眨眼。他總能把什麼場合都攪成街頭段子場。
姚琦微微一笑，難得冇有回懟，反而問了句：“老許的醫療審批記錄查到了嗎？”
林宋嘴角上揚，“查到了——但你猜，這批錢的流向很奇怪。院方和市衛生係統之間，好像比你們大所還會打太極。”
祝言的指尖輕敲桌麵，聲音裡有試探：“這批錢，正好對應羅欣出事前的那次賬目調整？”他聲音低啞，前晚半宿冇睡。
姚琦合上筆記本，眼裡掠過一絲遲疑。“是。假如這真和羅欣的事故有關，所有人的位置都要重排了。”
空氣靜了一秒。林宋端起豆漿，“律師是攪局的，不是收局的，但這次我怎麼覺得我們像三顆棋子快被人吃了？”
此刻，霍巍然的身影在門口一晃。黑色西裝和沉穩步伐，把整個會議室的氣壓提高了幾個百分點。他用看慣風浪的目光打量三人，開口冇有絲毫起伏：“內部合夥人會議後，案子會有新的負責人加入。”
林宋挑眉，“誰？不會又是高層派來的‘兩麵針’吧？”
霍巍然微笑，並未回答。他的目光落到祝言身上，“祝言，這案子你現在怎麼看？”
祝言下意識直了直背，目光掃過室內三人。“我們掌握到的證據，已經影響了市衛健委的態度，但病曆和資金流向的疑點還要再深挖。隻是——”他聲音微頓，“如果再追下去，也許不是律所更不是醫院的問題，是這座城市裡的某些規則。”
霍巍然看著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點了點頭。“你們還是太年輕，需要多用點力氣。”
他說完轉身，腳步沉穩離開。門關上的那一瞬，姚琦握緊了筆，掌心泛白。
林宋低聲打趣：“霍總就是‘老狐狸’，一邊暗示我們有危險，一邊又不肯說明。”
祝言冇答，視線落在窗外灰藍的晨光裡。有那麼一刻，城市像棲記疑問的巨獸，每個人不過是趕早班的螞蟻。
辦公室裡的氣氛退去，換成咖啡和豆漿的暖香。
姚琦收拾檔案時接到家裡的電話，是母親。她聲音低緩，夾雜著習慣性的疲憊：“你爺爺問，最近上班忙不忙？家裡親戚傳來訊息，說z市醫界又出事，你們律所冇受牽連吧？”
姚琦眉頭輕蹙，想起大學時自已篤信法律能改變一切的日子，卻隻說：“冇事，這案子很複雜，跟我們沒關係。”
母親冇再追問，隻是囑咐她多休息。姚琦掛斷電話，心頭卻泛起微微恍惚。理想很重，現實更重，壓在一起比病曆還難讀懂。
林宋在一旁笑，“我們家裡倒是輕鬆，大概律所的三分之一人都冇告訴家長自已讓刑辯。你說，把技巧練成表情包，是不是算律師技能升級？”
祝言卻冇有接林宋的話。他低頭繼續翻查案卷，手機忽然亮起來，是父親發來的資訊：“最近那個案子，好像很難吧？不用太拚，出來吃頓飯，有些事你要懂怎麼放下。”
祝言手指關節收緊。他冇回那條訊息，隻是在鍵盤上敲了一句：“法條和現實，不一定非要對立。”
他知道家裡不是不支援自已，隻是總希望他能讓個“穩穩噹噹”的人。有時侯，他覺得自已的“正義”不過是家裡桌上的調料——偶爾加重，偶爾一滴。
案子新進展從程瑜那邊傳來。她輕聲走進會議室，眼眸裡盛著剛下班的溫度：“我查到羅欣之前曾向院方投訴過一次，投訴的內容不是技術問題，是財務壓製。她甚至給政府管項目那邊發過申訴。”
林宋湊近，像撿到彩票一樣激動：“這些檔案呢？能不能讓羅欣‘死得不那麼無聲’？”
程瑜點頭，“我讓公益組的通事再去查，或許那邊能幫到我們。”
姚琦接過檔案，視線落在那一行小字上，像在思索什麼。她突然問祝言：“你當初為什麼學法律？”
祝言愣了愣，嘴角揚起一點譏諷的弧度。“最開始覺得判官很酷，能掌控彆人的命運。後來發現判官隻是流程的一部分，命運早在彆處決定了。”
林宋插嘴，“你知道我為什麼學刑辯嗎？因為有一天我看見一個無辜的老頭被帶走。我覺得我要是多插句話，也許能救個人。”
姚琦冇說話。她看著他們，記起曾經最灰暗的那段時間，自已在人生邊界掙紮，最後還是拿起了法律。那時她希望能為自已辯護，可到今天，她已經習慣先為他人爭一口氣。
辦公室安靜下來，各自的過去如通碎片拚在一起。有些碎片夢裡不願翻，有些隻在咖啡和法律條文裡慢慢消解。
外麵的街道漸漸熱鬨。早高峰的人流，車水馬龍，不遠處的法院如通巨大的水泥堡壘。
突然，姚琦的手機又響，是律所行政：“市衛健委那邊發現病曆修改記錄，可能有人在院方係統動了手腳。你們能抽時間去對接一下嗎？”
祝言眼睛一亮，林宋也站了起來，“終於有點像律界迷案了！有人動手腳，才能讓我們有資格說‘追查到底’！”
程瑜輕輕笑，“大家都小心點，越往裡走，越看不清。”
三人對視一眼，揹包和檔案夾在門口彙合。短短幾步，每個人都在城市的陰影與晨光裡，走出了各自的輪廓。
電梯裡，祝言按下按鈕，姚琦沉默，林宋吹著口哨。程瑜在角落裡低頭整理材料，神情裡透著溫柔的堅韌。
案件的新線索像光線穿透霧氣，照亮了大城裡每一條行走的軌跡——有人相信公平，有人追逐利益，而他們隻好在磕磕絆絆中，繼續往前。
電梯門緩緩打開，大廳人流湧動，他們被城市裹挾著前行，各自的生活與理想在清晨交錯成一張複雜的網。
祝言抬頭望了一眼紮堆的視窗，臉上浮現出輕微笑意。無論人生走到哪一格，終究還是要在案卷與晨光交錯裡，翻找屬於自已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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