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 第60章 ,童話故事落幕
暗戀,童話故事落幕
俞揚發了好幾天高燒,不得已和學校請了一週的病假,整日裡他昏昏沉沉,幾乎閉眼就是噩夢。
睜眼還是噩夢。
秦陸照顧他,幾乎寸步不離。俞揚多次婉拒,他全然不顧。
拒絕的次數多了,秦陸的神情會很委屈,幾乎是祈求的目光、懇切的語氣。
“我不清楚你為什麼不高興,但無論如何討厭我,在你生病這段時間,允許我留下來照顧你。我答應你,等你病好,你不找我,我不會打擾你。”
俞揚聽著心窩子發酸,便不再拒絕由著他去了。
更何況,一切塵埃未定,俞揚無法否認,他愛謝咎入骨,縱使恐懼真相、疑心未消,生病時卻愈發渴望謝咎的陪伴。
夜晚,秦陸不敢貿然問俞揚是否可以睡在他身邊,隻默不作聲地從家裡抱來被褥,鋪在他床邊打地鋪。
俞揚心疼他,卻沒發出同床的邀請,畢竟心結易結不易解,他暫時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對方。
逃避是他天生的保護色。
半夜下起了雨,淅淅瀝瀝拍打著窗戶,潮濕的涼風捲入,窗簾隨之輕輕擺動。
一向淺眠的俞揚感覺有人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後額頭迎來了一個極輕卻極長的吻。
對方很是小心,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撥出的熱氣驚醒夢中人。
酸楚從心口上湧,俞揚默默嚥了口唾沫,將這股不適壓製下去。
額頭一輕,乾燥的唇離開。不多時,落在被子外的右手被人雙手捧起,熟悉的唇又落在了他腕部凸起的疤痕上。
黑暗中,感官被無限放大。
俞揚清晰感受到謝咎的臉頰正貼在他掌心,細密地親吻著他曾慘不忍睹的道道傷疤。
他知道謝咎在心疼。但凡親密相處時,謝咎的唇總會流連他身上的每一道疤,就像恨不能用唾液將它們儘數抹去。
愛,不像摻假。
俞揚再也抑製不住,抽回手,
背過身去,矇住被子,難過的低聲哭了起來。
片刻後,床墊下陷,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響,他被人隔著被子緊緊抱住。
秦陸抹了把濕潤的眼睛,拍著被子輕聲地哄:“乖乖不哭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好,惹你傷心了。”
被子下的俞揚哭得更厲害了,抽噎時被子一鼓一鼓的。
“嗚嗚嗚……不要騙我……不要騙我謝咎……”
淚水奪眶而出,大顆大顆滴在被子上,秦陸下定決心,吸了吸鼻子沉聲保證:“不騙你,我保證我會是你永遠的謝咎。”
後半夜,兩人相擁而眠。
俞揚終於進入深度睡眠。
然而,疑心會催生一種近乎自虐的求證欲。
病癒後,俞揚偏執地琢磨那些可疑的細節,焦慮地翻找那些可能的證據。
然而,不知謝咎是真的無辜,還是秦陸行事周全,他沒能得到任何實質證據。
這種情況下,俞揚竟在慶幸,慶幸他還有“自欺欺人”“心懷僥幸”的權利。
心在找證據,靈魂在滅火。理智和情感的雙刃劍早已將俞揚一分為二。
迫使他站在懸崖邊。
身體後退想要保全自己。
靈魂前行想要保留溫暖。
秦陸說話算話,俞揚沒找他,他自動隱身,沒敢出現在俞揚麵前。
兩人隻通過微信交流,基本也是秦陸上趕著,俞揚在渴望中逃避一切。
直到五天後的雨夜,故意晚歸的俞揚在樓梯間看見了渾身濕透的秦陸。
俞揚背著半舊的帆布包,站在樓梯轉角的陰影裡,腿沉地邁不動步子,手指無意識扣著黑傘。
秦陸蹲坐在五樓最後的一節台階上,弓著背,垂著頭,聽見動靜,他在樓道昏黃的燈光中慢慢擡頭。
平日裡,刻意壓著鋒芒的眼尾微微泛紅,視線沒敢與俞揚對視,隻虛虛落在俞揚蒼白的下巴處。發頂的雨水沒入眼底,眨眼間碎成滿眸的脆弱,像極了無家可歸的大型犬。
“我後悔了。”
“說什麼不見你的話,我根本就做不到。”
“俞揚,我不敢再退了,我怕再退下去,你就真的不要我了。”
秦陸的眼尾垂下來,長長的睫毛將滿眶的悲傷壓出,化作晶瑩的淚珠自眼角垂落。
“……彆不要我……求你……”
連日來的思念在一瞬間化作哽咽的輕喚。
“謝咎。”
俞揚邁開長腿,幾步跨上樓,與張開雙臂起身迎接他的秦陸緊緊擁抱。
訴不出口的話儘數化作收緊的手臂,兩個人的心跳都快得不可思議。
且不論真相如何,起碼此時此刻,他們彼此間真心相愛。
俞揚破天荒主動,掰過秦陸的頭,濕冷的唇用力碾了上去,口腔和呼吸卻灼熱的要命。
秦陸怔了一秒,由被動承受改為主動邀請,激烈的吻飽含嗜血的欲,一來二去,兩人都嘗到了血腥味。
秦陸身後的家門一直處於半開的狀態,屋裡卻沒開燈,黑洞洞的像吃人的巢xue。
喘息聲、口水聲、布料摩擦聲、腳步淩亂聲……獵物心甘情願自投羅網。
俞揚懷揣著赴死般的虔誠,將自己擺上祭壇,以身體為祭品,以靈魂為悼詞,向未知的苦難,獻祭一切自我。
“砰!”的一聲,樓道恢複了昔日裡的安靜。
祭祀開始了。
俞揚決絕地閉上眼,顫抖著感受身體正逐漸裸露在冰涼的空氣中。
執行祭禮的蛇時而柔軟時而強硬,無情又多情地遊走遍祭品的全身。
恐懼使祭品渾身僵硬。
太冷了。
怎麼能這麼冷啊。
冷到極致是用自我毀滅去換取一瞬的灼熱。
祭品拱起身體,享受撕裂後心被填滿的瞬時滿足。
整個祭祀過程太過漫長。
東方破曉時,最後時刻來臨,俞揚在曦光中看見了更為刺眼的白光,隨後永墮黑暗。
祭禮完成,祭祀結束。
俞揚沒感到一絲救贖的快感,靈與肉的割裂感反而更加嚴重。
他掙脫熟睡之人的懷抱,將散落的衣服一件件穿上,拖著孱弱不堪的身體回了自己的家。
疲憊地躺在搖椅上,俞揚再一次撥通了亓溫妍的電話。
這一次,是她接的。
俞揚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嘶啞。
“溫妍,你的婚禮,我會參加,我還會帶男朋友給你們認識。”
“真的嗎?!”亓溫妍興奮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喜悅之情不像作假。
“太好啦!你放心,我和劉晨會提前安排好一切,保準你們和秦陸不會正麵撞見。而且秦陸是伴郎,也沒時間打擾你。”
握著手機的手指蜷了蜷,俞揚垂下眼睫,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暗湧的情緒。
“彆擔心,沒事的。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就算真的遇見也沒有關係。”
畢竟,他參加婚禮的目的,除了向摯友送上最真摯的祝福。
剩下的,不過是,將全部的希望押上命運的賭桌,進行一場慘烈的豪賭。
秦陸是被劉晨的電話叫醒的,麵對劉晨告知他俞揚會參加婚禮的訊息,他陷入了很長的一段沉默中。
“你信不信,俞揚是來求證的。秦陸,你到底哪裡露出了破綻?”
“我不知道……”
秦陸想了又想,出現變故的那天,唯一的變數,就是兩人做了愛。
然而,他確信自己身上沒有什麼明顯的標記,況且兩人坦誠相見也不是一兩次了。
問題症結無法解釋。
“婚禮,你打算怎麼辦?伴郎我這邊可以換人,到時候就說你出差了。”
秦陸否定:“逃避解決不了小魚的疑心,隻會讓他終日活在猜忌的痛苦裡。”
“那怎麼辦?”
秦陸深深地歎了口氣:“我會聯係美國那邊的實驗室,讓他們根據我臉型的資料資訊做一張我的假臉。你幫我找一個和我身型差不多的男人,把他緊急送過去,提前除錯一下假麵的貼合度。”
“至於嗎?”劉晨的無奈的聲音傳來,帶有一絲規勸的意味,“趁這個機會,你坦白得了。就非要搞得越來越複雜,你痛苦他也痛苦的局麵不可嗎?再說了,你能瞞得過一時,你能瞞得過一世嗎?”
“我能!”秦陸無比自信,“隻要這場風波過去,我能瞞得住他一世。”
劉晨眉峰一挑,語氣陰沉下來:“你他媽要乾什麼?”
“彆管我了。”
“秦陸,我看你他媽真是瘋了,俞揚也是倒黴,碰上你這麼個神經病!”
秦陸苦笑:“我的確是瘋了,隻要能留住他,要我的命我也給。”
劉晨被他氣笑了:“命你都能給他,卻不敢給他一個真相?”
秦陸不敢,因為真相比命更沉重,他能想象的到,一旦真相浮出水麵,縱使他有九條命,也抵不了俞揚的心碎。
“算我求你,再幫我一次。”說完,秦陸結束通話了電話。他知道,劉晨一定會幫他。
劉晨猛地將手機拍在桌子上,淩厲的聲響引起了一旁試新娘妝的亓溫妍的注意。
亓溫妍遠遠地喚他:“師兄你怎麼了?”
化好新娘妝的亓溫妍更顯溫婉,劉晨走過來從後麵抱住她,側頭親吻她的臉頰。
“老婆太漂亮了,所以我有些激動。”
亓溫妍抱住他的手臂,嬌笑道:“嘴這麼甜,真不是有事瞞我嗎?”
劉晨歎氣,嘴靠近她耳畔。
半晌後,女孩子憤怒的聲音在整個化妝間回蕩。
“劉晨!臥槽你大爺!這麼大的事你不早告訴我!”
-----------------------
作者有話說:下章,秦陸掉馬,再次破鏡~
我一定會寫很多甜甜的番外[撒花][撒花][撒花]太痛了,實在是太他媽痛了[檸檬][檸檬][檸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