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 第61章 ,童話故事落幕
暗戀,童話故事落幕
婚禮定於國慶節當天,在a市的聖心大教堂舉行。
俞揚和秦陸抵達教堂時,門口有專人接待,帶他們避開人群,前往新娘休息室。
晨光穿透教堂古老的玫瑰花窗,化作一片片聖潔炫目的光羽,鋪滿通往未知彼岸的靜謐長廊。
深紅色的地毯上,俞揚和秦陸身著同款黑色西裝,並肩而行,卻刻意保持著幾分恰當好處的距離。
唯有身後那兩道斜長的暗影,正不顧主人的意願,肆無忌憚地靠在一起,相攜著走完紅毯。
新娘休息室門前,兩人停下腳步。俞揚轉身替秦陸整理歪斜的領帶,動作輕柔自然,彷彿做過千萬次。
俞揚擡眼看著他:“緊張嗎?”
秦陸與他對視,目光溫柔,微微一笑:“又不是我結婚,我緊張什麼啊。如果是我們的婚禮,我一定會緊張死。”
俞揚目光久久停留在他臉上,眼底湧動著一股模糊的晦澀感,毫無征兆地擡起手撫摸他的臉頰。
秦陸身體一僵,本能反應想躲,好在他足夠鎮定,把這點下意識的小動作變成了低頭落於俞揚掌心的一個輕吻。
濕熱的呼吸捂不暖冰冷的手,俞揚收回手,垂眸苦澀道:“我們會結婚嗎?”
“會。”秦陸加重語氣,再一次保證道,“一定會的!”緊接著,他又有點不確定的試探,“隻要你願意娶我。”
“你願意嗎?”
俞揚沒接話,心中卻呐喊著“我當然願意”,如果一切都是烏龍,他或許會迫不及待的立刻向愛人求婚。
然而疑心生暗鬼。
自從對謝咎起疑後,再麵對時,俞揚無時無刻都在搜尋他身上屬於秦陸的那些蛛絲馬跡。
同樣的,謝咎的那些刻意逃避、有心掩飾的小動作,也隻會加重他那份難以抑製的猜忌。
深吸一口氣,調整好狀態,俞揚擡手敲了敲門。
門被從裡麵很快開啟,身穿潔白婚紗的亓溫妍站在巨大的雕花落地鏡前,化妝師正在為她做婚禮前最後的整理。
從鏡中看見他們,亓溫妍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俞揚!你終於來了!”她轉身快步走向俞揚,張開雙臂擁抱對方,“好久不見,你怎麼又瘦了?”
她嗔怪地瞪了秦陸一眼,無聲地譴責著他的荒唐。
秦陸默默低頭。
“黑色顯瘦吧,”俞揚用玩笑揭過擔憂,輕抱後真誠誇讚,“溫妍你今天真美。”
亓溫妍臉頰一紅,單手提起婚紗下擺,旋轉一圈,笑容甜蜜幸福:“真的嘛?不枉我準備了這麼久。”
“真的,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新娘。”
說話間,俞揚將手中提著的精美禮品袋雙手送到亓溫妍麵前:“送你的新婚禮物,祝你和劉醫生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是什麼?”亓溫妍接過後,迫不及待地從禮品袋中取出紅絲絨禮物盒,開啟後,是一枚太陽花鑽石胸針,造型簡約,質感華麗,在水晶燈下火彩璀璨,十分奢華。
“哇!好漂亮!”亓溫妍取出胸針,直接佩在胸前的婚紗上,“我好喜歡,謝謝你俞揚。”
新娘子高興,俞揚很滿足。
於他而言,亓溫妍不隻是朋友,更是隆冬裡的一束暖陽,使他能夠在漫長的冬季裡收獲一份踏實的暖意。
所以他跑遍s市各大商場的輕奢專櫃,隻一眼就鐘情這枚精緻的太陽花鑽石胸針,如同亓溫妍般樂觀、堅韌、正直,骨子裡透出一股令人心生嚮往的溫暖。
秦陸宛若背景板,靜靜站立一旁,神情從容,右手拇指卻隔著布料感受褲子口袋裡的那兩個凸起的神聖圓環。
那是俞揚剛出國治病不久,痛徹心扉的思念化□□的靈感,秦陸親自設計並製作出來的一款獨一無二的情侶對戒。
他想藉助這場神聖的婚禮,同俞揚許下愛的契約。隨後,他會找藉口奔赴美國,真正的改頭換麵,完成新身份置換。
“溫妍,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謝咎。”
秦陸秒回神,對亓溫妍頷首微笑:“你好,很高興認識你,祝你新婚快樂。”
“謝謝,常聽俞揚提起你,終於見到你啦。”亓溫妍的語氣輕鬆自然,但俞揚敏銳捕捉到了她目光中的遲疑,彷佛在極力克製著微妙的情緒。
俞揚瞭解亓溫妍,她向來直爽開朗,更何況通話時她對謝咎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如今見麵,她不該是這種迴避的狀態。
除非,這期間發生了什麼。
亦或者是,她知道了什麼。
“秦陸來了嗎?”俞揚故作隨意的問,目光卻緊盯著亓溫妍。
亓溫妍手中的捧花微微顫動:“啊,他早來了。應該在劉晨那邊吧。”她說著,視線不自覺飄向秦陸,又迅速收回:“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俞揚點了點頭:“那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準備,婚禮見。”
走出休息室,秦陸想要牽俞揚的手,卻被俞揚主動避開。
俞揚:“賓客差不多都入場了,我們快點走,彆遲到了。”
秦陸默默跟在俞揚身後,快步走向主會場。
陽光明媚,萬裡無雲。
哥特式建築尖塔鎏金,紅毯鋪道直達聖壇,兩側長椅上擺放著象征純潔與熱烈愛情的白百合和紅玫瑰,清甜的花香撲鼻,宛如置身花海。管風琴緩緩奏響愛的聖歌,彷彿是愛神禱頌時的低語。
會場內,落座的賓客們低聲交談。
俞揚和秦陸在最後一排的長椅上坐下,正對著聖壇,光從頂窗傾瀉而下,在兩人身上勾勒出一層柔和的光暈。
距離婚禮開始還有五分鐘。
俞揚側頭靜靜注視著愛人,那張被他精心描摹過無數次的臉,很可能每一寸都裹著精心偽裝的殼。
心臟像是被風箏線勒住,每搏動一次,疼得俞揚呼吸都發顫。
他太矛盾了。既盼望真相水落石出,又怕石出那刻,連最後一絲自欺欺人的念想都碎掉。
“怎麼了?”秦陸感受到他的視線,轉頭看他,眼神溫柔。
視線轉向聖壇,俞揚輕聲回答:“沒什麼,隻是覺得此時此刻很幸福。”
他說的是實話。
儘管心中充滿未知的恐懼和痛苦,但能夠和所愛之人並肩而坐,在神聖的地點神聖的時刻,見證好友邁向幸福的殿堂,依舊令人無比神往。
“我也是,”秦陸終於握緊俞揚的手,兩個人的手都有些涼,卻在相觸的瞬間回溫,“我也很幸福。”
俞揚手指微顫,卻沒再捨得掙脫。
溫暖,難以割捨。
聖壇正上方懸掛一架巨型擺鐘,鐘擺每一次晃動,都像重錘一下下砸在俞揚的胸口。
時間流逝,以秒計算。
俞揚喉嚨堵的發慌,仍忍不住開口:“謝咎,我能相信你嗎?”
秦陸捏了捏他的掌心:“當然,我對你毫無保留。”
話音剛落,巨大的鐘聲響起,不疾不徐,厚重綿長。
一聲、兩聲、三聲……
俞揚心臟驟縮,死死盯著側門,那裡有他迫切想見的人。
秦陸心懷雀躍,他無比期待替身的出現,那是由他自己審核通過的男人,外形與自己如出一轍,加上精心打磨的臉,足夠以假亂真。
他興奮的想,再過幾秒鐘,俞揚就會徹底打消疑心,再度毫無芥蒂地投入他的懷抱。
七聲、八聲、九聲……
十聲過後,管風琴樂聲再起,婚禮正式開始。
神父緩緩走向聖壇,立於聖壇前正中央,身後是巨大的十字架。
新郎劉晨從開啟的側門走出,站在神父的左側,滿臉期待的目視新娘即將登場的方向。
接著,伴郎“秦陸”從同一扇門走出,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
俞揚呼吸近乎停擺,巨大的痛苦砸向他,心臟瞬間碎成齏粉。
幾乎是一瞬間,他便確認,台上站著的是個贗品。
曾經無數次的默默注視,足以令他從千萬人中一眼認出秦陸。
無需靠麵容身形氣質的辨認,而是一種更為深層次的發乎本能的認知,是一道深埋於內在精神上的枷鎖。
就像蜜蜂記得每朵花的味道,候鳥記得遷徙的航向,俞揚或許比秦陸自己都瞭解他所存在的每一個維度。
所以,縱使伴郎模仿的九分相似,輸就輸在走路的姿態略微僵硬,少了那種獨特的遊刃有餘的鬆弛感、就連微笑的弧度也刻板的像是故意訓練過、尤其是那雙眼睛,失去了那抹攝人的神采。
刻骨銘心的愛,永遠無法被模仿。
意料之外的,得知真相的俞揚並未崩潰,或許哀莫大於心死,此刻他真的很想笑。
笑秦陸天真,低估了他的愛意。
笑自己無能,愛上了一個謊言。
多可笑啊,他能一眼認出假扮秦陸的贗品,卻無法辨彆秦陸假扮的贗品。
多殘忍啊,他深愛的謝咎,自以為是的愛人,原來自始至終根本就……不存在。
一陣心痛襲來。
他絕望的想,自己上輩子一定罪大惡極,這輩子的債才怎麼還都還不完。
俞揚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謝咎”,對方正專注望向伴郎的方向,嘴角噙著一絲得意的微笑。
笑什麼呢?
得意謊言可以繼續維持下去嗎?
破天荒的,俞揚頭一次心生恨意。
明明有那麼多條路可以走,秦陸偏偏選擇了最令他最難堪難過的那一條。
這不是愛,這是卑劣的占有。
一想到這三個月來自己像個馬戲團小醜那樣被秦陸披著謝咎的皮耍的團團轉,俞揚就難以忍受。
恨意之餘,他更加難過。
屬於他的那個無比契合的愛人,竟在他人最幸福的時刻,以一種極端殘忍的方式,宣佈了肉·體與靈魂的雙重死亡。
於是恨意,更濃烈了。
神父不知說了什麼,教堂裡響起猛烈的掌聲。
俞揚拚命強忍厭惡的情緒,適時抽回被秦陸緊握的手,跟著大家一起鼓掌,已經溫暖的手迅速冷卻下來。
掌聲漸停,俞揚低聲說:“那個伴郎是我曾經的暗戀物件。”
秦陸心口一顫,轉頭看他,眼神複雜,半晌才道:“是嗎?”
“嗯,”俞揚冷聲補充,“但我後悔了,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希望我們沒有交集。”
心臟被驟然剜去一塊血肉,撒了一把鹹鹽的同時,又猛澆了一瓶燒酒,痛感鋪天蓋地,耳畔嗡嗡作響,秦陸自天堂秒墜地獄。
但即使痛徹心扉,秦陸卻隻能牽起苦澀的笑臉:“沒關係,你還有我,我會好好愛你。”
這算哪門子愛。
俞揚陷入沉默,決定配合他繼續演下去,直到時機合適。
《婚禮進行曲》響起。
亓溫妍麵帶幸福的笑容,挽著父親的臂彎緩步走入,潔白的婚紗搖曳墜地,踩著熱烈的紅地毯直達幸福的彼岸。
亓父將女兒的手鄭重交到劉晨手中,亓溫妍和劉晨麵對麵站定,愛意融融注視著對方。
俞揚眼眶有些酸,他慶幸,還好,他在乎的人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
神父開始證婚。
“今天,我們齊聚在這裡,在上帝和諸位麵前,共同見證劉晨先生和亓溫妍小姐的神聖婚禮……”
渾厚莊嚴的聲音在教堂內回蕩。
“婚姻是神聖的盟約,是愛與忠誠的承諾……”
愛與忠誠。
俞揚心中又是一陣刺痛。
建立在欺騙上的愛,毫無平等忠誠可言。
“劉晨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亓溫妍小姐為妻?從今以後,無論順境還是逆境,富裕還是貧窮,健康還是疾病,都會愛她,珍惜她,對她忠誠,直到永遠。”
“我願意。”劉晨的聲音堅定而清晰。
俞揚耳邊同樣響起一聲飽含深情的“我願意”。他偏過頭,看見秦陸垂著眼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淺影,卻遮不住滿目柔情。
見他怔愣,秦陸輕啟薄唇,重複表白:“我願意,直到永遠”。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俞揚僵在原地,連神父接下來的話都聽不真切。
神父轉向新娘,問出同樣的問題。
俞揚努力平複紊亂的心跳,幾乎是和亓溫妍同時回複。
“我願意。”
本能依舊貪戀虛假的愛人。
手情不自禁地撫摸眼前那張略微平凡的臉,俞揚的動作極輕,生怕碰碎這場懸在刀刃上的美夢。
“謝咎,”俞揚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如果是你,我願意。”
隻可惜,你不是你,終究是我所愛非人。
聽見肯定的答複,秦陸揚起的笑臉深深刺痛了俞揚的眼睛,俞揚的眼眶瞬間濕潤。
騙子!!!
神父繼續主持。
“接下來,兩位新人將交換戒指,作為他們婚姻的神聖象征。”
伴郎和伴娘手捧戒指盒走上台。
台上,假“秦陸”將戒指盒交給新郎。
台下,假“謝咎”拿出兩枚鉑金對戒。
掌心被貓抓破的傷痕基本痊癒,熟悉的掌紋托起泛著銀光的對戒。
一枚飾有平麵玫瑰花紋,花蕊處墜有一顆小小的碎鑽。
一枚飾有玫瑰花葉的平麵紋路,與玫瑰鑽戒形成呼應。
俞揚雙拳緊握,指甲刺入掌心,借這股刺痛生生忍下想要逃離的衝動。
秦陸似乎很緊張,臉紅紅的,手有些抖,掌心沁出細密的汗珠,導致珀金戒麵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他主動拉起俞揚的左手,將那枚由自己精心打製的圓環緩緩套入俞揚的無名指根處。
“你也幫我戴上好嗎?”秦陸將那枚葉紋戒指交到俞揚手中,自己則主動伸出左手眼巴巴地瞧著他。
在秦陸滿眼的希冀中,俞揚鬆開了手指……
戒指像垃圾般垂直掉落。
台上新人已交換完戒指,四周再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即便如此,戒指墜地的輕響卻十分清晰,俞揚眼睜睜看著它骨碌碌軌跡混亂地滾入排排長椅中。
秦陸瞳孔驟然收縮,呼吸近乎停滯,俯下身視線慌亂地搜尋戒指的蹤跡。
然而,除了無數的人腿,他完全尋不見那枚小小戒圈的蹤影。
“對不起,手滑了。”俞揚漠然地看著他頭頂的發旋,看著他無措地手正在不受控地發抖。
“沒關係的,”秦陸重新坐好,安撫的語氣開口,嗓音沙啞,“婚禮散場後我一定會把它找回來。”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俞揚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聖壇。
劉晨輕輕掀開亓溫妍的頭紗,俯身溫柔地吻上她柔軟的唇。
很般配,很美好。
俞揚不禁微笑。
下一秒,笑容僵在臉上。
俞揚感覺到一股難挨的氣息正在向他靠近。
“俞揚。”
秦陸低聲喚他,飽含滿腔柔情,蓄滿無數渴望。
俞揚再次看向他。
秦陸眼中閃爍著膩人的光。
距離越來越近,溫熱的呼吸開始交融,俞揚甚至能看見對方瞳孔中的那抹屬於自己的倒影。
有那麼一瞬間,他被這份溫情蠱惑,想要閉上眼睛,接受這個吻,沉浸在這虛假的幸福中。
但他不能。
在這場名為“幸福”的饕餮盛宴中,他不得不為他人的愛情的鼓掌,也不得不為自己的愛情謝幕。
俞揚閉上眼,在心中默默道彆。
永彆了,謝咎。
唇與唇即將觸碰的刹那,俞揚微微側頭,避開了這個吻。
秦陸愣住,僵在原處,看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難言的困惑。
聖壇上,神父莊嚴宣佈新郎新娘正式結為夫妻,教堂裡瞬間響起一片熱烈的歡呼。
俞揚睜開眼,直視秦陸,聲音輕得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
“差不多得了,入戲太深,怎麼收場。”
秦陸微微挑眉,神情裡帶著幾分錯愕:“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扮演另一個人,很辛苦吧。”
沒有歇斯底裡,沒有情緒波動,俞揚扯出一抹淡笑,用平靜到令人心慌的語氣,撕開了秦陸自以為是的偽裝。
“秦陸,你不累嗎?”
喊出名字的瞬間,秦陸臉上血色儘褪,蒼白的像是喪失了生命。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奈何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隻劇烈地呼吸著。
唯一鮮活的隻剩下那雙原本出彩的眼睛,此刻卻被震驚慌亂無措甚至恐懼填滿。
俞揚靜靜地看著他,麻木的心臟無喜無悲,毫無報複後的快感,隻剩下深深的無奈與疲憊,和周圍喧囂熱鬨的環境背道而馳。
“你……”秦陸艱難地發出一個單音節,聲音乾澀難聽,像生鏽的破鑼。他還想狡辯,卻在俞揚冷冽的目光中難以啟齒。
“事到如今,否認毫無意義。”俞揚笑容苦澀,從根源斷絕了他的一切退路,“秦陸,給彼此保留點顏麵吧。”
秦陸語言蒼白:“對不起……”
玫瑰鑽戒被旋轉著取下時在無名指的骨節處微微卡頓,像是無聲的挽留,卻無絲毫的積極作用。
“它不該屬於我。”
俞揚將戒圈塞進已然沒了三魂七魄的秦陸的左胸口袋裡。
秦陸瑟縮了一下。
冰涼的金屬像紮進心臟的細針,秦陸猛地吸氣,心口驟然劇烈痛疼了起來。
“儀式結束了,”俞揚目光穿過人群,望向聖壇,新婚夫婦正滿麵笑容接受眾人的祝福,“這場鬨劇也該結束了。”
秦陸耷拉著頭,渾身宛若抽筋斷骨般無力。
俞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西裝,想上前親口向兩位新人送上新婚祝福。
他將一擡腿,手卻被秦陸死死拉住:“小魚你聽我解釋……”
俞揚秀眉緊鎖,很惡心這個久違的稱呼,更惡心對方強勢的觸碰,他猛地甩手,未料秦陸狗皮膏藥般不肯鬆手。
秦陸很清楚,一旦鬆手,就是失去。
“放手!”俞揚惱火,語氣很重,“今天是溫妍和劉醫生的婚禮,我不想因為我們的這點破事鬨得大家都不開心!”
在秦陸的印象裡,俞揚永遠是溫和耐心謙謙有禮,從沒出現過這種疾言厲色的模樣,尤其是他眼底蓄滿的強烈恨意,使秦陸在倉惶恐懼中鬆開了手。
“那我們,我們出去說,出去說好不好?求你了小魚,求求你給我解釋的機會。”
“不必了!”俞揚語氣裡滿是不容置疑的決絕和堅定。
“我不想再浪費時間,更不需要你的解釋,我隻要你永遠遠離我的生活,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更不要頂著一張虛假的麵皮來招惹我!”
秦陸仰視著他,滿臉濕涼的淚:“彆這樣小魚,我愛你,我隻是太愛你了……”
“愛我?”俞揚冷笑,嗓音裡帶著難以壓抑的顫抖,“用欺騙當□□的藉口,那你的愛未免太大了,我要不起。”
秦陸拉住他的衣角,恨不能把心剖出來給他看:“要得起,我都給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要你滾出我的生活!”
“我做不到……”
俞揚心力交瘁,一聲淺歎:“彆再糾纏了,我們……到此為止吧。”
丟下這句話,俞揚再也顧不上祝賀兩位新人,從他手裡抽出衣角,頭也不回的快步向教堂外走去。
融進那片刺目的強光。
徒留秦陸僵在原位,像一尊被抽去靈魂的雕塑,滿眼都是俞揚決絕離去的背影。
這一回,他再次深刻的感受到,原來,目送摯愛離開是那麼痛苦的一件事。
周遭的一切,在俞揚離去的那刻瞬間褪色,扭曲成模糊怪誕的背景,彷彿行刑場。
泛著冷光的十字架如同沉默的巨柱,深深嵌在過往的回憶裡。
那些甜蜜纏綿的過往,那些全心全意的依賴,那些情深意切的信任……此時此刻,竟比世間的任何利器都要鋒利,精準刺穿他所有的致命弱點,將他狠狠釘在名為“自作自受”的恥辱柱上!
秦陸的世界正在被一陣尖銳的嗡鳴聲席捲,那嗡鳴聲源自於他的靈魂深處,是生命被生生撕裂時所能發出的、唯有他一人才能聽見的哀嚎。
一股甜腥猛地湧上喉嚨,秦陸連忙伸手捂住口鼻,卻擋不住溫熱猩紅的血沫滲出指縫。
此時此刻,他的世界,隻剩下了死寂的灰燼,和一眼望不到頭的荒蕪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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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這一章,終於肝出來了!!!
臨近下班,突然在辦公室來了靈感,開啟電腦就是乾!!!一直乾到九點半!!!
回家收拾完接著乾!!!大長章終於!!!
好大兒終於可以大大方方追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