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臟的我們出身泥濘 第27章 是的,她就是縱有穀 縱有穀試鏡~…
是的,她就是縱有穀
縱有穀試鏡~……
“可以告訴我們你選擇林嶺晚這個角色的原因嗎?或者和我們說說你對林嶺晚這個角色的理解。”
縱有穀聽見導演這麼問。
縱有穀的眼睛看著導演身後的白牆,
白牆在她的眼裡變換。
潔白的牆壁變成了映襯在藍天的白雲,這是兒時的她見到的天空。
那時候的她和林嶺晚是一樣的,一樣的不合群、一樣的陰鬱孤僻。
一邊貪婪地學著知識,
一邊暢享著今後的生活。
久遠的兒時記憶與前兩日福利院所見重合。
縱有穀緩緩吐出一口氣,她笑眼彎彎:“請問我可以坐下嗎?”
“當然可以。”
椅子腿劃過地板,
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縱有穀從容地坐下,拇指在食指指骨上不斷畫圈。
“林嶺晚……”縱有穀緩緩開口,“她的關鍵詞是矛盾。”
聞言,原本低著頭的導演與編劇擡起了頭。
縱有穀四下環顧,她發現房間內所有的都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於是,她又滿意地閉上了眼。
“公開的資料上寫到,林嶺晚為人陰鬱,甚至從她的行為中可以窺見一些反社會的傾向來。但是另一方麵來看,
她在學業上又異常努力,
成績名列前茅。
所以我推測林嶺晚的內心是矛盾的,
她一方麵想要追求世俗意義上的成功,另一方麵……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內心的迷惘就外化為行為上的殘忍。”
放在桌上的鋼筆落在地上,咚的一聲,
墨水在地上綻開。
“那你覺得,在完整的劇本中,林嶺晚的故事會是什麼樣的?”
她聽見編劇這麼問她。
縱有穀睜眼,她的視線穩穩落在編劇身上。
她笑了一下,
緩緩轉頭看向窗外。她聽見了三兩聲鳥鳴,枝頭上已經不見多少花了,明明前兩日花還開得很好。
“我不知道林嶺晚具體的家庭背景、身份資訊,但是我知道……這種矛盾會帶來內心的掙紮,
而這種掙紮會讓她表現得極端又割裂。
比如……她常常會為自己的天賦而自滿,對同齡人表現出遮掩不住的鄙夷不屑。
但是與此同時,內心的掙紮與不確定又導致了自我認識的缺失,這可能會導致她對自己的厭棄,也許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陷入難以自拔的自卑……”
縱有穀說得很慢也很輕,一字一句娓娓道來。輕飄飄的聲音在房間流轉,而後在每個人的心裡變得有分量。
“所以我猜測,在劇中,有關林嶺晚的劇情應該是圍繞她內心的掙紮矛盾展開的。可能會與主角於雨來就這個問題上有爭論。”
話畢,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縱有穀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吐氣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突兀。正是這一聲歎氣,把所有人從各自的思緒中拉了出來。
縱有穀笑了,她的嘴大大咧開。
她對這個角色勢在必得。
說過了,她會讓林嶺晚活過來的。
編劇撿起掉在地上的鋼筆,用紙巾擦拭著筆杆上的墨水。
她的眉毛皺得很緊,像是心事重重。
“你分析得很好……完完全全就是我想表達的。這個角色就是為了探討人行於世,如何自處又如何自渡的問題。
但是……沒什麼……
你對角色把握得很準確,你將會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演員,也是一個非常出色的人。”
鋼筆分叉的筆尖在潔白的紙巾上蹭著,甫一接觸紙巾,墨水就迅速攀上,侵染著潔白的紙巾。
編劇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但是?但是什麼?”縱有穀問。
縱有穀皺起了眉毛。
蘇彤果歉疚的表情在她眼前一閃而過,而後她又想起了站在蘇彤果身旁的廖青禾。
擡頭,她眼前的是一臉糾結的編劇。
林嶺晚、蘇彤果、廖青禾……
縱有穀的眸子裡籠上一層陰霾,不過她還是笑。
笑裡帶著鄙夷不屑與嘲諷。
有依仗的人就是那麼愚蠢,永遠都在走著捷徑。
但是有捷徑又怎麼樣,縱有穀未必不能追上她們。
捷徑讓人愚蠢、掉以輕心,總有一天縱有穀會趕上她們的。
她會和縱斂穀一起,走向那個最高處。
但是現在,不爽與憤怒在縱有穀心頭盤旋。一顆帶著毛刺的心因此不斷漲大,連帶著五臟六腑都難受了起來,一呼一吸變得沉重。
縱有穀站了起來,椅子腿與地板碰撞,又是咚咚響。
她微笑著,這是個無可挑剔的微笑。
“可以給我一個片段試演嗎?試鏡試鏡,光說可不行,隻有演了才能知道我到底適不適合這個角色吧,不是嗎?”
縱有穀的眼神堅定,溫和的語氣也有了些不容辯駁的意味。
編劇有些為難地看了眼導演,導演笑了。
“當然,每個人都有演的機會,這是公平的。”
編劇附和著點頭。
“接下來,我會給你口述一個場景,你要表演出來。不過有一個要求,你不能說一句台詞。”
縱有穀認真地點點頭。
“假設你現在是一名學生,你成績優異,”導演拿起茶杯,潤了潤嗓子,“你在天台發現了打算結束生命的同學,你沒能成功救她。不過,等你回過神來,她又站在了你的麵前。”
導演從容地說著,編劇臉上有些驚訝。
導演繼續說:“你要完成上述場景,然後給我呈現出一個結局。”
縱有穀沉思片刻,而後她說:“好。”
“準備好了?不用著急,可以給你一些時間來思考。”
“不用,準備好了。”
“好,三、二、一,開始!你在天台發現了準備跳樓的同學。”
縱有穀轉身,她走了兩步站在靠近房門的位置。
她深吸一口氣,完全進入了狀態。
一瞬間,身邊的環境驟變,白牆不是白牆,縱有穀好像真的站在了天台。
縱有穀把窗台看作天台,一瞬間,她彷彿在窗邊隱隱約約看見了一個人影,那是她想象中的對手演員。
她上前走了兩步,她看見對方麵色蒼白,正平靜地向她訴說內心的迷惘與不解。她看見對方的麵色越發蒼白。
縱有穀小心翼翼地上前,又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明媚的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從窗戶斜斜地漏進屋子裡,在地板上落下一條光帶,讓屋子裡明暗分明。
此時此刻的縱有穀一半被光照著,一半藏在陰暗中。
“你的同學此時此刻在你眼前墜樓了。”導演推著進度。
縱有穀依舊無動於衷,眉毛微微皺起,彷彿難以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過了大約兩秒,她向前衝去。
雙腳發軟,她的手用力撐著窗台邊緣。
她的頭儘力往外探,每伸出去一分,她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眼淚無意識地向外湧,大顆淚珠從眼眶滾出,落在鼻尖上,最後像雨滴一樣從高空落下。
雙手卸力,靠牆癱坐著,眼中除了自責就是空洞。
“你的同學突然又出現在了你的眼前,她好像在和你說著什麼。”
縱有穀仍然沒有動,她隻是呆呆地朝前看著。
她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看見對方再次站在了天台邊上。
“生是什麼呢?死又是什麼呢?我活這一輩子是為了什麼呢?我要的到底是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在縱有穀的想象中,她聽見對方這麼問她。
隨著聲音,想象中那張模糊的麵龐變得越來越具體,她眯著眼,她看見那是縱斂穀的臉。
或者說那是自己的臉。
“我覺得我有能力去理解一切,但是我又覺得我一生、我到死都會保持像現在的矇昧。我不知道我要乾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縱有穀的表情也變得迷茫起來,她站起身,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之中。
陽光亮得晃眼,她不由自主將眼睛眯得更緊。
三兩聲鳥鳴從窗外傳來,嘰嘰喳喳的。
她看見對方向自己伸出手。
縱有穀愣了一下,她怔怔地將手搭上。
她走了兩步,走出了陽光照耀的範圍。
從陰暗處看向太陽時,陽光會變得更加明媚耀眼。
她攥緊了那雙不存在的手。
她向窗戶猛衝,她學著縱斂穀的樣子,以踢腳線為支點,單手用力一撐,她高高躍起。
騰空的那幾秒,她終於看見了那隻一直吵鬨的小鳥。
枝頭上確實沒有什麼花了,隻有一片片樹葉,不過綠油油的一片,讓人看著也舒心。
她的發絲飛揚,臉上掛著明媚的笑。
一聲輕響,她落在窗外。
“卡!”導演喊。
縱有穀從窗外翻回來,她皺著眉拍去身上的灰塵。
編劇抽了張紙巾遞給她,指了指她的臉。
縱有穀這才發現她竟淚流滿麵。
她將自己整理妥當後,她問:“需要我解釋一下我的表演嗎?沒有台詞的話可能比較難傳達意思。”
“不用,不用,你完完全全和我們共頻了。”
導演笑了,她一邊說,一邊把縱有穀的資料放到右手邊。
她的資料和蘇彤果的放在了一起。
“你一定會有所作為,今天的試鏡就到這裡,路上小心。”
縱有穀轉身出門。
“有穀姐!您終於出來了!”胡迎花咋咋呼呼地跑過來。
她四下張望,湊在縱有穀耳邊很小聲地說:“有穀姐,這次就當嘗試了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廖青禾和這次的製片人交情很不錯,林嶺晚已經內定是蘇小姐了。”
縱有穀輕哼一聲:“那又如何?我可是縱有穀。”
她的驕傲又開始漲大,她又開始瞧不起所有人了。
因為她是縱有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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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很高興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