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臟的我們出身泥濘 第29章 是的,她很敏感脆弱 失敗了嗎?
是的,她很敏感脆弱
失敗了嗎?
電梯緩緩上升,
縱有穀邁出電梯。
由於懶惰,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來公司了,今天縱斂穀說什麼都不肯給她代班,
她隻好從床上爬起來,灰溜溜地來上班。
不過,
這兩天試鏡結果也快出來了,她確實挺想親眼看這個結果的。
她看了一下,蘇彤果並沒有來。
往常乾淨整潔的桌子變得有些淩亂,一個可愛精巧的擺件倒在了盆栽旁。
縱有穀笑了一下,她很快就收回視線。
關她什麼事。
反正她實打實地演得很好。
她是完美的。
“縱有穀,齊芳姐喊你去她辦公室一趟。”
“哦哦,好的。”
縱有穀隨身也沒帶著包,手頭現在也沒有什麼工作。於是聞言,
她直接調轉了腳步,
輕快地走向辦公室。
推開玻璃門:“齊芳姐好,
您找我?”
“坐吧。”
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放在齊芳手邊,她卻一動不動,臉上是難得的凝重。
縱有穀覺得有些奇怪,她在齊芳麵前坐下,
壓下心中的異樣,臉上掛起了微笑。
她等待著齊芳開口,齊芳卻沒有直接說話,她喝了口茶,
眯著眼睛。
一份資料遞到縱有穀麵前。
縱有穀低頭仔細看著。
這是林嶺晚初步選角結果,兩行名字,還沒有最終裁定,但是最終演員一定會從這裡麵選出來。
縱有穀仔細看著,
視線不死心似的掃過一遍又一遍。
但是這上麵沒有她的名字。
“試鏡結果出來了,你們都沒有爭取到林嶺晚這個角色。”齊芳說,“本來蘇彤果一定能上的,廖青禾和我說她已經打點好了一切,但是昨天蘇彤果主動放棄了這個角色,我覺得她做得不錯。”
“哦。”縱有穀的眉毛微微皺著。
她料到了蘇彤果可能會放棄這個角色,畢竟蘇彤果臉上的歉疚和心虛是真的,她內心的掙紮也是真的。
但是,為什麼她縱有穀也沒有選上。
她很差嗎?難道後麵還有人比她好嗎?難道她比不過那麼多人?
她的眉毛皺得更緊。
“你不必感到灰心,以你的經驗,這個角色的難度真的很大。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我不推薦你去競爭這個角色的原因,但是也沒有關係,至少體驗了一下大班底的試鏡流程。”
齊芳一邊說一邊從抽屜裡拿了一個新的茶杯,滾燙的茶水倒入杯中,晃蕩兩下將茶水倒在茶盤中。
縱有穀完全沒有被安慰到,甚至她的心像是燒了起來。
齊芳重新倒了一杯茶,她把茶杯推到縱有穀手邊:“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打擊你,恰恰相反,我很看好你。但是你知道你身上存在的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
“嗯?”縱有穀的低垂著眼眸,大半個眼球都被遮住。
“你太急躁了。”齊芳喝了口茶潤了潤嗓,“眼高手低、沒有自知之明,不是太高看自己就是太輕視自己。”
齊芳輕柔的聲音在縱有穀耳裡是那麼刺耳,溫和的聲音變成了尖刺,一下下紮在她的心上。
縱有穀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她深呼吸兩下,微笑著:“齊芳姐,您說的對,我會努力調整好心態的。”
齊芳笑了,她說:“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這說明你很有野心,不過把心放平才能走得更遠。今年的二月蘭獎你看了嗎?”
縱有穀點點頭。
二月蘭獎是專門給青年演員設立的獎項。
二月蘭在每年二月開出藍紫色小花朵,耐陰耐寒,一開就是一大片。
這個獎項的設立就希望青年演員能度過她們人生中的二月,開出小小的花朵,最後星星點點的花朵連成一片花海。
“我看,你未必比那些被提名的人差。你現在最缺的就是一部好的作品,要有一部好的作品,在這條路上肯定會有很多不順,你要調整好心態。”齊芳又歎了一口氣,“一個你,一個蘇彤果,我希望你們都能走得更遠更好。”
縱有穀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在她剛剛踏進這個行業的時候,在她跑龍套的時候,她總是在和來自彆人的惡意打交道。
她被假中介騙過錢,跑龍套的時候小馬紮被彆人偷走,在片場被瞧不起過……倒黴事樁樁件件,數不儘。
一路摸爬滾打,她為自己總結出了一套生存法則。
齊芳的話是那麼真誠、用心,一時間她為先前內心的陰暗想法感到慚愧。
她低著頭,她有預感,她的淚水要湧出來了。
匆匆說了兩句之後,她就狼狽地離開了齊芳的辦公室。
她麵前的那杯茶還冒著熱氣。
“有穀姐,您怎麼了?”一出門,縱有穀迎麵碰上了胡迎花。
“沒事,尿急。”縱有穀口不擇言,匆匆推開胡迎花繼續往前跑。
捂著臉,穿過一道道門。
走廊裡沒有鋪設地毯,地磚上朦朦朧朧地倒映著她狼狽的樣子。
哐——
她把自己關在廁所隔間裡。
淚水嘩嘩就往外湧,她大口喘著氣。
是沒有得到心儀角色的不甘?還是被齊芳的話打動?
她自己也分不清。
清潔劑刺鼻的香味和廁所難以掩蓋的臭味混在在一起,一股一股地往縱有穀鼻子裡湧。
她開始乾嘔,每一次惡心都帶出了更多的淚水和鼻涕。
她現在一定很狼狽,一定很丟人。
這個想法讓她阻擋著她出去的腳步。
啪——
她甩了自己一巴掌。
手掌、臉頰都麻木了,臉頰在發燙。
縱有穀,你真的很爛。
先前的洋洋得意在眼前劃過,她控製不住地去回憶之前她的神態,她覺得自己真像戲劇裡那些為了效果而設定的醜角,都是令人發笑。
砰砰砰——
廁所的門被敲得哐哐響,縱有穀被嚇了一跳。
內心的悲傷瞬時間就轉化為了憤怒。
縱有穀一撐膝蓋一躍而起,雙手叉腰挺著胸膛。
她破口大罵:“神經病是不是?沒看見這裡有人嗎?眼睛瞎了嗎?”
那人還在繼續拍著門。
“死人,野狗。”縱有穀壓低聲音暗罵,惡狠狠地把眼淚鼻涕抹在餐巾紙上,用力將其揉成團投進紙簍裡,一把推開廁所門。
哐鏜一聲,廁所門撞在牆上。
門外那人敏捷地一閃。
縱有穀的眼睛微微睜大,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是憤怒也是高興。
因為眼前的人是縱斂穀。
縱有穀先是一把抱住縱斂穀,她貪婪地接觸著對方的肌膚,每一次接觸都讓她安心。
她漸漸平複了情緒,於是將對方一把推開。
“你怎麼在這裡?”縱有穀沒好氣地問。
“你忘了?我是你的生活助理,我也要來工作的。”縱斂穀理所當然地說。
縱有穀開始往外走,她沒有回到工位,而是按了電梯。
“好丟人,你為什麼要拍廁所門,讓人看笑話去了。”縱有穀冷漠地說。
“我看過了,沒有人。”縱斂穀的語氣裡甚至有些微不可察的驕傲。
叮——
電梯來了。
縱有穀一把將縱斂穀扯進電梯。
電梯廂體緩緩上升,沒有人說話,
還沒到飯點,公司食堂裡沒有什麼人。
縱有穀走在前麵,她穿過整齊擺放的桌子,推開露台大門。
拉開藤椅,她隨意地坐下。
麵對麵坐著,縱斂穀和她的動作的姿勢幾乎一模一樣。
“我失敗了。”縱有穀雲淡風輕地說,“我們沒有辦法演林嶺晚了。”
她的手高高舉起,風從她的指縫間劃過,她想要從風中抓住什麼,最終她的手落下,覆蓋在縱斂穀的手背上。
縱斂穀笑了,她一把甩開縱有穀的手:“你之前不是很自信嗎?”
縱有穀盯著縱斂穀看了很久,她也笑了。
她的手順著縱斂穀的衣褶向上,她勾了勾縱斂穀的鼻子。
“看我傷心你很高興?彆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故意惹我,你喜歡看我狼狽的樣子,你喜歡看我掙紮。”
縱有穀伸手捏住了縱斂穀的鼻子和嘴巴,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縱斂穀,後者也平靜地望著她。
又一陣風吹過,縱有穀才鬆開雙手,她的眼睛依舊看著對方。
縱斂穀表麵上依舊沒有什麼異樣,但是縱有穀注意到了,縱斂穀胸膛呼吸的起伏比平時更大了。
“不讓我演林嶺晚,隻能說明她們眼光差,我已經很好了、我們已經很好了。”
縱有穀重新坐回藤椅上,漫不經心地揉著縱斂穀的發尾。
“不過我哭的原因也不是因為這個……齊芳和我說,她對我和蘇彤果抱以厚望,她期待著我。”
“嗯。”
縱斂穀也擡起了頭感受著風的流動。
她的大拇指在虎口轉動,上麵還有厚厚的一層繭。
“果然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縱斂穀笑了。
縱有穀沒有搭腔,她說:“明年,我想拿獎,我們一定可以做到的,對嗎?”
她轉身:“錢和名聲我都要,有你在,我們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們……一定可以的。”縱斂穀敷衍道。
轉過身去的縱有穀沒有看到縱斂穀臉上那一瞬間的空白。
風又吹了過來,縱有穀哆嗦一下:“外麵冷颼颼的,走吧。”
“有穀姐!有穀姐!”還沒邁動腳步,遠遠的就聽到胡迎花的聲音。
縱有穀與縱斂穀對視一眼,兩人都是一臉疑惑。
“有穀姐……”胡迎花氣喘籲籲地說,一遍喘一邊解釋,“我太激動了,不想等電梯,就爬了樓梯上來。”
縱有穀挑挑眉:“有什麼事這麼激動?”
“有穀姐,您有戲拍了,是主角!您演於雨來。”
“於雨來?”
“對啊,於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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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很高興遇見你們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