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臟的我們出身泥濘 第70章 是的,她突飛猛進 這天剛剛亮,徐…
是的,她突飛猛進
這天剛剛亮,徐……
這天剛剛亮,
徐連霞就載著縱有穀趕往片場。
縱有穀顯然還沒有睡醒,她坐在後座睡眼惺忪,她一邊揉眼睛,
一邊在心中暗暗埋怨陳理選擇這麼一個刁鑽的時間拍攝。
要不是她縱有穀既敬業又信守承諾,換做彆人早就頭也不回地走人了。
這麼想想,
她縱有穀真是講義氣到令人感動,那麼偉大那麼完美。
縱有穀半夢半醒,嘿嘿笑著胡思亂想。
“有穀姐,你今天心情很不錯嘛,發生什麼高興事了?”徐連霞笑著打趣。
縱有穀這才掙紮著睜開眼睛,她看著徐連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徐連霞和她也算是混熟了,徐連霞也不像一開始那樣畏手畏腳、戰戰兢兢,
今天她竟然還調侃起縱有穀來了。
“哦?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心情不好?”縱有穀語氣故作嚴肅地反問。
徐連霞也沒有被嚇到,
她認真思考了一會,
而後點點頭:“是啊,就前兩天吧,我每次來接你,你都耷拉著連,
彆說心情好不好了,我感覺你連精神都不好了。”
“是嗎?”縱有穀支著腦袋,她努力回想。
她想起來了,前一陣由於縱斂穀的傷,
她一個人要完成兩個人的工作,哪怕陳理儘量安排,但工作量就是擺在那裡,於是一場場戲、一個個鏡頭耗儘了縱有穀所有的精力,
每天早上起來都一臉陰沉,那眼神就像每個人都欠了她個把萬一樣。
“有穀姐,前兩天我都不敢亂說話,生怕刺激到你呢。”
縱有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用膝蓋輕輕撞了撞前座:“你少說話,再多嘴就把你開了,賣雞蛋餅去吧你。”
徐連霞不為所動,繼續駕車。
車輛沿著蜿蜒的山道盤旋向上,道路兩旁綠植濃密,絲絲縷縷的薄霧也尚未消散。
待會要在山上實景拍攝,這對縱有穀來說也算是一個比較新奇的體驗,加之縱斂穀的原因,她實在很期待。
待會那場拍攝,很重要。
待會拍攝的內容是,姐妹二人上山散心,不願再受妹妹控製的姐姐動了歪心思,她出門前往口袋裡揣了一把刀。然而姐姐不知道的是,她的妹妹同樣心懷鬼胎,妹妹絕非甘願無私奉獻的人,妹妹依戀著她的姐姐,但她同樣認為姐姐是拖累,於是她才主動提出這次上山之行。
有三個鏡頭格外重要,一個是姐姐的麵部特寫,另一個是妹妹的獨白,還有就是,二人撕破臉皮後互相打鬥。
可見,待會的拍攝對台詞、情感、肢體均有極高的要求,對縱有穀與縱斂穀二人來說都是一個考驗。
念及此處,縱有穀眯了眯眼睛,她睡意全無,腦中清醒非常。
汽車在山腰處停下,縱有穀跟在徐連霞的身後,跟著對方在小徑中穿梭。走了一小段,就能看見劇組的工作車,以及架起來的大大小小的裝置。
縱有穀與縱斂穀幾乎是同一時間抵達片場,縱有穀忍不住朝那邊看。
縱斂穀朝她笑了笑,縱斂穀身旁的胡迎花也輕輕對縱有穀揮揮手。
“你準備好了嗎?”縱有穀輕佻地用指尖勾勾縱斂穀的下巴。
縱斂穀有樣學樣、舉一反三,指尖輕點縱有穀的鼻尖,她說:“當然。我倒還要問你,你準備好了沒?待會我們還要打上一架呢,我可不想看到一個動作笨拙的縱有穀,你和我一模一樣,我可不允許你做出什麼滑稽又狼狽的動作。”
“纔不會。”
“兩個主演來了嗎?”場務在遠處喊。
“這裡!”兩人異口同聲。
“兩位老師,先過來這裡!”
“行!”兩道聲音又重合在了一起。
縱斂穀用肩膀撞了縱有穀一下,然後握住縱有穀的手腕,兩人邁步向前走去。
“斂穀老師,您先來吧。有穀老師,您可能需要在旁邊等上一小會。”
“行。”縱有穀點頭,然後老老實實地從一旁拖了個小馬紮,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在陳理身邊坐下。
片場不按照情節順序進行拍攝,從最終呈現效果以及效率角度考慮,最先拍攝的是姐姐反複猶豫的畫麵。
縱有穀撐著下巴,她看著三個攝像機對準了縱斂穀。
縱斂穀四下環顧,確認了攝像機的位置,她在腦中推演每個攝像機負責的大致景彆,而後腦中又想起了縱有穀那天的指點。縱斂穀深吸一口氣,她要配合攝像機。
坐在遠處的縱有穀當然不知道縱斂穀此時此刻在想著什麼,她隻看到縱斂穀一睜眼一閉眼,神色慢慢放鬆,然後朝著縱有穀的方向笑了一下。
縱有穀不明所以,於是也朝縱斂穀嘿嘿一笑。
陳理拿起了喇叭。
“三二一,開始!”
縱斂穀入了戲,她不再是縱斂穀,幾步之外站著的也不再是扛著攝影機的攝像師,而是令她又愛又恨的妹妹。
把手伸進口袋中,手指反複摩擦著刀柄,手心的冷汗浸透了包裹在刀柄上的紙膠帶。
由於視覺上的缺陷,其餘感官變得無比敏銳。
此時此刻,儘管山上大風獵獵,她似乎還能聽見妹妹的呼吸,她能聞到專屬於妹妹的氣味。
她知道,毫無防備的妹妹就背對著她,蹲在她的眼前。
要不要邁出那一步呢?
越過了那條線,翻天覆地的變化將會發生,也許等待著她的會是萬丈深淵。
但是……機會難得,如果退縮了,那麼她的一輩子也許再難以被自己掌控。
瞳孔在眼眶中微微顫動,舌尖不自覺地頻繁舔舐嘴唇。
她不是天生就眼盲的。小時候妹妹告假狀,她被關在堆放柴火稻草的小儲藏間內,她哭得太狠了,加上空氣上的灰塵作祟,在那之後,她與這個世界就多了一層隔閡。
妹妹,妹妹,誰要這麼一個妹妹?
小時候處處與她作對,釀成大錯後卻假惺惺地說要照顧她。
不該是這樣的,她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
她的脖子漲得通紅,藏在口袋裡的那把刀迅速抽出。
“姐,我們拉鉤。”稚嫩的童音回蕩在她的腦海中,不合時宜的回憶讓她再次猶豫,她整個人顫抖著,胸口劇烈起伏,一閉眼,淚水就用眼眶中湧出來。
即便情緒劇烈起伏,她強迫著自己的手向前揮去,誓言將刀尖狠狠送進妹妹的後背。
一切都要結束了,一切也都要重新開始了。
她的臉上閃過一點愧疚,隨之就是狂烈的欣喜。
出乎預料的是,她的刀落空了。
“卡!”陳理喊。
陳理放下喇叭,她轉頭望著縱有穀:“你是不是點撥過斂穀呀,她這進步也太大了。要不是幾處銜接的小瑕疵,我幾乎要認為剛纔在鏡頭前的人是你了。”
縱有穀同樣驚訝,她也沒有想到縱斂穀會有那麼大的進步。
這個角色乍一看與縱斂穀十分契合,但整個人物的精神核心卻與縱斂穀大相徑庭,縱斂穀能演繹得如此完美,實在不容易。
縱斂穀一邊擦汗一邊走過來,她揚了揚下巴,衝縱有穀笑:“怎麼樣,我就說不會讓你失望吧。”
“馬馬虎虎吧。”縱有穀擺手。
“也行吧,從你嘴裡得到個馬馬虎虎也算是不容易了。”
“有穀老師,您可以過來了。”遠處有人喊。
縱有穀從馬紮上站起來,她說:“我給你看什麼叫完美。”
事實證明,縱有穀沒有說大話,下一段戲對縱有穀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挑戰。
“我知道你討厭我,你恨我,可你有沒有想到過,其實我也討厭你呢,姐姐?”她的聲音很小,但每個字都說得咬牙切齒。
歎了口氣,妹妹小跑兩步,登上一個小土堆。
“我們之間的年齡不過兩三分鐘的差異,萬一那醫院弄錯了,說不準我就是姐姐了,你在我麵前有什麼必要老是端著姐姐的架子呢?你總是把我當作小孩,把我晾在一邊,然後和自己的朋友玩。你和你的朋友總是笑我,笑我幼稚,笑我說不清楚話。我不喜歡這樣,我討厭你,所以我想著要報複你,可誰知道我的第一次報複就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傷害。”
她的聲音更大了,腦袋卻埋得更低:“我當然知道我錯了,所以我才會這麼不遺餘力地照顧你,你不知道我放棄了多少機會。但是沒關係,哪怕很辛苦看著你,我都會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
收銀的時候,我看著收銀機裡麵的那些鈔票,我總是會忍不住規劃我們的未來。姐姐,到今天,你難道還以為我做得一切隻是為了贖罪嗎?”
“一切都沒有關係,隻要有你在,沒有未來也沒有關係,活得像老鼠一樣我也甘之如飴。可你為什麼總把我當成累贅,小時候是這樣,即便到了現在,你也想著要離開我。姐,誰會想要一輩子照顧一個瞎子,至少我不是一個那樣無私的人。
現在正好,你不想要我,我也煩了你,先前的生活被打破了。
以前你總是笑我蠢,你又比我聰明到哪裡去呢?你難道沒有想到,我早就彆有用心嗎?”
“卡!”
縱有穀一如既往做得非常好,她對徐連霞、攝像師、陳理的誇讚早就習以為常。
縱斂穀也看著她,她語氣嚴肅鄭重:“在這方麵,你確實比我厲害。”
縱有穀哈哈大笑。
正要準備下一場戲,但山中天氣多變,一下子竟然下起大雨,滂沱大雨中還夾雜著幾記響雷。
出於安全考慮,陳理立馬組織劇組下山。
於是這場戲的拍攝延期。
回程途中,縱有穀選擇與縱斂穀同車。
“你答應過我的,我教你演戲,你也要教我鍛煉。”
“我沒忘。”
就在這個時候,縱有穀的電話響了,來電人是犬和。
接起電話,張引羊的聲音卻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斂穀,已經在大廳等著了……你什麼時候過來呀。
”
張引羊的親昵語氣讓縱有穀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她稍微敷衍兩句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縱有穀的眉毛擰了起來,她想不通。
縱斂穀用手指撫平縱有穀皺起的眉毛,輕聲說:“我們手機調換那天,我用你手機給犬和打了電話。有穀,我想見見她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