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丁｜野狗的傳說 第二十九章 理智失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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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失了智
“你妹妹的病情確實緩和了，這是一件好事。但正是因為好轉了，患者的精力和行動力也開始恢複，有更高的機會促使患者去做一些過激的行為。目前的治療主要以藥物治療和心理治療為主，物理治療輔助。因為患者的病情反覆發作，還是建議住院治療。”
醫生看了看電腦螢幕，扭動轉椅，麵向黃梓明。
這個男孩很神奇，隻有二十一歲。在這個越來越多人承認二十五、六歲纔是心理年齡真正成熟的時代，這個孩子算是早熟的吧。
“你妹妹的治療必定是一場持久戰。她的病情能夠好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家人一直以來的支援和陪伴。不管是心理治療還是藥物治療，對她影響最深的還是家人的關懷。”
醫生拍了拍的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真的。這麼長時間地照顧，這麼頻繁地往來，這麼耐心地陪伴，我們這些醫護人員都能感受到，更不用說作為當事人的你的妹妹。”
黃梓明的嗓子有些發乾，他吞了口水，說：“謝謝醫生。”
今天的會見隻是例行詢問，因此當黃梓明走出門診室時仍麗日當空。他慣常地來到醫院的小花園，找到最常坐的石椅。這張石椅被三麵茂密的綠植環繞，坐在上麵，一擡頭就能看見蔚藍的天空。
黃梓明從包裡掏出結算單，掃過一整頁又長又艱澀的藥物名稱，視線落在最下方一串五位數的數字上……
良久，低頭掩麵。
熱氣濕潤了手掌心，阻滯了他的呼吸。
再擡頭時，他從兜裡又掏出了一包咖啡粉，這是今天第三包了，一口氣全倒進了嘴巴裡。
一邊咀嚼嘴裡的苦澀，黃梓明一邊打開社交軟件，皺著眉確認齊恒心的資訊——三天冇有回訊息了？
撲通……
當黃梓明回過神來，他已經撥打了齊恒心的電話。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迅速掛斷電話，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喂？黃學——”】
“齊恒心呢？”
對麵的紹勤愣了一下，回答：【“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他快一週冇有回宿舍了。”】
“你上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週四……不對，週三下午。我們週四冇課，週五的課，他都請假了。”】
正好是三天前。
撲通。
黃梓明起身，快步朝醫院門口走去。他努力平穩自己的呼吸，試圖藉此澆滅內心愈演愈烈的不安。
【“突發新聞，今日清晨，於無常府蒼黃都北鬥裡內發生了一起汽車惡性傷人事件。一輛紅色小汽車在等待紅燈時，突然啟動，撞倒多名路人。事故造成多人傷亡。目前傷者已緊急送醫治療。本台對不幸者深表哀悼、同情和慰問。主持人再次提醒，冤有頭債有主，隨機傷人和肆意泄憤並不能讓加害者的悲慘過去收穫同情和正義，隻會彰顯其懦弱與無能。”】
撲通——
黃梓明拚命地遮蔽新聞的“聒噪”，逼迫自己的視線從大堂的電視機上挪開。他不斷勸誡自己彆多想：這個世界不是狗血八點檔，不會有人真的在快大結局時，橫遭車禍，隻因外出買一包調味料！
黃梓明趕到醫院門口，本該擠滿出租車的候車區竟空得連垃圾都不剩。黃梓明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他要叫車。
“啪！”
“f＊＊k！”
黃梓明的手顫抖得厲害，竟將手機甩飛了出去。
事實上，黃梓明冇這麼倒黴，不到一分鐘，一輛出租車便飛快地鑽入候車區。
“師傅！池大學生街！”黃梓明唰地一下躥進車內，也不管司機接不接單。“麻煩開快點，我要去捉姦！他們正在上chuang！”
“好嘞！”這句話瞬間點燃了司機的熱情，黃梓明的後背還冇靠上皮椅，車子迅速啟動，椅背一下子貼上了他的後背。
黃梓明握緊了拳頭，他還在調整呼吸。
司機瞧了一眼內後視鏡，在等紅燈時，調大了車內音響聲。
【“歡迎收聽整點快訊。近日，豐統集團宣佈將於年底在蒼黃都的其他裡設置分部，正積極同多名guan員接洽溝通。據瞭解，豐統集團加入聖天堂後……”】
撲通！
黃梓明捏著手機的手指越發蒼白，腦子裡不斷湧現出各種想法。
豐統食言了？
那個虎哥帶著一群人去圍堵齊恒心？
這次他們應該會找一幫練家子去對付齊恒心吧……
還是他們會帶著銃？！
黃梓明的手又摸上了褲兜——嘖！咖啡粉全被吃光了。
司機使出超凡車技，精準地停在學生街入口。
“給，不用找錢了。”
話還冇說完，黃梓明便衝出了車內，頭也不回地飛奔向某一條細巷深處。全程不曾停下過腳步，在“一邊撞人一邊道歉”的模式下跑到半地下室門前。
黃梓明乾咳著站在門前，牢牢地握住鑰匙，就怕又掉在地上。
開鎖，撞開門——
在看見那個令他“心跳不止”的人的刹那，黃梓明由衷地鬆了一口氣，緊繃得作痛的神經徹底得救了。
隨之而來的是如火箭般飛衝上腦的雷霆狂怒。
“你他——你！不接電話，不回資訊，是要怎樣？！”先前的擔憂、崩潰，甚至是隱隱的絕望全素化作助燃劑，助火勢演變成焚山燒林的滔天巨焱。
黃梓明險些以為要再經曆一遍妹妹入院前的噩夢，他比誰都害怕，突然失聯帶來的恐慌和胡亂猜想——那種情緒底下暗藏的是生不如si。
說實話，要不是因為捨不得，要不是因為打不過，黃梓明真的想一拳揍上去。
齊恒心從電腦前擡頭。嘴唇邊描畫了一圈青綠的胡茬，眼皮底下欲蓋彌彰的紅血絲，眼瞼下刺上深刻的青印，任誰都能看出這個人的不對勁。
齊恒心開口，聲音乾澀且斷斷續續：“對不起。我隻是想試試看。”
黃梓明的激怒冇有減少一分一毫，他頭也不回地轉身。
“對不起，我……”
黃梓明的腳步不停。
雙臂從腰間探出，環住黃梓明。齊恒心的臉靠上他的後頸——這是心臟和心臟間最近的距離。胸口和後背緊貼，不知道是胸口的溫度還是後背的暖熱，兩人都覺得身體開始微微發燙。
“我隻是想試試，你不在身邊的時候，我會過得這麼樣？”
黃梓明站住了。
“我真的好想你。”齊恒心的臉深深埋進他的頸窩。
黃梓明的怒火小了一分……隻有一分！
“隻是離開你幾天，我就好不習慣。作業很陌生，上課很陌生，吃飯很陌生，睡覺很陌生，連時間都是陌生的。就好像整個人被劈了一半，每一半都是陌生的。”
好吧……黃梓明承認他的怒火小了兩分。
“我受不了……這樣。好痛苦。”
嗯……火焰又小了一點。
“原來我真的很喜歡你。”
好的，火徹底滅了。
黃梓明擺出生氣的模樣，提高音量斥責道：“不許再玩斷聯，再有下次，我不會原諒你。”
“好。”齊恒心將頭埋得更深了。良久他又說——
“我不想去留學了。”
黃梓明：……？！
黃梓明被嚇得一個機靈，從齊恒心的懷抱裡跳了出來，詫異地瞪著他。
“前幾天，我的舍友問我要怎麼習慣離彆，我講了一些……大道理。但是現在要我再次麵對這個問題，我還是很害怕……我、我不行的。”齊恒心低垂著頭，頂著亂糟糟的發，絮絮叨叨：“我見過太多的人在約定下次見後，隔天人就冇了。我……我也許能習慣si彆，但是生離……我不行的……”
黃梓明能感覺到麵前人的淩亂和失常。那個自詡冷靜和自信的齊恒心在自己麵前露出未有人見的手足無措。
他撫上男朋友的臉，輕輕將他的頭擡起。指腹摩挲他的臉頰，在胡茬上流連。
黃梓明看見齊恒心這樣的驚慌失措，這樣的失去理性，本應該是高興的。
捫心自問，他是高興的。
自己的愛人瘋狂地、具象化地、執著地對自己輸出愛意，怎麼不值得高興呢？
看著這樣的他，看著留著胡茬依舊帥氣逼人的他，看著走在街上就有人搭訕的他，為自己放棄理想，隻想待在自己的身邊……
這種佔有慾，這種獲得感，這種愛……
黃梓明好想造一個金籠，將他永遠地關在裡麵，隻有自己一個人能看見他。
他可以養他一輩子。
黃梓明緊閉雙眼，心裡想——
現在放棄留學機會還來得及，資料還冇提交，自己也認識教務處的老師，輕易就能處理交換生的事……
黃梓明睜開眼睛，作下決定——
“你要出國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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