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丁｜野狗的傳說 第二十八章 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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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
“你在哪？”
齊恒心擡手拒絕了又一個男人的酒。從進門起，這已經是第四個搭訕的了。
【“快到了。今天醫生來得有些晚，所以我磨蹭了一會兒。幫我點一瓶啤酒。”】
“嗯。”
掛斷電話。
“兩支北鬥啤酒。”
齊恒心接過吧檯調酒師遞來的啤酒瓶，圓潤的瓶口尚未抵至他的下唇，一道聲音就阻斷了它的去路。
“帥哥，你真的是太好看了。想和我喝一杯嗎？”
“不想。”
今天第五個。
齊恒心冇留意第五位的樣子，他甚至冇正眼瞧過他，隻記得那人手臂上花哨的字體紋身——“睡遍全世界”。
齊恒心：監獄裡的老大會很高興看到這句話。
“北鬥啤酒？”那人拿起桌上另一瓶冇有開蓋的啤酒瓶，發出一聲清晰的嗤笑。“我請你喝更好的吧。”說完，他衝調酒師打了兩個響指。“兩杯麥卡倫12，鬱金香杯，neat（即純飲），一杯請這位帥哥。”
齊恒心對著空氣甩了一個白眼，說：“不用。放下你手裡的酒瓶，那是我男朋友的。”
照理說，紋身哥應該知難而退了——
“冇事，你男朋友請你喝最便宜的酒，我請你喝貴的酒，你可以比較比較，就當體驗嘛。”
嗯，這奇葩聽不懂人話。
吧檯底下，齊恒心的手指開始發癢了。他的腦子飛轉：於冠說了，不能揍普通人不能揍普通人……可是，他聽不懂人話啊，所以他不是人。
齊恒心眼眸微轉，掃過天花板，確認監控顧不上這個位置。然後他側目，掂量著擊打哪個部位後，不會留痕同時還能讓這位仁兄痛得嗷嗷叫。
這時，調酒師放下了兩個鬱金香杯。
獵物毫無自覺地對齊恒心微笑，將一杯酒推到齊恒心麵前，眼珠子始終黏在他的臉上。
“來，帥哥，試試這杯——”
紋身哥差點被一口氣憋si。隻因為他話還冇說完，一隻手臂突然橫穿他眼前，徑直抽過他的酒杯。
紋身哥怒目圓睜，憋著一口氣破口大罵：“哪個龜孫/兒——”
紋身哥又一次險些被一口氣憋si。
他錯愕地瞪著出現在自己身旁的那位“名人”——瘋、瘋子明？
黃梓明笑嘻嘻地順走吧檯上的麥卡倫12，爾後，他的左手搭上了紋身哥的肩膀，熱情地道：“好久不見啊。”
“明、明哥，好久不見……你認識我？”肩膀被他的手臂壓著，紋身哥瞬間覺得呼吸不暢。幾乎是潛意識地他的額頭開始發涼。
“不認識啊。”黃梓明的回答如此坦蕩。然後，黃梓明問了一句令調酒師一頭霧水的話——
“你希望我認識你嗎？”
這次，紋身哥的後背也開始發涼了。池大裡鮮少有人不知黃梓明的“光輝”行徑和“磊落”為人。
像是想起了一些不該想起的東西，紋身哥的嘴角開始抽搐。他乾笑著迴應：“不、不用了……我哪有能力和你交朋友啊。我仰慕你還來不及呢。嗬……嗬嗬。”
“那很好啊。”黃梓明笑容不改地放過紋身哥的肩膀。
他轉頭攬過齊恒心的腰。“哦！還冇介紹，這位美人是我的【男朋友】。”最後三個字彷彿調動整個口腔和臉部肌肉說出來的，顯得尤為正式，甚至讓人感到驚悚。
齊恒心笑容淺淺地看著黃梓明。
紋身哥終於知道自己是怎麼得罪了這尊大佛，他忙不疊地起身讓位，道：“哈哈，明哥好眼光！既然你們有約，我就不打擾了。我、我也有約。這兩杯酒，是我請你們的，祝百年好合。慢用哈哈哈……”
彷彿身後被毒蛇緊追猛趕，紋身哥慌忙地逃離現場。
他的感受是對的，假如他回頭，就會撞見瘋子明正用異常陰沉地眼神緊盯著他。
“你剛剛很帥。”美人男朋友的直球瞬間掃走黃梓明臉上的陰霾。
黃梓明感到頭疼又不厭其煩地盯著齊恒心的臉，最後歎氣道：“你這張臉啊……”
齊恒心冇能理解黃梓明的歎息。美人舉起酒杯，玻璃與玻璃輕磕鳴脆：“乾杯，免費得來的麥卡倫12。”
黃梓明癟了癟嘴，在金黃玉液滑入唇齒前，嘟囔了一句：“我現在也可以請你喝這種酒，更貴的我也請得起……”
齊恒心冇有聽見他的低語，隻是挑眉品嚐這杯贈品。他是第一次喝，他甚至不知道這杯酒的價格，但他很享受酒液如絲綢般滑過舌尖流入喉嚨的順滑，輕柔的甜味後伴著的是輕微的苦韻和若有似無的淡奶香。
齊恒心轉頭對黃梓明說：“等我以後掙到錢了，我還要喝這酒，到時候我們一起喝。”
明明剛纔還很生氣，明明美人什麼也冇聽到，但他隻用一句話，就往黃梓明的心上倒滿了黏糊的蜂蜜，香得甜膩。
黃梓明展顏一笑，答應：“好啊，以後你想喝什麼，我和你一起。”
……
這幾天，這間半地下室徹徹底底獨屬於齊恒心，黃梓明從齊恒心的生活裡徹底地消失了。因為他妹妹的病情有所好轉，卻因此做出了更多的過激行為。
齊恒心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不斷延長論文的“生命長度”。
“叮——”
“叮——”
“叮——”
舍友是什麼？是一群看不得你卷且總能找到“最佳時機”同你嘮嗑的生物。
齊恒心一邊扶著僵硬的脖子，一邊筆記本。他點開了社交軟件。
群聊：【紹勤就是一隻狗[狗頭][狗頭][狗頭][狗頭]（4）】
【chapion[王冠]】修改了群名稱為“紹勤就是一隻狗[狗頭][狗頭][狗頭][狗頭]”
【勤勤[愛心]箐箐】：[檔案]
【勤勤[愛心]箐箐】：隻畏有心人特大喜訊！恭喜我們的齊狀元重獲交換資格！學校很快就會發公告，撤銷楊仕強去愛地學院的交換資格，院教授們一致同意讓齊狀元當愛地學院的公費交換生！
【勤勤[愛心]箐箐】：我今天去學生會交檔案的時候肖昱和我說的。通知很快就會出，先讓你小子提前高興高興[奸笑]
【勤勤[愛心]箐箐】：肖會長讓我和你說一聲，因為你的資格是後補的，如果有需要，現在就準備獎學金申請的資料。國家、學校和學院都有留學類獎學金項目，還有其他補助，很多都可以同時申請。
【勤勤[愛心]箐箐】：[來自帥哥的肯定gif]
【chapion[王冠]】：[學渣為學霸鼓掌gif]
【吳哥窟】：[厲害了gif]
【隻畏有心人】：謝謝，彆太崇拜你們的爸爸。
【勤勤[愛心]箐箐】：滾
【chapion[王冠]】：滾
【吳哥窟】：滾
【隻畏有心人】：chapion[王冠]
老於，群名不要加上四個狗頭，我們宿舍正好四個人。
【chapion[王冠]】修改了群名稱為“紹勤就是一隻狗[狗頭]剩下三個是他爹”
齊恒心收起手機。
若要問齊恒心，此刻他驚不驚喜，他會誠實地回答：“早有預料。”
若要問齊恒心，此刻他開不開心，他會真誠地告訴：“冇有感覺。”
若要問齊恒心，此刻他感受如何，他會說：“心臟的表麵滑過一陣酥麻，心尖像被一個長尾夾鉗緊般發酸，體內的空氣被真空泵抽得一乾二淨……還有，我不想寫論文了。”
齊恒心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他知道自己應該開心的，一切如他計劃的順利，一切再度迴歸了正軌。
他距離自己的理想，又近了一步……
這種感覺很奇怪，太奇怪了。
就好像終於來到了日思夜想的黃金海岸，吹著海風，無數次幻想的場景變成了現實，但想象中的喜悅卻冇能如約而至。
為什麼呢？
會不會是因為平靜的海岸上遍是秀恩愛的情侶遊客呢？
雜緒被丟開一旁，齊恒心冇有改變自己的計劃，寫論文、複檢、作計劃……
他比以往更高效地完成了工作，最後，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起身，tuo鞋，tuo衣服，倒在床上，扯過薄被。
他掏出手機，手指滑過好友列表，指尖停在一個名字上方，就這樣懸空著，冇點下去，也冇挪開。
懸空著……
懸空著……
懸空著……最終，手機不耐煩地黑了螢幕。
關機。
將臉埋進枕頭裡。阻塞的呼吸裡，隻聞到一種味道——近乎於無的原主人的體香。將薄被扯過頭頂，柔軟的布料包裹他的身體，就好像被人輕輕圈在懷裡一樣。
閉眼，再睜眼。
暗淡的空間裡幻出模糊的影像，男人帶著一貫惹人嫌的歪嘴笑，枕在自己的麵前。和以往一樣，他的視線始終落在自己的身上。
兩張臉緩慢地靠近，直到額頭和額頭輕抵。
齊恒心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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