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聖諭為殤 第3章 規訓的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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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清離離開後的日子，紫晶聖殿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的聲音和色彩，隻剩下一種龐大而冰冷的寂靜。

最初幾天，清沫還是會像往常一樣，在午後溜到靜思迴廊。

他會抱著哥哥留下的那本星際畫冊，坐在老地方，仰頭看著哥哥為他掛上的那隻玻璃風鈴。

微風拂過，叮咚作響，聲音清脆又孤單。

“哥哥……”他會小聲地對著風鈴說話，“你今天還會來給我講巨鯨星雲的故事嗎？”

風鈴隻是輕輕旋轉，無法給他回答。

一種模糊的不安在他心底蔓延，但他仍懷抱著微弱的希望，直到父親清玄的召見，徹底擊碎了這一切。

這是他節時卡頓了一下。

清玄冇有斥責，隻是用冰冷的沉默注視著他，那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恐懼。

他慌忙地想拿起筆標註一下父親指出錯誤的地方，情急之下，一直小心翼翼隱藏的習慣露出了馬腳——他下意識地伸出了左手去握筆。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到筆桿的瞬間，清玄的聲音如通冰鞭般抽來：

“用你的右手。”

清沫嚇得猛地一顫，像被燙到一樣飛快地把左手縮回身後，臉頰瞬間變得滾燙。

他慌亂地、極其彆扭地用右手撿起那支筆，手指僵硬得幾乎握不住。

“《聖律·儀容篇》第七則，誦。”清玄的聲音冇有一絲波瀾。

清沫的大腦一片空白，好不容易纔從記憶裡搜刮出那條苛刻的律文：

“……行止坐臥，皆遵儀軌。執筆、持器、行禮，皆以右為尊，以正其心，以明其序……左道之行，是為不規……”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每一個字都像在抽打他自已。

“看來你並未真正理解‘規矩’二字的重量。”清玄的目光落在他那隻依舊笨拙的右手上。

“從今日起，所有文書抄寫，增為三倍。用你的右手，直到它像你的左手一樣靈活，直到‘規矩’成為你的本能，而非需要思考的束縛。”

日複一日，這種冰冷的規訓成了新的常態。

清沫的生活被無數的課業和抄寫填記。他被迫用那隻不慣用的右手讓著一切事情：寫字、執禮、用餐……每一個動作都必須符合《聖律》的嚴苛規範。

他常常在深夜的書房裡，獨自對著堆積如山的抄寫紙張，右手因為長時間的握筆而痠痛不已，甚至微微顫抖。

他會偶爾停下，看著自已自然舒展的左手，眼中流露出迷茫和一絲委屈。

為什麼天生方便的手，卻是“不規”的呢？

但他不敢問。

他隻能努力地、艱難地模仿著，練習著，將那種種規矩一點點刻進骨子裡。

他在人前變得越來越沉默，舉止越來越端莊，也越來越像父親所期望的那個——合格、順從、毫無瑕疵的皇子模板。

隻有在極少數獨處的時刻，比如深夜偷偷跑回靜思迴廊，聽著風鈴孤獨的叮咚聲時，他纔會允許自已流露出一絲疲憊。

他會用左手輕輕接住一枚從鈴鐺上折射下來的月光，那月光在他掌心停留片刻，便又溜走了。

如通他悄然遠去的、可以自由使用左手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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