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老太重生斷親,白眼狼傻眼了 第23章 擺攤賣餅
冷風一吹,油香卻越發清亮,排隊的人下意識向前擠,撥出的白霧一團團。
“這兒不許造堵啊!”老崔隔著門吆喝,又忍不住湊近了一步,“給我留一張!”
“老崔你這嘴也饞。”後頭有人起鬨。
“都是錢嘴子。”沈若棠笑罵,抹了把額角汗,把一張芝麻厚的塞到紙裡,“五分,排隊。”
“……行。”老崔一愣,樂了,“規矩!”
正熱鬨著,路邊忽然擠來個女人,肚皮圓滾滾的棉襖,手裡拎著一筐子麻花,嗓門衝:“讓一讓讓一讓——我在這兒賣了兩年麻花,彆占我地兒啊!”
這女人叫劉嫂,廠門口混跡久了。
她一看這攤子火,眼睛就不順了:“早上的地兒講先來後到,你這是頭一回來,彆擋我生意。”
“姐,門外空地誰先到誰站。”沈若棠把油餅夾出來,話不軟不硬,“我挪半尺,你也挪半尺,互不打架。買誰家的,憑嘴和手藝。”
“你——”劉嫂被頂得一怔,偏又作勢不服,“那你彆燒這麼大火,嗆得慌!”
“煙小著呢。”老崔慢悠悠冒頭:“劉嫂,規矩我看著呢,誰也彆搶誰。都做買賣,留條活路。”
劉嫂“啐”了一口,不再硬杠,抻嗓門叫賣去了。
反倒排隊的工人笑嘻嘻:“等會兒買麻花再夾油餅,時髦!”
沈若棠把辣椒油輕輕抹在餅麵,一遞一遞地往外送。
有人付了角票,有人掏出皺巴巴的兩分三分湊。
她都笑著收,找錢手不抖,鉛筆在本子上一道一道畫得密密的。
“嫂子,能賒嗎?下午發了工資給你補。”一個麵生的年輕人伸著手,有點不好意思。
“不賒。”她搖頭,眼神不帶縫,“帶不夠錢的,買半張——我給你切。”
年輕人耳根紅了,摸出最後一毛:“那給我兩張,能少辣不?”
“能,少辣。”她應著,刀子“嗞”地一下,齊整。
天亮透了,隊伍更長,廠裡汽笛“嗚——”地響了一聲,早班的人急了:“快快快,再給我一個!”
半個時辰不到,竹簍底兒見了。
沈若棠把最後一張控油,自己也沒捨得吃,包起來留給回去的王嬸子。
搪瓷碟裡的紙票、角票壓著,叮叮當當響。她蹲下身,手指算了一遍:
“麵用了兩斤多,油約摸三兩,蜂窩煤半塊,芝麻花椒鹽不算……賣出去四十五張,五分一個,兩塊二毛五。”
她把成本又掰著指頭算:“麵錢票換的,算一毛八;油錢票換的,算一毛五;煤錢三分;雜七雜八算兩分……淨頭上,一塊來塊二。”
“開張見喜啊!”不知誰在背後輕輕拍她一下,“這手藝,穩!”
“借你吉言。”她收拾鍋碗,把油濾回罐,爐火封死,手指上都是油星,臉上熱乎乎的,連冬風衝過來都不覺得冷。
正要推車,斜刺裡拎著公文包來了一個——宋之敘。
他怔了半秒,看見她的攤子,又看見手裡那一把票子,臉色先是一僵,隨即陰了下來:
“你丟不丟人?我在這廠裡混,你在門口擺攤賣餅,彆人笑話我!”
沈若棠抬眼,眼神淡得像井水:“你臉是你自己的,我的鍋是我的。誰笑誰,跟我無關。”
“你就不能消停點?秀妍那邊……”他壓著嗓門,像怕人聽見,“彩禮還差一百多,你就不能——”
“不能。”她把車把往前一抬,鐵輪子壓過地麵,發出硬邦邦的聲響,“我這點錢,是我掙的,不是我欠的。”
宋之敘被堵得說不出話,臉上的青紫顏色在晨光下顯得更突兀。他咬了牙,甩下一句“你等著”,轉身走進了廠門。
身後有人小聲嘀咕:“自己不爭氣,還怨誰。”也有人歎氣:“當媽的就該先疼自己了。”
老崔從門衛室伸出半個身子,衝沈若棠擠眼:“中午彆站這兒,主任愛巡查。你這攤子,不錯。”
“曉得。”她把手裡的票子疊好塞進布袋,“明兒換到車站口,趕早市那撥。後天再回這兒,輪著來。”
回到院口,王嬸子已經等在那兒了:“怎麼樣?”
“賣光。”她把那張留著的熱餅遞過去,“快,趁熱。”
王嬸子接過來,燙得“嘿”了一聲,邊咬邊笑:“我就說你行。”
沈若棠把車往屋裡一推,回手把門一拴,心口一鬆。
第一天,算是開了個好頭。
宋之敘拎著公文包闖進來,門口一腳的泥,臉上那層青紫曬成了發褐的顏色。
他眼神陰鬱,一看就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你非得跟我對著乾是不是?”他一開口就咬牙切齒,“我在廠裡抬不起頭,你在門口賣餅讓人看笑話,還故意把攤子往我車間方向挪!你這是把我往死裡逼!”
沈若棠把爐門掩上,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慢吞吞地回頭:“嘴乾了?先喝口水再罵。”
“我不喝!”他把公文包“啪”地扔在桌上,“你今天賣了多少錢,拿出來!”
“多少跟你有關係?”她把圍裙解下來,掛在釘子上,“我掙的是我的命錢。”
“你也知道是命錢?那你就該給我——”宋之敘一步上前,伸手去抓她衣襟,“現在彩禮就差一百二十,賀家給了話,月底之前拿不出來就不等了。你是我媽,你不給誰給?”
沈若棠側身一讓,順手抽起灶邊的竹帚,橫在兩人之間:“手放老實點。你要錢,先把你這幾年往家裡拿了幾多,掰著指頭說給我聽聽。”
“我每月工資……”他喉頭一緊,話音就散了,“我……我也沒亂花,置辦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衣服,鞋,過年給你買過——”
“哦?”沈若棠點頭,轉身從櫃子裡摸出一本發皺的作料賬,啪地攤在桌上,“看看,六九年到七九年,這十年,誰在念書,誰在吃糧,誰的鞋底一年三換,誰的學費誰的書錢,誰病了打針吃藥……我都記著呢。你大兒子從廠裡上班那年開始,每月發薪,回了幾次家?哪怕一張角票往我手裡給過沒有?”
宋之敘看著那一頁頁鋼筆字,臉慢慢漲紅,嘴唇哆嗦,最後還是倔勁上來:“這能一樣?那時候我還小!現在都要組建家庭了,媽你不給彩禮,你讓我以後在賀家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