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老太重生斷親,白眼狼傻眼了 第46章 打零工
廠子最近又裁人。
宋之敘那點關係早就用光了,這會兒連進廠門都得低頭。
他靠在門口抽了半根煙,嘴裡發苦,手也抖。
門衛瞄了他一眼,語氣懶懶:“你怎麼又來了?名單上都沒你。”
宋之敘陪笑:“我想找個散工乾幾天,能給安排不?”
門衛歎口氣,“現在人多得是,安排你算哪門子事。”
說完搖搖頭,把門栓上,連理都懶得理。
風吹過來,帶著灰。
宋之敘抬頭看著那扇門,門後傳出機器的轟鳴聲。
那聲音熟得像在心口鑽,可他連靠近都靠不進去。
他咬著牙,往回走,腳步虛得厲害。
路邊幾個工人正抽煙說笑,見他來了,全笑。
“喲,這不是宋敘嗎?當年你牛啊,現在也得找活兒了?”
“聽說你那媽現在出名得很,供銷行都跟她簽合同。
你咋不去找她?跟著她賣豆腐也比在外頭晃強。”
“哈哈,他那臉還回得去嗎?”
一句比一句刻薄。
宋之敘臉皮繃得死緊,嘴角抽了一下,沒回話。
等笑聲散了,他才慢慢蹲下,把煙屁股掐滅。
那手指在抖,連灰都抖不穩。
“媽現在能耐大了,”他低聲嘀咕,
“賣豆腐能賣出人頭臉,我倒成了個笑話。”
他回到租屋,屋子冷,地麵灰。
凳子少一條腿,晃著。
他拿半塊饅頭啃,啃到一半咬到牙根,疼得眼淚都冒出來。
他忽然笑了笑,笑聲空,像啞的。
“人說窮不丟人,我是真信了。”
說完又補了一句:“可懶,真丟人。”
他靠在牆邊,腦子裡忽然蹦出那句話——
“我不欠你命,更不欠你臉。”
那聲音涼,像真從牆裡飄出來的。
他閉眼,心裡有點堵。
想起小時候,沈若棠抱著他穿雨去打米,
想起她半夜發燒還煮飯,
想起自己拿她的錢請人喝酒時,她坐在炕上沒出聲的模樣。
那畫麵一幕一幕往回推。
推到後來,他忽然笑不出來了。
第二天他去車站找活兒。
貨車司機看他穿得破,說:“抬麻袋,五毛一天,乾不乾?”
宋之敘點頭:“乾。”
結果才抬了兩趟,人就虛得站不穩。
手心磨出血,麻袋一倒,司機罵:“不行彆裝樣,閃一邊去!”
他咬牙,抬了第三趟。
麻袋滑了,他被撞到地上,膝蓋一陣火辣辣疼。
他爬起來,沒說話,拽著麻袋往車上扛。
司機看他那樣,罵聲頓住,嘴角抽了兩下,
“算你還有點骨氣。”
宋之敘喘著氣,笑了笑。
“沒骨氣也得乾,不乾連命都沒了。”
司機抬眼看他:“你說啥?”
宋之敘擦了擦汗,“沒事,我自個兒說的。”
到了下午,工人們在陰涼處歇腳。
有人抽煙,有人打趣。
一個年輕的笑著說:“宋敘你聽說沒?你那媽現在厲害了,豆腐賣到城裡去了!”
“真有那事?”
“真的!供銷行那邊都誇呢,說她那豆子細、漿白、火候穩,城裡飯館都想訂。”
“嘖嘖,這娘倆一個天一個地。”
宋之敘手上那口饅頭掉地上,他都沒察覺。
他盯著那群人笑的臉,眼睛一陣酸。
胸口有股火,燒得心疼。
“賣進城……”他小聲念,
“媽她真有出息。”
他想笑,又笑不出來,喉嚨一緊,嘴裡乾得像塞了灰。
半晌,他掐滅煙頭,慢慢開口:“命能翻身,人不能懶。”
幾個工人聽得一愣。
有人笑道:“這話倒有點意思。”
宋之敘沒再說,彎腰繼續乾活。
身影被夕陽拖得長,像被打磨過的鐵,硬,也沉。
那天傍晚,沈若棠正往家走。
供銷行的人來取貨,客氣得很:“沈嫂子,咱這次要拉兩批,您這手藝啊,真是鎮上的牌麵。”
沈若棠擦擦手,笑著點頭:“行,磨得慢點,但保準乾淨。”
對方連連稱是。
她轉身看著火光下的磨盤,心裡忽然有種沉穩的暖。
這幾年,她沒求誰,沒欠誰,日子一天天往上走。
她忽然輕聲道:“命能翻身,人不能懶。”
趙茹安一愣:“媽,您說啥?”
“沒啥,就是想到一句話。”
碼頭的風總是衝的,
一整天都有吆喝聲、撞鐵聲,混著潮濕的鹹味。
宋之敘這幾天一直在這乾。
起早貪黑,抬麻袋、卸貨,衣服上全是灰。
膝蓋被蹭破了皮,腿上結的痂還沒好,新的又裂。
可他沒吭聲。
一日三頓,饅頭蘸鹹菜,能下肚就是好飯。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退路。
廠子回不去,家也回不去。
剩下的就一條路,咬牙往前扛。
有時工人們歇腳抽煙,
他也不擠在一起,單獨坐在碼頭邊。
看著船一點點靠岸,心也跟著空。
煙抽兩口就滅,火點不著。
這一頭,鎮上人嘴快。
“你聽說沒?沈嫂子那大兒子在碼頭乾苦活兒呢。”
“真的假的?他那脾氣,能乾下來?”
“真乾了。聽說腿都磨破皮,跟泥一個色。”
“她那媽要是知道,估計也不心疼。那女人心比鐵還硬。”
這些話傳得快,幾乎沒隔夜就飄進了沈若棠的耳朵。
趙茹安在磨豆,抬頭時見她在門口站了半天。
“媽,您咋不說話?”
沈若棠回過神,淡淡道:“沒事,聽人瞎嚼舌頭。”
可眼底那一點波動,還是讓趙茹安看見了。
磨盤轉著,水聲一圈圈繞。
沈若棠忽然抬手,把火撥旺,
“茹安,下午去趟藥鋪,買兩瓶金黴素,
再順手拿點紗布。”
趙茹安愣了愣,
“給誰?”
沈若棠淡淡道:“你問那麼多乾嘛,我讓你買就買。”
趙茹安懂了,卻沒多說。
晚上趁著收攤,她從櫃子裡摸出一小袋子,裡頭塞著藥膏、紗布,還有幾包跌打草藥。
沈若棠把袋口紮緊,又塞了兩張兩毛的。
她看著那小包東西,沉默了很久,
最後歎了口氣:“放心上也不中用,能不爛就行。”
第二天一早,她在街口等。
正好遇上往碼頭送貨的老李頭。
沈若棠叫住他,“李哥,你去碼頭能見著宋敘嗎?”
老李頭一愣:“能見著,您要捎話?”
沈若棠擺擺手,把小包遞過去:“不用捎話,就幫我帶過去。
說是工地發的藥,不用他謝。”
老李頭笑,“您這是——還說不心疼?”
沈若棠皺了皺眉:“我啥時候說過心疼?他腿上爛成那樣,不抹藥能不發?”
“那我就說是廠子發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