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老太重生斷親,白眼狼傻眼了 第52章 搶生意
趙茹安蹲在院子裡翻賬本,嘴角藏不住笑。
“媽,咱豆腐攤的賬我記好了。您看,這個月淨多了八塊六。”
沈若棠正擦磨盤,頭也沒抬,“那八塊六你留著,過年買新衣裳。”
趙茹安抿嘴笑,又靠近兩步,眼裡亮得像剛出鍋的豆花,“媽,我想換個門路試試。”
沈若棠抬眼,“啥門路?”
“賣衣裳。”
沈若棠皺眉,“賣衣裳?這年頭誰捨得買新的?”
趙茹安壓低聲音,“我前陣子聽南江那邊的人說,廣州出的布料亮,式樣新,價也不貴。
我想去進一批迴來,挑好看的做樣子,鎮上女人們都愛新鮮,到時候能賺點。”
沈若棠看著她,沒吭聲。
磨盤在她手下還在轉,聲音一圈圈。
趙茹安以為她不樂意,急道:“媽,我不是不乾攤,我就是想趁年輕看看能不能多條道。”
沈若棠停下手,緩緩道:“乾活的手不怕多事,就怕亂。你要真想乾,錢得有底。”
“有底,我不瞎來。供銷行那邊有人幫忙聯係貨源,我先去一趟看看。”
沈若棠看了她半天,點了下頭,“你去。
隻是,買布不比賣豆腐,人家要砍價、講話,你得心亮。”
趙茹安笑,眼圈紅了,“媽,我心不糊。”
“最好。”沈若棠轉身去添火,火苗一閃,屋子亮了。
兩天後,趙茹安真上了火車。
那是她頭一回出鎮,一個人提著包,包裡塞著沈若棠疊好的兩身衣裳和五十塊錢。
火車的鐵皮有股熱氣,她靠窗坐著,窗外的風卷進來,全是濕的。
廣州比鎮上熱,一下車就是潮香。街上人穿得花,聲音響,攤上掛的衣服一排排亮得紮眼。
趙茹安跟著供銷行的熟人去市場,
布攤前擺著花布、棉紗、化纖、尼龍,顏色從紅到紫,從亮藍到嫩綠。
她一眼就相中了兩款:“這布透亮,拿回北邊能賣。”
老闆娘笑著說:“這批是港貨,式樣新,料輕,不褪色。”
趙茹安摸了摸布邊,布料軟滑,帶點香氣。她心裡一跳,立刻掏錢,“要十匹。”
那天她一直逛到傍晚,街燈亮起來的時候,路上全是人。
她肩上扛的布料壓得胳膊疼,卻越走越輕。
風帶著汗味、花香,還有路邊糖炒栗子的甜氣,她忽然想起鎮上的磨盤,
那種穩重的聲音跟這喧鬨不一樣,可都熱。
她心裡忽然明白,這熱氣,是活著的味。
半個月後,鎮上的女人們就知道了——趙茹安從南邊帶回了“花布新衣”。
街上人都擠到她門口,七嘴八舌。
“這料子摸著滑!”
“這領子新鮮啊,像電視裡那女演員穿的!”
“多少錢?”
趙茹安笑著報價,手裡一件件往外遞。
頭幾天她不敢多收,後來發現搶得快,才稍微漲了兩毛。
那陣子,她家門口天天有人。
風一吹,衣服在繩上晃,彩光一片一片。
整條巷子都亮了。
沈若棠每天在攤上賣豆腐,抬頭就能看見那一排飄的衣裳。
她心裡既新鮮又穩。
有女人買完衣服,順路來她攤上買豆腐,嘴裡誇:“沈嫂子,您閨女可真會做買賣。”
沈若棠笑,“她那不是會做,是肯跑。”
那笑淡,卻帶著自豪。
晚上,趙茹安數錢數到手軟,手上全是布料的香味。
她跑到廚房,笑得眼睛彎:“媽,您看,我這第一趟賺了二十七塊五!”
沈若棠手上翻著豆腐,抬眼看她,
“賣的怎麼樣?”
“一手交錢一手貨。”
沈若棠點頭,語氣平靜:“那就好。”
趙茹安靠在門框上,笑得明亮,“媽,我終於知道您說那句話是啥意思了。”
沈若棠問:“哪句?”
“豆腐不能糊,人也不能糊。”
沈若棠也笑,笑裡全是火光,“記住就行。”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暖,下午一過就涼。
街上賣菜的、賣布的、賣油條的都開始往門口收攤。
趙茹安的攤子卻還亮。
她那排從廣州帶回來的衣服掛在繩上,
紅的、綠的、藍的,在風裡一晃一晃,
人一多,顏色就跟著人影跳。
頭一個月她賺得順,天天有人來。
供銷行的小夥子笑著誇:“趙茹安這手眼真尖,北方女人就愛穿亮的,你這是踩著風口。”
她也笑,心裡甜。
每天起早貪黑,數錢都數得手抖。
可好景沒長。
十一月一過,鎮上另外兩家也開始掛“廣州貨”。
價比她低,樣子一樣。
女人們挑花了眼,一邊看她的衣服,一邊說:“這邊也有,便宜兩毛。”
趙茹安第一次心慌。
晚上她回家,抱著賬本算半天,利潤薄得像紙。
沈若棠看她臉色不對,淡淡問:“攤上出事了?”
趙茹安低著頭,“有人學我,拿貨壓價。”
“那就再想。”沈若棠語氣平,“天大地大,風口換得快。”
“我也想,可他們貨多,我壓不過。”
“貨多心亂。”沈若棠說,“彆跟人搶,先看人買。”
趙茹安“嗯”了一聲,心裡亂成一團。
第二天,她早早到攤。
天陰,風颳得急。
她蹲在地上擺衣服,一抬頭,隔壁新開的攤主正衝她笑。
“趙姐,聽說你去廣州進貨?咱這也是南邊來的,價更實惠。”
那人聲音不大,卻準。
邊上的顧客立刻過去看。
趙茹安咬著牙,笑都沒笑。
她心一涼,整天都沒賣出幾件。
傍晚收攤,風卷著灰,衣服邊子打在她臉上。
她手一鬆,衣服掉地上,塵撲一身。
有小孩跑過來笑,“趙姐,風比你衣服還亮。”
她眼睛一酸,沒笑出來。
那天晚上,她坐在灶旁,爐火燒得旺。
沈若棠在鍋邊翻豆腐,
火光照著她的側臉,穩。
趙茹安靠牆坐,嘴動了幾次,才擠出一句:“媽,我可能做不下去了。”
沈若棠沒抬頭:“咋的?”
“人家貨多,價低,我這賣不動。”
“那你怕啥?”
“我怕虧。”
沈若棠放下鏟子,看她一眼,“虧算是學費,不虧也學不明白。
豆腐都得先磨糊一次,才能磨細。
你這還沒糊透,就想滑了。”
趙茹安鼻頭一紅,聲音低低的,“我就是不甘心。”
沈若棠歎氣,“不甘心好,甘心了就真完。”
夜深了,趙茹安回屋。
她開啟賬本,紙頁有點潮。
那一行行數字在燈下看得人眼花。
她的手一抖,眼淚滴在紙上,暈開成一片。
她擦掉,卻越擦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