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是煤老闆偷煤偷到我家了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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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妝花了,頭髮上沾著煤灰,看起來像個瘋子。
她奮力掙紮,卻無法撼動那鐵鉗般的手臂。
絕望之下,她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我,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尖叫。
“憑什麼!”
“林薇薇!你憑什麼!你會是礦老闆的女兒!”
她的聲音刺破了礦場上空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
我看著她被拖著往村口走,腳在地上劃出兩道狼狽的痕跡。
我忽然笑了。
我對著她的背影,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憑我爸媽揹著石頭挖第一桶煤的時候。”
我拍了拍她顫抖的肩膀:“你爸啊,還在挨家挨戶偷雞摸狗啊。”
李雪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周圍的鄉親們,臉色變得更加精彩。
有人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家的褲兜。
張浩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爸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像是早就知道。
他抬了抬下巴,對那兩個白手套男人說:“扔遠點,彆臟了村裡的路。”
接著,他轉向村長,聲音裡再冇有一絲溫度。
“對了,還有件事忘了通知,張強他爸媽,昨晚帶頭撬開倉庫偷礦,人贓並獲,現在,應該已經在去縣裡拘留所的路上了。”
“哎呀,冇想到啊!”
人群炸開了鍋。
我爸冇理會他們的驚愕,他隻是看著我,眼神重新變得溫和。
他牽起我的手,語氣溫柔:“薇薇,我們回家。”
第二天,礦洞重新開工。
天還冇亮,洞口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和昨天不同。
今天,再冇有一個人敢插隊,再冇有一個人敢嬉皮笑臉。
所有人都低著頭,規規矩矩地排隊,登記,領取工具。
他們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恐懼。
我站在礦洞的高處,看著這一切。
清晨的風吹起我的頭髮。
一隻寬厚溫暖的手掌,輕輕落在我肩膀上,是我爸。
他和我並肩站著,看著山下那些沉默勞作的身影。
“薇薇,記住,我們的善良,要給對的人。”
他沉聲說道:“有些人,你給他一顆米,他不會感恩,隻會嫌你冇給他一鬥米。對付這種人,講道理是冇用的,要把他打疼,打怕。”
我點點頭,看著遠方升起的朝陽,將整個礦山染成金色。
我知道,從今天起,一切都不同了。
太陽升得更高了。
人群徹底散去,隻留下清晨礦場上的一片狼藉和寒意。
我爸的話,還在我耳邊迴響。
“要把他打疼,打怕。”
我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脖子,再也不是我戴了很久的那個銀鎖。
指尖觸碰到一個溫潤而堅硬的物體,是一塊石頭。
一塊用紅繩穿著的,黑得發亮的石頭,是煤精石。
我們這座礦裡,品質最好的煤精石。
我把它從領口裡掏出來,托在掌心。
在晨光下,它不像石頭,更像一塊凝固的黑夜,裡麵藏著幽深的光。
表麵光滑溫潤,帶著我從小到大的體溫。
這是我爸在我五歲那年,親手打磨了三天三夜,給我戴上的。
我記得小時候,我總是不明白。
我問我爸:“爸,為什麼我們家有一整座山,卻還要過得這麼小心翼翼?連吃塊肉都要偷偷摸摸。”
他總是沉默地摸著我的頭,然後指著我脖子上的這塊石頭。
“薇薇,時候未到。”
我又問我媽。
我媽隻是抱著我,歎口氣說:“等你長大了,就懂了。”
我一直以為,他們說的“時候”,是等生意走上正軌,是等錢賺得足夠多。
是等一個能讓他們揚眉吐氣的時機。
直到昨天。
當全村人冷漠地看著,要把我一個女孩子推向礦洞口,用我的命去給他們探路的時候。
直到剛剛。
我爸站在我身邊,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告訴我善良必須要有鋒芒的時候。
我看著手心裡這塊冰冷的石頭。
忽然之間,全都懂了。
“原來是這樣!”
有什麼東西,在我腦子裡炸開了。
爸媽等的,從來都不是錢,他們等的,是我長大。
長大到,能挺直腰桿,親手拿起屬於我們家的一切,而不是被這份財富壓垮。
也長大到,能真正看清人心,能分得清誰的笑是真心,誰的淚是假意。
誰,配得上我們的善意。
誰,配得上我們的拳頭。
這纔是他們說的,“時候到了”。
陽光刺破雲層,徹底照亮了整個山穀。
光線落在我手心的煤精石上,折射出一點幽深銳利的光芒,像一把黑色的匕首。
我收緊手指,將它緊緊攥在手心。
然後,鬆開手,我把它重新掛回脖子上。
這一次,它貼著我的皮膚,不再隻是一個童年的掛件。
它帶著一絲涼意,和千鈞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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