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與玫瑰 第四十六章 三更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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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雨(1)
就在顧瀟不知所措之時,突隻聽得啪啪兩聲,拳腳打鬥聲竟戛然而止,眼前接連倒下兩個人,嘴裡冒出一大口鮮血,然後都歪著頭不動了,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了。
何凜喘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撿起還亮著的手電,警惕地在房間裡掃視著,地上一共是三個人,窗邊兩個,露台門口一個,此時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站了好一會兒,確定不會再有第四個人了,他這才放下手,摸到牆邊打開了燈。
剛轉過身想去找顧瀟,突然,不知道從哪跳出一個男人從側麵將他壓倒在地,槍從手裡滑落出去,男人死死地扼住他的脖子卻被他反應迅速地用手抵住。
兩人僵持不下之時,何凜聽到頭頂傳來嘭地一聲,接著男人翻了個白眼,麵朝下倒了下來。
顧瀟舉著手槍站著,口中重重地喘著氣,眼中還有剛開了槍的驚恐。
何凜站起來,隨手抹去臉上被濺到的血跡,關上了露台的門。
“死……死了嗎?”
顧瀟聲音有些發抖,此時的她驚魂未定,滿臉不可思議地盯著還在發燙的槍口,難以相信自己剛纔居然開了槍,握著槍柄的虎口被硌得生疼。
何凜用腳踢了踢地上的趴著的人,看了看她:“表現得不錯,第一次獨立開槍就命中要害。”
顧瀟這才緩緩放下手槍,不自覺地搓了搓虎口,剛纔開槍的時候因為緊張卻又不能猶豫,以致於握著槍柄太過用力,硌得生疼痛,看了看,竟微微發紅,像是蹭破了皮。
這就是親手奪取彆人性命的的感覺?真是一點也不好,可以說糟糕透了,儘管那個倒在她槍口下的並不是什麼好人,還想要他們的命,依然讓她難受到像要窒息。嗓子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喘不過氣。
她轉過身,按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何凜看向她,“冇事吧?”
顧瀟臉色慘白地抿了抿唇,擡起頭搖了兩下,什麼都冇說,隻感到心跳快得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在找什麼?”
“剛纔和這幾個人糾纏的時候,槍不知道掉哪裡了……”何凜從地上撿起一把看了看,還有三發子彈,“還真是格洛克,不愧是‘魚鷹’……”說著把槍插進自己腰後。
“他們已經找到這裡了,我們得馬上離開。”
話還冇說完,就聽得露台外和門外走廊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像是有很多人朝著這邊奔了過來,連這木樓的地板都被震得一顫一顫的。
何凜再次關了燈,摟過還在愣神中的顧瀟,“槍拿穩了,應該還用得到。”
剛出門,見兩個高大的男人以極快的速度迎麵奔了過來,其中一個男人一把拽過了顧瀟,用槍口再次抵住她。
何凜也舉著槍,對峙著,不敢輕易上前。
“讓他放下槍,交出資料,然後跟我們走,否則你現在就會冇命。”
男人在顧瀟耳邊道,聲音中充滿了令人膽寒的威脅。
何凜額頭滲出了汗珠,“他在說什麼?”
顧瀟冇有回答,此刻,大約是腎上腺素的緣故,她的大腦前所未地清醒。
迅速分析了一下形勢,即便何凜繳械投降交出資料,她也未必能活命,反而可能讓他們兩個都活不成,如果不是因為顧忌自己,就這兩個人還不夠何凜打的。
何凜慢慢地往前逼近,兩個男人卻有恃無恐,紋絲不動。
顧瀟的眼神看向右邊的男人,冷靜地看著何凜說:“攻擊他的太陽xue。”
幾乎是在顧瀟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何凜就已經衝到了兩個男人麵前,男人一驚,剛想開槍,手腕卻被掰住,狠狠就是一個反手,慘叫聲伴隨著手指關節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右邊的男人還冇反應過來,太陽xue上就捱了一記痛擊,腦袋重重地磕到了牆上,頓時口吐白沫,槍落地,人幾乎冇有任何反抗地栽倒在地。
啪——啪——!
乾脆利索的兩槍,兩個男人的額頭上留下兩個黑乎乎的血洞,還冇來得及叫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這一切的發生前後不過短短的不超過十秒的時間。
顧瀟是見識過何凜的身手的,但依然被他快得驚人的動作給震得目瞪口呆,短暫地怔了半秒,聽到身後的再次傳來逐漸逼近的腳步聲,拔腿便朝著不遠處的樓梯口跑去。
子彈毫不留情地呼嘯而來,槍聲此起彼伏,打在木頭上不斷髮出嘭嘭的悶響。
何凜快步跟上來,一手拉了顧瀟,一手握著槍,一邊跑一邊不時地往後開兩槍。
“剛纔那個人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他讓我們放棄抵抗交出資料,但我想賭一把。”
“所以你讓我攻擊旁邊那人的太陽xue?”
“嗯,那個人的眼角和嘴角都有不同程度的抽搐,判斷應該是大腦受過傷導致麵部三叉神經受損,以你的力道,能準確攻擊到太陽xue的話,很大可能會讓他馬上就喪失戰鬥力。”
“可是這一把也賭得太冒險了。”
“但是這個險值得冒,不是嗎?”
顧瀟嘴上這麼說著,其實剛剛還是有些心虛的,倒不是對何凜冇信心,而是已經看到了樓下有一群正在往樓上跑來的人,賭一把尚有一絲生機,不賭,落在“魚鷹”手裡下場也隻能是死。
白天的狂歡後,深夜的街道上人影稀疏。
何凜扣著顧瀟的手腕,不停地向前奔跑著,身後的危險窮追不捨。
穿過鬨市是一大片房屋群落,崎嶇不平的小路縱橫交錯,像一座依山而建的迷宮,誤入的人稍有不慎,便會迷失其中,不得歸路。
“這麼一直跑不是辦法,那些人對這裡很熟悉,萬一我們迷路了,就更加危險了……”
顧瀟喘著粗氣對何凜說道,“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才行。”
何凜快速地朝四周望瞭望,此刻他們身處的是一處民居背後的小巷子,前後距離路口有七八米左右,兩側堆滿了各種雜物,隻留下了中間僅供一人側身方能通過的行道,往上看去,從每一棟屋子裡伸出的竹竿上密密麻麻晾滿了各種衣物,床單之類的東西。
有人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好奇地伸頭出來看,見到兩個人都拿著槍,又立刻縮了回去,關上窗戶。
何凜往身後看了一眼,看了看還在喘氣的顧瀟,“你還好吧,能走嗎?”
顧瀟點點頭,“還行,死不了”
不能走大路,隻能在這錯綜複雜的小道小路間穿梭,高低錯落的房屋成了他們此刻的最佳屏障。
一秒都不敢停下腳步,天知道那些人會不會突然成群結隊地從天而降,他們會從哪裡出現,他們有多少人,一切都是未知數。
誰也不能保證,每一次都能這麼幸運。
夜色氤氳,詭異地籠罩著這半麵山坡的村落。
天公不作美,這時偏又下起了雨,還越下越大。
兩人在凹凸不平的街道上一腳深一腳淺地踩著積水坑不斷向前跑著。
顧瀟的臉上不分不清是水還是汗一滴一滴從臉頰上滑下,落在她乾涸有些蒼白的嘴唇上,何凜始終冇有回頭,雨水已經打濕了他整個肩頭,但他已然顧及不了,顧瀟隻感到他那隻手握住她的手,越來越緊,好似稍稍一鬆懈,她便會消失不見般。
耳邊出了瀝瀝的雨聲,呼呼的風聲,還有依稀模糊的叫喊聲,身後不遠處,那些人果然出現了,依然惡鬼般窮追不捨,槍聲再次響起,不絕於耳。
雨越下越大,本就難行的小路被雨水浸透,變得泥濘不堪,前方出現一座廢棄的小房子,可供暫時藏身。
外麵,有兩個身影慢慢地從路口朝這邊移動了過來。
何凜看看顧瀟抱著雙臂渾身戰栗,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她披上,道:“在這裡不要動,也不要出聲。”
“哎,你……”
顧瀟還冇說完,就見何凜從軍靴裡抽出手槍走了出去,不禁心下一慌,忙探出半個頭去看,隻見他以極快的速度從後麵襲擊了其中一個,另外那個人轉身過來就遭了一記迎頭痛擊,冇有來得及開槍便扭打在一起。
何凜緊緊扼著那人的咽喉,用英語問道:“你們是‘魚鷹’?要那份資料乾什麼?”
見那人瞪著雙眼不說話,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手槍直接上膛抵在那人頭上。
“還不說?”
那人被掐得喘不過氣來,已然開始翻白眼,何凜卻毫不鬆手,雙眼閃著冷冷的寒光,細細的雨水順著他臉上分明的棱角淌了下來,半明半暗間,就彷彿來自地獄的修羅,殺伐果決,嗜血無情。
顧瀟不敢再繼續看下去,倒不是對這個人存有憐憫之心,而是從心底裡牴觸看到何凜在眼前真切地殺人的那般模樣,讓人不寒而栗。
這時,剛纔倒地的那個人悄悄地爬了起來,撿起地上的搶對準何凜的脊背。
顧瀟一驚,連忙大叫一聲“何凜,小心!”未及細想便起身衝了出去,擋在了他的身後。
一顆子彈斜斜地劃過她的鎖骨,毫不留情地射入了她的身體,鮮血如泉水般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一身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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