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儘頭再無他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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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那日,天色陰沉地下著細雨。
淩梟夜為許安寧舉辦了場極其隆重的葬禮,和當初他們的婚禮一樣規模空前,轟動全城。
棺槨是最上等的沉香木,墓碑是整塊漢白玉雕琢而成,送葬隊伍蜿蜒數裡,所有幫會成員黑衣垂首。
儀式繁瑣而漫長,淩梟夜一絲不苟地完成著每個步驟,可整個人卻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精緻軀殼。
終於,人群散去,喧囂止息。
偌大的墓園,隻剩下他一人,獨自坐在墓碑前,安靜地看著墓碑上許安寧那張笑得溫柔而寧靜的照片。
“阿寧,我好想你”
他顫抖地伸出手,一遍遍描摹著照片上她的輪廓,而記憶如同掙脫了閘門的洪水,洶湧地將他淹冇。
他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貧民窟混亂的巷口,那時許安寧為了護住一個被欺負的孩子獨自麵對幾個地痞,明明害怕得指尖都在發抖,可那雙倔強又清冷的眼睛卻亮得驚人。
就是那一眼,讓他這個見慣了黑暗和卑劣的人,心頭莫名一顫。
他想起那個破敗的古樓樓頂,他們一起等待黎明,當第一縷陽光衝破黑暗,灑在她帶著笑意的臉上時,他鬼使神差地吻了她,她在晨光中紅了臉,眼眸比初升的太陽還要璀璨。
他們在廢墟之上,以天地為證,許下了相守的誓言。
他想起他單膝跪在貧民窟門口,他舉著那枚精心準備的戒指,緊張得像個毛頭小子,說:“阿寧,嫁給我好嗎?”
許安寧哭著點頭,眼淚砸在他的手背上,滾燙得烙進了他心裡。
他想起他們的婚禮,他在婚禮上鄭重承諾:“許安寧,從今往後,貧賤不移,禍福不離,我淩梟夜絕不負你。”
“絕不負你”
這四個字如今變成了嘲諷,在他的耳邊嗡嗡作響。
是誰先背棄了誓言?
是誰為了穩固權勢,聽從了元老的建議,半推半就地碰了顧曼兮?
是誰在顧曼兮懷孕之後,便開始心生疑慮,一次次偏聽偏信,將她的解釋視為狡辯?
原來是他,全是他!!
無儘的悔恨如同億萬隻毒蟻,啃噬著淩梟夜靈魂的每一個角落。
那些美好的過往,此刻都化作了最鋒利的刀刃,一刀一刀,淩遲著他。
他報複了所有人,可巨大的空虛卻沖垮了他最後一絲強撐的理智。
淩梟夜猛地抬起頭。
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眼神渙散而瘋狂。
“阿寧”他喃喃低語,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我去找你好不好?這次,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他顫抖著手,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了一把手槍,不帶任何猶豫地、利落地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
就像他曾經說的,他們隻有喪偶冇有分離。
淩梟夜勾起一抹蒼白的笑,然後扣下了冰冷的扳機。
“阿寧我來陪你了。”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驟然劃破了墓園死寂的雨幕,驚起一群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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