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儘頭再無他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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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坐落於南邊的小鎮上。
一座白牆灰瓦、帶著個小巧庭院的人家裡,有位穿著素雅棉布長裙的女人正坐在竹編的搖椅裡,微微晃動著。
她閉著眼,麵容寧靜姣好。
院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當地常見布衣、身材精乾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手裡還提著幾包剛抓回來的藥材。
“寧姐,”他動作放得很輕,走近低聲喚道:“今天感覺如何?傷口還疼嗎?”
聞聲,女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轉過頭,對著來人露出一抹淺淺的、卻真實溫暖的笑容。
——正是那個本該躺在墓園裡、早已香消玉殞的許安寧。
是的,她並冇有死。
“好多了,六子。”
她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沙啞,卻不再有從前的鬱結:“隻是偶爾天氣多變時,胸口還會有點悶悶的。”
許安寧下意識地抬起手,輕輕捂在自己的左胸上方,那裡,衣衫之下,是一道猙獰的槍傷疤痕。
回憶瞬間追溯到十天前。
子彈撕裂皮肉、穿透身體的劇痛似乎還隱約作痛,身體失重、從懸崖急速墜落的眩暈和恐懼,冰冷河水瘋狂灌入口鼻的窒息感還有那漫無邊際、彷彿永無止境的黑暗和寒冷。
她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
幸好六子遲遲等不到她,便一路跟著淩梟夜去了懸崖邊。
當時她中槍墜入懸崖,是六子跳入海裡把她撈了起來,又找了最信任的、口風極緊的黑市醫生,拚儘全力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後麵又將那具假屍丟在下遊,代替她死在了那天。
等她傷勢稍穩,六子便帶著她一路南下,遠離了那個隻剩下痛苦、逃不開淩梟夜掌控的的城市,來到這座溫暖安寧、且無人認識他們的小鎮。
“幸好當時有你在場。”
許安寧收回思緒,看向六子的目光充滿了真摯的感激,“不然,我現在恐怕真的已經”
“寧姐你彆這麼說!”六子連忙打斷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當初在巷子裡要不是有你護著我,我早就被那幫混蛋打死了,這條命,算我六子還你的!”
他們之間的情誼就似親姐弟。
在貧民窟有很多孤兒,許安寧就是那其中一個,但她從未感到孤單,因為她在那裡得到了很多溫暖。
阿婆是,六子也是
許安寧笑了笑,不再說感激的話,有些情誼記在心裡就好了。
她重新靠回搖椅裡,端起那杯溫熱的花茶,輕輕吹了吹氣,陽光灑在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而六子則走到一旁的爐架。
將手裡的藥包解出一包,倒進爐架上的陶罐裡,然後生起了火。
餘煙嫋嫋,中藥味逐漸撲鼻。
六子邊扇著風,邊看向許安寧,遲疑了一會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寧姐,你現在會恨淩梟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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