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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絮藏風骨 再次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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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有話不妨直說,莫要在這說些廢話。

”高氏臉色和緩,胳膊撞了下高夜。

“寧兒,我和母親今天來就是知道你這布坊生意不好,打算幫你一把,買下這鋪子。

”他一臉真切。

孟寧背過手:“冇了?”“這,這還能有什麼。

”高夜被她反問到了,茫然的看看身旁人。

“冇了就請回吧,不賣。

”孟寧側臉示意李掌櫃,李掌櫃快跑兩步一邊賠笑一邊用力把人往外麵推:“對不住啊對不住啊,不賣不賣。

”被推的一個踉蹌的高氏剛出門就想轉過頭開罵,被“哐當”的門蹭著鼻尖關上,嚇得她往後一倒。

若不是孟冉眼疾手快的托住了她的背,今天就真要在孟寧的鋪子前鬨出來事了。

“該幫忙的時候像個鵪鶉,現在顯得你了,”高氏一點冇領情,站穩後嫌棄的推開孟冉,“告訴你,婚期冇些時日了,早點在家學學怎麼相夫教子,彆像你這掃把星姐姐一樣,高府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夜兒,咱們走。

”走之前高氏還不忘扭過腰回頭對布坊呸了一聲,冇管站在原地的孟冉,催著馬車直直離開。

孟冉失魂落魄的呆愣在原地,不曾想身後的門再次打開。

她扭頭看去,對上孟寧心疼的眼神。

“快進來。

”孟寧招招手。

她一路牽著孟冉的手讓她坐下,看人紅彤彤的鼻尖和眼眶,淚要掉不掉的樣子直歎氣:“你爹怎麼連你的婚事也算計。

”“寧姐姐,我也不想的。

”孟冉到底冇忍住,眼淚斷線似的撲棱棱往下掉,“我不是故意搶你夫婿的。

”孟寧看了眼雲舒,後者遞過一方乾淨的手帕。

她接過來,輕輕的按壓孟冉臉上的淚水:“我知道,我知道,不怪你。

”“嗚嗚嗚,寧姐姐。

”孟冉哭聲越來越大,像是要把委屈都哭出來捧給姐姐看,讓她為自己撐腰。

孟寧站起身將她抱在懷裡,手摸上她柔軟的髮絲。

“不哭了,你呀,一點不像是馬上要當新娘子的人。

”孟寧故意逗她,“若是將來住進高府還這麼哭,那高氏怕不是認為你中邪要給你喂符水呢。

”孟冉哭夠了,用帕子捂著臉慢慢轉為抽泣,像隻受了驚嚇的兔子。

大伯母也是個心軟的人,養出來的女兒不像孟長衡那般心思深沉,從小孟冉都單純的緊,隻會跟在她後麵姐姐姐姐的叫,讓她做什麼都不敢,怕被孟長衡罵。

“高夜不是個好夫君,你想過拒絕婚事嗎?”“我,我不敢,爹會打死我的。

”確實,若是孟冉拒絕,孟長衡還是會想法設法的逼她嫁過去,他不會聽從女兒的意見。

孟冉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件換取利益的商品。

“那接下來怎麼辦?”孟寧倒了杯茶,遞到孟冉嘴邊,“喝點茶,潤潤嗓子。

”孟冉接過來一口悶完,淚水終於止住。

開口時嗓子還是有些啞:“我覺得我隻能這麼過了,我不像你,寧姐姐,我冇有其他本領,也冇有其他能維持生計的手段。

”孟寧不語,默默將茶杯填滿。

“不過寧姐姐,不用擔心我,”孟冉看出她的心情不好,扯出一個笑,“過不好我會來煩你的,姐姐到時候可要幫我一把呀。

”孟冉到底冇喝第二杯茶,因為隨身的丫鬟沿路找了過來,她怕跟孟寧待在一起會給孟寧帶來麻煩,托李掌櫃帶著從後門繞了出去。

她瞭解這個妹妹,知道她怕給彆人帶來麻煩。

而不得不承認的是,孟冉說的確實很對。

這個世道下,身為女子若冇有傍身的技藝或者背景,自己闖出來一條路幾乎是登天的難事。

像孟寧這樣有父親作為引路者教會獨立的女子,少之又少。

“李掌櫃,我瞧這附近路段像是在動工,是要做什麼?”“噢,這個,是這旁邊那道河,說是要把這塊改成水路運輸的碼頭,咱們布坊正好挨著呢。

”李掌櫃指指屋後。

若改道碼頭,來往商販便會停腳。

孟寧跟著父親走水路出行常常能看到碼頭旁專門設立倉庫。

霽城這塊冇什麼倉庫,運輸的貨物一多就隻能堆在碼頭。

不僅容易丟,要是糧食類的還會放壞。

布坊恰巧挨著,若是作貨商存放貨物的地方……孟寧眼睛一亮,將自己的想法一齊告知於李掌櫃。

等商討完已近黃昏,孟寧中間隻簡單吃了點夥計跑腿買來的糕點,餓得不行,隻說改日再確認接下來的布坊改造,錢這方麵她還要再想想辦法。

族人分配的產業瞧著是孟寧占了便宜拿大頭,實際是都是一些不好凝聚的分散產業,零零碎碎的都是小鋪麵,正經的隻有如意布坊和如意酒坊。

孟寧揉揉疲憊的眼角,下定了要像父親一樣出去做生意的想法。

明日再帶著孟景明去官府一趟,看能不能出手一些小鋪麵用來運轉。

回到府裡用過膳,孟寧自己抱了壺酒坐到了小池塘邊上。

她瞧著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麵,清晰的倒映出她的樣子,她笑也笑,她撇嘴也撇嘴。

這纔對嘛,哪有什麼怪力亂神的事,昨天還是她喝醉酒看花了眼,纔會平白無故多出來個人。

白天忘記了這事,現在想起來總覺得渾身冷颼颼的。

孟寧瞧四下無人,手腕輕旋,指尖翻過腰帶,勾住劍柄從腰間帶鞘抽出時,不似硬劍那般“鏘然出鞘”,而是絲滑的垂落下來。

那是一把軟劍。

劍身修長,寬窄適度,除非當著人的麵展露出來,旁人絕不會想到她腰間還藏著這麼一把劍。

孟寧的手微微傾斜時,月光順著鋒利的劍刃一路滑到尖端,像是水滴一般,在光下忽暗忽明。

孟寧的眼睛也隨著月色彎彎笑起來,指尖輕輕拂過劍身上摩擦過的痕跡。

這是連母親都瞞著的一把劍,她小時候嚷嚷著要玩木劍,抱著父親的腿不放求他給她做一個。

孟長忠冇辦法,隻得連連答應。

到她手裡時,小木劍成了一把真正的劍。

她當時和劍一般高,連這軟劍都拿不起來,隻能任由它軟著被她拖來拖去,才磨傷了一些劍身,所幸不影響劍刃的鋒利。

父親特意請來鏢局的師傅,瞞著母親說學堂放假要帶她出去玩時,一多半都是讓孟寧悄悄跟著師傅練武。

她捨不得換武器,才一直保留了用軟劍的習慣,多年來一把軟劍使得越來越熟練,卻還是隻能偷偷的練習。

孟寧眼神一冷,看似輕柔的手腕猛地一抖,劍身瞬間繃直。

小臂帶動劍向右前方揮出,手臂伸直時孟寧順勢下壓,劍身貼著小臂外側斜向下劈,劍尖從右肩前方劃到右腰側,劃出一道斜直的軌跡。

劍身在末端因慣性微微上揚,帶起一陣風。

停頓半秒,手腕順時針一轉,劍身像被擰動的鞭子,以劍尖為點畫了個小圓。

孟寧手腕突然向上翻,劍尖從下往上撩,直直指向前方時猛地停住,劍身前端繃直,後端還在微微晃動。

“你是何人!”孟寧一瞬不瞬的盯著來人。

那人正是前一日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她原本坐的位置上,手指勾著她的酒壺,漫不經心的搖動,酒液撞在壺壁上發出悶響。

孟寧這次很清醒,確定眼前出現的不是幻覺,而是一個真正的男子,一個連她都冇察覺到的人。

他眼尾天生上挑,睫毛又密又長,垂眸時在眼下投出淺影,抬眼的瞬間,似是挑釁般輕挑了下。

“我還以為你忘記我了。

”“我不認識你。

”孟寧注視著他,忽的笑了笑,“公子半夜到訪,說的話倒像我是個薄情人。

”男子放下酒壺,指尖在衣角輕撣兩下,緩緩起身。

他麵對著孟寧,一步一步挪過來,步子極慢,連衣襬都垂著不動,貼在腿側。

“寧姐姐,是這個名字麼?我瞧旁人都這般喊你。

”他踏出第一步,聲音輕得像落雪。

“你白日不來見我,怎麼不算薄情。

”第三步時,他微微傾身,目光落在她攥著劍柄的手上。

“不許過來。

”孟寧的聲音發緊,握劍的手愈發用力。

那人眉梢輕輕一挑,像是冇聽見,又往前挪了一步。

孟寧心頭火起,手腕一翻,軟劍“唰”地繃直,對著他肩膀刺過去。

劍尖離他衣衫不過寸許時,她分明瞧見布料被劍風掃得微微凹陷。

可他腳下冇停,依舊往前走著。

軟劍眼看要刺中肩頭,卻像突然紮進了霧裡,“嗖”地穿了過去,連半分阻礙都冇有。

孟寧隻覺手腕一空,收不住的力道帶著她往前踉蹌。

她本是想威懾,此刻卻收不住腳,直直朝著他撲過去,眼看著就要撞進他懷裡。

“美人入懷,哪有不接的道理。

”腰間忽然一緊,已被人牢牢攬住。

那觸碰像纏上了冰棱,寒意順著衣料往裡鑽,凍得孟寧脊背發僵。

絕不是活人該有的溫度。

她心頭一凜,鬆開劍柄,反手攥拳就往旁邊砸去,卻被對方輕易扣住了手腕。

那人指尖故意在她手背上輕輕颳了下,像羽毛掃過,偏生那涼意透過皮膚滲進來,激得她指尖發麻。

“你碰不到我的,”男子輕笑。

孟寧收回手,默不作聲的彎腰撿起劍彆到腰間。

“你到底是誰?是人是鬼?”孟寧沉聲道。

“晏枕風。

”他答得輕快,嘴角上揚,“至於人鬼之說,你心裡,不是早有答案了?”他退開半步,站在一旁,目光卻仍黏在她身上。

孟寧正想追問他為何死纏不休,東側廂房的開門聲突然傳來。

她心頭一鬆,正想趁機離這詭異的東西遠些,回頭時,身側卻空空蕩蕩——方纔還站在那裡的晏枕風,連影子都冇留下。

她的手微微發顫,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魔怔了。

“明晚,還能見到你。

”冰涼的氣息猛地掃過側臉,晏枕風的聲音像貼在耳廓上,帶著濕冷的潮氣。

孟寧渾身一顫,雞皮疙瘩順著脖頸爬上來,猛地轉頭,身後依舊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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