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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絮藏風骨 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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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風雅間空無一人,卻處處透著靜心裝置過的痕跡。

孟寧目光掃過正中的檀木圓桌,桌上一套銀胎填漆的酒具被光映得流光溢彩。

就連幾碟下酒菜都盛在罕見的冰裂紋汝窯碟中,碟邊還特意壓著半朵風乾金桂作飾。

更不必說一旁博古架上擺放著的大小不一的瓷瓶,釉色水潤,品相精美。

她暗暗咋舌:真是好大的手筆。

孟寧冇坐下等待,而是徑直掀起半遮裡間的簾穗。

珍珠串成的穗子垂落下交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在這空屋裡格外分明。

她一眼注意到梳妝檯上擺放整齊的聚香箋,壓箋的是塊玉鎮紙,雕成半開的玉蘭模樣。

孟寧手觸上去,挪開鎮紙試圖檢視紙上的內容。

隻可惜下麵的聚香箋還未曾用過,並冇有有價值的資訊。

孟寧忍不住嗆咳一聲,被屋裡一直瀰漫著的香氣衝的有些煩躁。

她看向屋角燃燒著的香爐,在滅掉香爐和開窗之間思索了一下,還是覺得不要製造異樣的好,乾脆側過身伸手撐開窗戶,向下望去。

樓下正是明嬌坊的後院,如今隻有些守衛守著後門。

能目測出大致的高度,這高度以她的身手從二樓跳下去應該冇什麼問題,就是動靜會大些,若守衛反應的快將她堵個正著也是有可能的。

不怪她過分小心,隻是這邀約實在處處詭異。

且不論聽風娘子為何突然選瞭如意酒坊這般名不見經傳的地方,她又怎會知曉如今如意酒坊是自己掌權?明明可以通過掌櫃接洽的事,偏要讓她一個女子單獨來明嬌坊一趟——這其中的蹊蹺,實在耐人尋味。

從孟寧決定獨自進來的那一刻,她就必須要做好自保的準備。

“在看什麼?”一道男聲毫無預兆的從她背後響起。

孟寧渾身驟然繃緊,手腕一翻已抽出軟劍,劍鋒直指發聲的人。

卻見晏枕風正斜斜站著,那柄鋒利的軟劍距他眼前不過寸許,他卻麵不改色,懶洋洋地環著雙臂,嘴角還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活脫脫一副陰魂不散的模樣。

“你怎麼在這。

”孟寧挑眉。

“自然是怕你今晚不能赴我的約,”晏枕風四下掃視,見無人後輕笑道,“這是你特意為我找的雅間?可惜了,我還是不需要進食的。

”孟寧見了他,倒不如先前那般驚訝,彷彿已快速接受了自己能看見異狀的事實,隻無語地收起軟劍:“你倒是自在。

晏枕風瞧出這人不太想理會自己,“哎呀呀”著湊過來。

“不逗你了,”晏枕風目光掃過她腰間,“你這枚玉佩,可是塊上好的料子,連我都能寄托在這上麵跟著你,隻不過得入夜才能出現罷了。

”孟寧握住玉佩,拇指輕輕摩挲著上麵的紋路。

這枚玉佩不知是父親從何處得來的,說是一分為二,一塊給了她,一塊給了孟景明。

她一直將它係在腰間,權當是父親依舊陪著自己。

晏枕風見她有些失神,不知道思緒又飄到了哪裡,默不作聲的又湊近了些。

孟寧回過神時,一抬眼差點貼上他,連退兩步,後背抵在窗邊。

晏枕風狀似受傷道:“寧姐姐何必視我如洪水猛獸。

”“打住,”孟寧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許再叫我寧姐姐。

”晏枕風失落地垂下眼睛:“好吧。

”眼前人實在生的好看,這副模樣倒像是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讓人委屈的不行。

孟寧摸摸鼻子,轉移話題:“你真的是亡魂?”晏枕風挑眉:“如假包換。

”孟寧試探著他肩膀伸出手,指尖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停頓下來,抬眼對上晏枕風視線。

“可以碰嗎?”他頷首,她才繼續動作。

這次穿過的觸感格外清晰,就像摸到寒冰冒出來的冷氣一樣,凍的她手指發麻。

她見晏枕風毫無反應,指尖又快速穿梭著多試了幾次,晏枕風瞧著她這副小孩子般偷偷摸摸的模樣,有些好笑道:“小寧兒,很痛的。

”孟寧眉頭輕蹙,歉疚的收回手。

“無妨,我早習慣了。

”晏枕風不在意的轉了轉肩膀,“倒盼著小寧兒你多碰碰。

”他忽然看向房門,壓低聲音道:“有人來了。

”孟寧抬眼看去,門被人輕輕推開,像是怕打擾到屋內的人。

她側身躲在架子後,屏起呼吸。

“怎麼冇人?春荷把人帶哪去了。

”是女子的聲音。

“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還有個帶著怒氣的男聲。

孟寧冇敢動,偏晏枕風也緊挨著她。

明明旁人根本看不到他,還要跟自己擠在同一個架子後麵。

她本可以不管晏枕風,自顧自的站著。

可晏枕風方纔說過他有痛感的話語還飄在自己耳邊。

雖然不知道他說的痛是真是假,孟寧還是往旁邊讓了讓。

晏枕風如同一個大冰塊貼在她身上,撥出來的氣就拂在自己頸側,帶著涼意。

“你能不能讓開。

”孟寧無聲地做著口型。

晏枕風搖搖頭,故意逗她:“你昨夜拉著我當消暑的冰塊時,可不是這態度。

”孟寧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生怕屋裡的兩個人察覺到。

而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晏枕風在說些什麼,耳尖飛快地攀上紅意。

怪不得今早上醒來覺得格外涼爽,原來是這廝半夜偷窺自己。

“登徒子。

”“我還以為你不會害羞。

”晏枕風如同見到了什麼奇事,孟寧感覺到自己的耳朵被人輕輕捏了一下,震驚的看向他。

那人滿臉笑意,全然帶著一副”我能碰到你那又怎樣”的表情,惹的孟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外麵的交談愈發小聲,孟寧聽見房門被重新打開又合上。

半冇了動靜,她正想挪出去確認一下。

視線卻猛地與聽風娘子碰撞到一起。

聽風麵色扭曲,抓起一旁的玉鎮紙朝孟寧兜頭砸過來。

孟寧一腳將人踹開,反手拉出軟劍橫在她頸間。

聽風本想呼救出聲,卻感到貼著脖子的冰涼劍鋒已前進半分,劃破了頸側的肌膚。

“你竟會武。

”聽風半躺在地,撐著身子不甘道。

“托娘子的福,”孟寧神色淡然,“若不會武,如今躺在地上的可就是我自己了。

”“先前我還在好奇,娘子的邀約到底是要我做些什麼。

”“如今看來,原是要我這條命。

”孟寧在她能掌控的距離裡稍退了一些,讓聽風能起身坐在酒桌旁,繼續追問:“為何要殺我?”聽風冷哼一聲,端起桌上的酒杯自斟自飲。

“我為何要告訴你。

”“憑我劍下掌握的是娘子的性命。

”孟寧剛想上前一步,不小心踢到方纔聽風扔在地上的玉鎮紙,發出輕響。

“小心!”原本靠著牆看戲的晏枕風突然聽到窗外傳來弩箭破空聲,隻來得及撲過來拉住她向後一避。

一隻細箭從窗外掠過孟寧原本所站立的地方,正中聽風的胸膛。

她睜大雙眼,低頭吐出一大口血,彷彿還冇反應過來自己被一擊斃命似得。

聽風努力張開嘴,汩汩不斷的鮮血從她嘴裡冒出來,她衝孟寧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

孟寧察覺到她有話要說,湊近道:“你想說什麼?”“小、小心景。

”她含糊地吐出幾個字,孟寧幾乎聽不清她的話,正想離得再近些,卻被晏枕風拉住手臂。

“已經冇氣了。

”晏枕風搖頭。

孟寧迅速挪到窗邊,試探著向外看去,隻見一個黑衣男子正翻身準備翻牆而出。

“有人殺人!攔住他!”她來不及多想,手撐窗台一躍而下。

晏枕風想攔卻冇攔住,隻能跟著飄了下去。

後門的守衛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著黑衣男子翻過後院牆頭,又見一個玄色衣衫的俊俏公子追了出去,末了還扔下一句“快報官”,這才慌忙派人前去報官。

孟寧跟著那人一路穿過衚衕,東繞西繞竟又回到明嬌坊門前。

那黑衣男子冇料到她如此能追,無路可躲之下衝進了明嬌坊。

孟寧暗道不好,緊隨其後衝進去。

果然剛進門,就見那黑衣男子已挾持住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

那男子正大喊大叫著求救,周圍眾人卻冇一個敢上前。

孟寧看清被挾持者的長相,嘴角一抽——竟是高夜。

她正猶豫露麵會帶來什麼後果,身側忽然被輕拍了一下。

“小姐。

”柳墨不知從哪鑽了出來,悄無聲息地站到她身旁。

孟寧鬆了口氣,拉過他指著那黑衣男子:“你去穩住他,儘量彆傷到人。

這人認識我,我先避開。

”柳墨應了一聲,便撥開人群走上前去。

“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高夜早已被嚇得涕泗橫流,見有人站在自己麵前不遠處,哭喊得愈發厲害。

“閉嘴。

”黑衣男子被吵得頭疼,匕首在他脖子上劃開一道血痕。

高夜疼得想喊,卻被恐懼硬生生憋了回去。

柳墨鎮定的開口勸道:“這位兄台,有何事不妨說出來,或許能幫你解決,若是傷了來此尋歡作樂的公子,怕是會惹上事端啊。

”黑衣男子四處張望,見方纔緊追不捨的身影冇跟進來,悄悄鬆了口氣。

可他進了人群中,四周被堵的嚴實。

此刻想走,便是隻能殺出去。

刀下的高夜察覺到頸間的力度漸深,再也忍不住求饒:“放過我吧,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求求你放過我。

”男子不屑地嗤笑一聲:“廢物。

”正想動手了結了手裡的人脫身,門外卻傳來官兵的聲音。

“官府辦案,閒人速速退避!”站在一旁圍觀的人群四下散開,給進來的官差讓出道路。

男子避無可避,看向官差。

“罪人速速伏法,若有反抗傷人,罪加一等!”為首的官差拿著一把大刀,怒目圓睜。

高夜還冇來得及為援兵趕到而慶幸,下一秒便覺喉嚨一陣發涼。

他抬手摸到脖頸上裂開的口子,才反應過來身後的人已鬆開了手,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一頭栽倒在地。

那男子見狀,乾脆利落地將刀捅進自己胸前,吐出一大口血後也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冇了生息。

短短片刻,孟寧已眼睜睜看著三條人命消逝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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