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十年後 第1章 第 1 章 人人都想踩著她的死上位…
人人都想踩著她的死上位……
烏雲蔽日,薊城夜晚一如既往地熱鬨,一片繁華中,馬蹄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身後無數人廝殺,最後一位暗衛飛身而起,擋住所有追兵,“小姐速逃!西城門有殿下的人接應!”
疾馳到西城門,遠遠看去,城門已然關閉,守備森嚴。
陸瑾畫臉上掠過一絲涼意,快步下馬上城垣。
兵衛立馬上前攔住她,一看她手中金令,又忙不疊的跪下。
遠遠登上城垣,一道身影急匆匆趕來攔住她,正是那城門校尉。“此乃城門重地,不可啊……”
陸瑾畫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臉,冷聲道:“不到戌時,怎的就關了城門,本宮出門辦事,還不速速開啟!”
校尉掃過她淩亂的頭發,也知道裡麵成事了,他挺直了腰桿,“太子妃,得罪了。”
從城垣一眼望向城外,漆黑一片,大樹枝葉晃動,嗦嗦作響。
校尉的利刃劈在石牆上,磚塊瞬間裂開。
陸瑾畫清楚今日怕是要命喪於此了,她隻要將訊息傳出去,楊毅那狗賊也得意不了多久。
“鄂國公楊毅反了,陛下被困於金鑾殿——”
話語一頓,耳邊劃過破空聲,帶著反勾的箭矢從城外飛來,貼著頭皮飛過。
擦!她的秀發。
路兩邊枝葉劇烈搖晃,似有什麼東西要傾巢而出。
不少兵衛湧上城垣,拔刀向她撲來。
陸瑾畫怔住,心頭劃過一個念頭,西城這邊早就反了,裴碩……裴碩主守西城,他恐怕也反了!
作為深閨女子,有許多訊息陸瑾畫不得而知,隻覺得這賜婚來得異常而猛烈。
剛行完太子妃冊封禮,那病殃殃的太子殿下就將金令給她。
“出城去吧,鄂國公楊毅反了。”
“九弟定會派人接應你。”
陸瑾畫心間猛顫,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起來,她父親官職不高,為何皇帝偏偏將她指給太子,原是皇位快要保不住了。
電光火石間,腰腹傳來劇痛,雙拳難敵四手,她也逃不過亂刀砍死的下場。
陸瑾畫還沒看清誰將自己踹飛,就徹底失去意識。
遠遠看見那道身影從城樓墜下,數十人魂驚膽顫,飛撲上前想要接住,卻兩手空空落地。
——千裡之外,江渡口。
北地嚴寒,四月了還在飄雪,頭發迅速結起一片冰霜。
一高大男子風塵仆仆下船往渡口邊走,眉眼間滿是焦灼。
護衛相視一眼,上前勸道:“殿下,您已狂奔數日,再這樣下去,您的身體要吃不消了!”
其餘人附和,“殿下,您歇一歇吧!”
男子冷眼掃過他們,眾人頓時噤聲。馬蹄聲如驚雷般響起,往渡口邊來,沉悶的聲音傳來一種緊迫感。
“殿下,薊州來信!”那驛使神情焦灼,沉悶天氣下更覺風雨欲來。
男子接過信,麵色平淡,卻駭然吐出一口鮮血。
【鄂國公楊毅起兵,皇帝太子皆困於金鑾殿,西山太子妃於十八日晚在西城門墜樓殉國,屍骨無存。】
他嚥下喉間鐵鏽味,雪花落在臉上,一片濕濡。
這一激動,未救治的新傷和舊傷一同發作。
“殿下!”
信紙被血色浸透,隻死死盯著最後一句話。
十八日。
今天已是二十。
…………
十年後。
熱騰騰的空氣傳來青草香味,陸瑾畫被一陣嚓嚓聲吵醒。
“喂,醒醒。”有人踢她,力道不重。
太陽高懸,刺的眼睛睜不開。陸瑾畫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竟安然躺在城樓下。
四周掛滿了素幡白布,路旁樹枝飛揚的白巾透著濃濃詭異感,她登時呼吸一窒。
全城掛孝,除了當今天子有這個待遇,她想不到彆的了。
楊毅那狗賊巴不得皇帝趕緊死,纔不會給老皇帝戴孝。
唯一的可能,就是援軍入城,拿下了狗賊楊毅,但老皇帝在這次變故中薨逝了。
“擅闖禁地,將她拿下,押入大牢!”為首的是個有點級彆的守將,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兵卒。虎目圓睜,頗有幾分威嚴。
陸瑾畫站起身,施施然行了一禮。
“大人,我乃西山太子妃,不知叛賊可拿下了,西山太子是否安好?”
援軍既然已入城,她這麼大個人躺在這裡,不能順帶把她撿起來嗎?
之所以叫西山太子妃,是因為當今太子是眾所周知的藥罐子,從生下來就放在西山道觀裡。
之後老皇帝為了遷就他,在西山為他建了行宮,允他休養生息,隻需每月入朝議事。
守將臉色一變,看她的神色愈發冰冷。“又是一個癡心妄想的女人,西山太子妃跳樓死了,屍體都化了吧,你也不長長腦子。”
陸瑾畫向四周看了看,這才發現周圍環境變化似乎有點大,原本屬於城門進出口的位置長滿了青草,厚厚一層草地鋪在城樓下。
穿交領摘窄袖短褂的花草匠人拿著大剪子,哢哢修理著嫩草。
此處的確還是西城門,她不過是睡了一覺,這裡就變成禁地了?
守將見她衣衫不整,發髻散亂,麵頰還有一些臟汙,隻當是瘋了的乞丐。“將這女瘋子拿下!關進大牢!”
兵將可不是吃素的,上前將陸瑾畫胳膊一扭,她登時連連哀叫。
他爹的,這麼痛!
城垣上,太監總管李福全苦著臉,小心翼翼跟在年輕帝王身後。
周圍人無不謹慎,一舉一動,皆小心翼翼,唯恐一不小心衝撞了聖駕。
皇帝每每登上西城門,心情都十分不佳,這是眾人皆知的秘密。
年輕帝王迎著天光,不發一言,挺拔的背影顯得寮寂。
瞧著他的樣子,李福全心頭彷彿壓著一塊巨石。
陛下年少時不得勢,雖與那西山太子妃青梅竹馬,但迫於天恩,十四五歲便上了戰場。
他在戰場上廝殺迎敵,心愛之人卻被老皇帝指給了彆人。
李福全不懂這些門門道道的,隻是一想,也覺著心寒啊。
燕淩帝擡起眼,那雙素來陰沉的眼睛此刻平靜了許多,“自從掛上這素幡,朕就時常夢見她。”
“你說,她是不是不喜歡這些?”
一開始,陛下不許任何人哀悼她,從楊毅手中奪回皇位,追封了所有人,唯獨沒有追封那位西山太子妃。
說起來,她既然以身殉國,也可得貞烈二字。
偏偏陛下不允,也不許任何人提,日積月累,她的名字,在薊州皇城已然成為禁忌。
還是皇太後看不下去,去年命人掛上了白布。
母子二人為此大吵一番,不歡而散。
城門下早就鋪滿青草,燕淩帝特意命人種下,每日打理,即便再有人從這跳下去,也不會摔死了。
此時,爭吵聲響起,聲音不大,可在一片安靜的西城門處,那樣刺耳。
李福全擦了擦汗,“何人喧嘩?”
從城垣看去,隻能看見一道格格不入的緋紅色身影。
李福全臉色頓時有些難看,“這些人當差竟然如此不儘心,放了生人進來。”
一邊玄色勁服的男人抱拳離去,很快就到了案發地點。
陸瑾畫:“說誰瘋子呢?”
裴碩麵無表情,聽守衛說了原委。
這女子約莫十四五歲,形容狼狽,衣衫不整,頭發散亂。在大燕,但凡有些修養的人家都不會放任自己女兒這樣出門。
掃過她的麵容,卻和故人有幾分相似,心間瞬間湧起濃濃的厭惡感。
怕又是朝中哪個大臣的把戲,以為這樣便能將人送到禦前。人人都想模仿她,她都躺在冰冷的地下了,還想踩著她上位!
守將小心翼翼,“大人,這女子鬼鬼祟祟,還想賄賂我,您看……”
裴碩:“帶走。”
陸瑾畫早料到他投靠了楊毅,但沒想到能如此無情,居然做到和自己見麵假裝不識的地步了。
“放肆!”
陸瑾畫繃著臉道:“本宮乃西山太子妃,是生是死,輪不到爾等定奪!放開。”
那守將麵上卻露出耐人尋味的笑意,“你如何證明你的身份?”
“本宮有太子金令。”
守將示意人將她放開,看好戲一般。這幾年守在西城門,他見過的‘西山太子妃’,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陸瑾畫胳膊疼得厲害,垂著手去找特意放在懷裡金令,一番摸索,臉上血色儘褪。
守將嗤笑,“彆說你就是個假冒的,就算真的西山太子妃來了,也得被拿下!”
兵衛再次將她拿住,陸瑾畫痛得齜牙咧嘴,什麼假的真的,就這破太子妃還有人假冒的?
同時又不免心底一沉,看來如今執掌大局的人,關係同前太子不太好。
她看向麵無表情的人,“裴碩,你我好歹共事數年,快叫他們將我放開。”
裴碩不發一言,默默走在前麵。
“我真不是瘋子,快放開!”
就在陸瑾畫胳膊快被擰斷時,一群人終於停下來,目光所及之處,有一道玄色身影,衣袍上金絲五爪金龍繡紋,極儘奢華。
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陸瑾畫憤恨地看過去,卻是一怔。
不是楊毅?
入目之人身形高大,帝王威嚴令人膽寒,隻遠遠一瞧,便叫她覺得周身發涼,如進入猛獸領地寒毛直豎。
這位帝王太年輕了,瞧著最多二十五六,約莫是先帝哪個兄弟或侄子。
巨大的喜悅溢上心頭,陸瑾畫嘴角瘋狂上揚。
“她自稱是西山太子妃。”裴碩單膝跪在禦前。
李福全心頭一沉。
果然,年輕帝王連目光都未曾施捨半分,“殺。”
陸瑾畫笑容僵住。
殺誰?
裴碩鏗一聲抽出冷刀,往她脖子砍去。
她一個下腰躲開,撲到皇帝腳邊嚎哭。
“陛下,我……臣妾乃是西山太子妃,昨夜得知楊毅那賊子謀反,太子殿下便將金令給妾,讓妾得以出城報信。”
“妾不慎從城門墜落,醒來便到今天了,求陛下開恩,放我一條活路啊……”
能屈能伸,是陸瑾畫的最大美德。
聽到這道聲音,空氣彷彿被瞬間抽乾,陷入一片寂靜。
陸瑾畫隻感覺一道視線落在身上,令她如墜冰窟,如芒在背。
帝王的注視,許多人擔不起,更沒這個福氣。
這女子瞧著灰頭土臉,身著前朝太子妃冊封規格的鞠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那纖細的腰肢跟著顫動,似乎下一秒就會折斷。
記憶中,那人見到自己的第一麵,也是這樣五體投地。稚嫩的聲音彷彿發生在昨日,“殿下,民女但求一條生路。”
她素來貪生怕死。
李福全的聲音將他喚回神,看著這太監疑惑的目光,燕淩帝淡淡開口:“金令呢?”
陸瑾畫一僵,“我……妾不慎遺失了。”
她得罪的人不多,眼前這位新帝從未見過,應該不至於為難她。
傻子才會假冒一個沒用的太子妃。
她回過頭,可憐兮兮看向裴碩,企圖打感情牌。“裴指揮使,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快幫我解釋解釋……”
說起來,她和裴碩沒什麼矛盾,都是為九皇子賣命。
同事之間小打小鬨多正常,就算他最後叛變,坑得自己差點沒命,陸瑾畫也隻是生氣,沒想過要他的命。
低調到隱形的裴碩頭也不回,“陛下,此女子形容詭異,出現在禁地內,又認識屬下,莫不是敵國奸細?不如押入天牢,好好審訊一番。”
作者有話說:
----------------------
本文作者不避雷,看到雷點或者不適應的可以點x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