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十年後 第105章 第 105 章 陛下,不可
陛下,不可
豆芽從小就心地善良,
陸老爺將這沒心機的孩子放在陸瑾畫身邊,間接地給了她一條生路。
陸瑾畫心知這是在夢中,看著豆芽瘦削的臉,
心下難受。
她拉住豆芽道:“豆芽姐姐,
我們很快就能吃飽、穿暖,再也沒人能欺負我們。”
後來,陸瑾畫也做到了她說的話,在多次逃亡中,
從不曾將豆芽落下。
豆芽最後被九皇子的人捉住,
就算知道前方是龍潭虎xue,但她還是降了。
夢中。
豆芽張口,說著記憶中的話:“那個人在山上被蛇咬了,
渾身都是血,好嚇人啊……”
馬車晃得厲害,陸瑾畫很快被搖醒,
腦子裡記著豆芽說的話。
被蛇咬了,
渾身都是血。
她十幾年前的醫案全都丟了,現在也無法對比,隻能對燕淩帝道:“陛下,
交趾處於邊境,
此地特殊,
盛產一種長虺……”
陸瑾畫說著,
又忍不住頓了頓。
中毒的跡象與疫病跡象相差很大,
而且,中了蛇毒,連半天都堅持不到,更遑論撐過半個月?
燕淩帝問:“奈奈想說什麼?”
陸瑾畫抿唇:“不如,
陛下派人去查一查有關交趾長虺的醫案,我想看看。”
“交趾屬邊境,人員複雜,若真與那裡有關……”
怕是要開戰了。
空氣陷入沉默,陸瑾畫道:“隻是覺得與我以前見過的病症有些相似罷了。”
燕淩帝垂眸看著她,見她雙眼直發愣,雖還在同他說話,實際已經不知想什麼去了。
若沒有七八成把握,她哪裡會將此事說出來?
燕淩帝淡淡道:“益州屬大燕腹地,若能被人如此算計,想來,也是我這個做帝王的失職了。”
陸瑾畫回過神,不讚同道:“陛下為何要這樣說?奸計是令人防不勝防的,就算陛下是天子,也無法時時刻刻防備每一個人。”
燕淩帝嗯了一聲,又愁道:“若真是如此,想來這法子難解了,奈奈吹了那麼大的牛,可怎麼收場是好?”
陸瑾畫:……
先前派出去的慕容據等人,十日前就到了,燕淩帝的車隊抵達時,這幾人早早便侯在城外。
這寒冬臘月的,本不是疫病傳播的最佳時機,可益州偏偏在這時候陷入囹圄,實在令人疑心。
聖駕降臨,眾人紛紛跪地迎接。
慕容據心情激動,上前道:“父皇,疫病重地,您怎能屈尊降貴到這種地方來?”
陸瑾畫剛被扶著下了馬車,頭還暈著呢,便聽到了他的聲音。
帝王淡淡瞥了他一眼,從仆人手中接過大氅,給一旁眉目如畫的小姑娘穿上。
慕容據心情激蕩,這是他第一次領到正式差事,到了益州,好一番大展拳腳。益州官員,哪個不是對他噓寒問暖,畢恭畢敬,讓他瘀堵了十幾年的心緒瞬間敞開了,彷彿做儲君,就是為了這樣的一天。
燕淩帝垂眸拉住小姑娘,入手冰涼,他擰眉:“外麵風大,先回去再說。”
陸瑾畫點了點頭。
益州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跟在太子身後。
說起來,益州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又牢牢被張家人把持著。
這些年陛下對張家人的態度尚不分明,他們更不敢揣測聖意,隻能去小心翼翼討好慕容據,期待這位儲君上位後,能重用他們張家。
燕淩帝目光掃過幾人,又向當地官員問候了幾句,以示關心。
接著便走在隊伍前列,傾聽益州近況,雖然文書上寫得一清二楚,但很多事情,不是一篇小小的文書能寫清楚的。
慕容據被忽略了個徹底,跟在幾人身後,感覺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再一看陸瑾畫,不僅沒有絲毫不適感,這樣大的場合,還一派閒適自得。
他臉色瞬間沉下,死死瞪著這不知死活的女人。
陸瑾畫覺得後背涼颼颼的,回頭一看,對上一雙陰翳的眼睛,她頓了頓,便見慕容據壓低聲音道:“這裡疫病橫行,可不是什麼逗貓遛狗的地方,你跑來做什麼?”
見他這樣一副著急上火的樣子,陸瑾畫不禁想起楊氏生產時,遍地是血,那會兒繈褓中的他連眼睛都睜不開。
要是早知道他長大了眼睛能瞪這麼大,她就不會起一個‘據’字了,就叫楊大眼好了。
“你來乾什麼,我就來乾什麼。”陸瑾畫幽幽道:“眼睛瞪這麼大,小心疫病順著你眼睛爬進去。”
慕容據嚇了一跳,連忙把眼睛眯起。
他在益州幾日,已經看到了身染疫病之人的慘狀,心下總是害怕的。
但這次是父皇對他的考驗,將這件事做好,父皇才會重用他。
聽到聲音,燕淩帝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
將陸瑾畫拉到身邊:“跟緊朕。”
帝駕降臨益州時,已是深夜,救治的隊伍入了城,統一安排在西北方向的青城山那邊。
太醫令所有人都在這裡,夜以繼日地研究藥方,隻求能早一日解救這疫病。
陸瑾畫到的時候,他們還在爭吵。
“患者咳血不止,老夫認為,藥方中當加入一味紫珠,以治療內傷。”
“糊塗啊!”孫宏膽臉色漆黑,雙眼發紅,頭發散亂,一看就熬了許久,“紫珠性涼,易引起腹脹不適,疫病本就讓人尿血,若是用了此物,豈不是加重副作用?!”
“那你說怎麼辦?!”爭辯的醫者也熬紅了眼,“外麵那麼多人等著救命呢,要看著他們死嗎!”
“救命是應該的,但不能因此亂用藥!”
眼看著二人又要吵起來,辛太醫連忙打圓場。
“二位莫要著急,不能亂了方寸,這曆來製藥,也沒有一朝一夕就能製出來的。”
陸瑾畫與燕淩帝對視一眼,往裡行去。
帝駕降臨,一群太醫眼睛瞬間濕潤了,連忙跪下拜見。
“若是益州百姓得知聖駕降臨,不知會如何感動呢。”
燕淩帝道:“諸位近日都辛苦了,為了疫病,共克時艱,朕將爾等的辛苦看在眼裡,百姓也會感激你們……”
一大波雞血打下去,所有人又登時滿血複活了。
燕淩帝道:“今夜先回去歇著吧,留幾個理藥的小童,朕要親自來看一看這些病人。”
眾人大驚:“陛下,不可啊!”
疫病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它總是能在悄無聲息之間傳染給他人。
“陛下龍體貴重,您有這份心大家都明白,這疫病危險,陛下萬萬不能前去啊!”
孫宏膽站在一邊,看著一旁亭亭玉立的陸瑾畫,對方衝他眨了眨眼,他一頓,瞬間眼前一亮。
她肯定有法子!
陸瑾畫對他笑了笑,後者臉上是熬藥留下的鍋灰,頭發散亂,眼睛紅得像兔子。
孫宏膽攔住辛太醫:“陛下的你也敢攔,不要命了?”
辛太醫拂開他的手,斥道:“陛下雖是天子,可也是大燕的帝王,如今這疫病還沒有克製之法,若是……”
他滿麵愁容,拂袖歎氣。
孫宏膽道:“你也知道陛下是天子?這病多是些老弱婦孺中招,陛下銅筋鐵骨,定不會出事的。”
辛太醫擰眉看他:“我說你今日怎麼……莫不是熬不住,想休息就去吧,說這麼多話乾什麼。”
“我怎麼會熬不住?”孫宏膽將人扯向一邊,勸道:“陛下的主意誰能勸?我看你都熬三天了,也該回去睡一覺了,說不定等你睡醒,腦子清明,就想出藥方子了。”
孫宏膽拍了拍他的手:“今晚就讓我留下來給陛下做藥童。”
辛太醫看了看他,又看了眼陛下等人,歎道:“……隨你吧。”
等人走完,孫宏膽飛快走到陸瑾畫旁邊,見她拿出東西遮住口鼻,又包起頭發。
這熟悉的打扮,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陸小友啊。
“陸小友,這醫案每日都往薊州送,你可有頭緒了?”
陸瑾畫答:“沒有。”
孫宏膽歎了口氣,雖有些失望,但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他們這麼大一群人夜以繼日都沒寫出藥方,總不能讓她一個小丫頭領先了吧?
陸瑾畫看了看他,笑道:“我帶了一味新藥來,應該能撐一撐,先給那些病重的人用上吧。”
抗生素提取環境苛刻,她好幾個月才提取出那麼一點,沒有菌母,每一批藥製出後都無法持續生產。
而且在這個時代,就算有菌母,也沒有條件讓它一直存活下去。
孫宏膽眼睛一亮:“又有新藥?”
陸瑾畫看著他,正色道:“我可是遵守諾言,這藥從沒對彆人說過,你是頭一個知道它的人。”
“多謝陸小友!”孫宏膽興奮不已,他早享受過陸瑾畫製出的藥的好處,如今有了新藥,也想頭一個先觀察一下藥效。
帶著人到了患者房外,便迫不及待要去看那新藥了。
門上開了個小窗,從外往裡看去,幾個身形瘦小的人躺在床上,呻吟與叫痛聲不絕於耳。
益州人身形較小,倒叫人一眼分辨不出男女了。
有的睜開眼,眼睛在流血,有的耳朵也在流血,旁邊照看的小童連忙拿了帕子去幫忙擦。
還有些病患痛苦地扭動著,像是恨不得在下一刻死去。
陸瑾畫擰緊了眉頭,聽孫宏膽道:“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活不過明天晚上了,這是症狀最重的那批人。”
他還說:“有的吐血,有的七竅流血,有的甚至還排血,突然就死了。”
孫宏膽搖著頭:“這一種病症,老夫從未在醫書上看過。”
陸瑾畫心頭沉沉:“把藥拿進去,先給病最重的用上。”
若真是她想的那樣,明天就有法子來解救這些人了。
陸瑾畫帶了的藥童將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跟著與孫宏膽一起進去。
房門開啟,一道身影走出來,眉眼間看起來有些疲憊。
陸瑾畫看了看她的打扮,忽地道:“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