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十年後 第104章 第 104 章 她才從醫幾年?
她才從醫幾年?
陸瑾畫心頭酸澀,
強行將眼淚壓回眼眶。
她道:“豆芽,我捨不得你。”
豆芽還在笑:“小姐,奴婢按您的法子,
給芡實糕裡加了糯米粉,
好吃多了,待明日拿出去賣,定能讓那些人大吃一驚。”
陸瑾畫緊緊抱住她,啞聲道:“豆芽,
我對不起你,
真的……對不起……”
豆芽也在哭,俯在她肩上,不知是血還是淚打濕了衣領。
“小姐,
奴婢永遠都不會生您的氣。”
看著天光越來越亮,這牛車似乎沒有儘頭一般,陸瑾畫喉間乾澀,
終於問出了那句話。
“豆芽,
你有什麼話想給我說嗎?”
她一字字道:“我都聽著呢。”
一切好像在瞬間靜止,牛車不見了,倒飛的花草樹木全都不見了。
隻有豆芽盯著她,
緩緩張嘴。
陸瑾畫猛然醒來,
這一次沒讓燕淩帝叫。
天光已經亮了,
男人正在穿衣服,
見她醒來,
回頭看過來。
“朕吵到你了。”
陸瑾畫搖了搖頭,忽地一頓:“陛下,近日益州可有送新的脈案和記錄來?”
燕淩帝道:“昨日剛送來一份。”
陸瑾畫抿唇:“拿來給我看。”
燕淩帝:“朕怕你太過憂心。”
陸瑾畫擡頭盯著他,又道:“我要去益州。”
男人臉色猛然沉下。
金鑾殿上,
百官們噤若寒蟬,個個不敢吭聲。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陛下今日心情差到了極點。
他單手支著額,麵沉如墨,渾身的煩躁幾乎要凝成實質一般,黑黢黢的眸子陰森森掃過眾人,沉聲道:“益州一事,可有想出良策?”
俗話說的好,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這多少梟雄人傑,氣勢洶洶拿住天下,龍椅沒坐熱就被人挑下去了?
單不說彆的,就說這疫病吧,那可是天災……再有本事的帝王,遭受此等疫病,也會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罪名。
百姓們遭受如此危難,也會質疑天子,上天都降下懲罰了,你還死皮賴臉坐在這龍椅上,不合適吧?
百官紛紛跪下請罪。
燕淩帝怒極,‘欻’一聲將麵前的摺子揮出老遠。
“一群廢物。”
百官個個將頭垂得更低了,若是陸瑾畫在這,又要笑話他們像遇到老師點名的學生一樣,沒一個敢擡頭與燕淩帝對視的。
在課堂上和老師對視,頂多起來回答問題,答不上也沒什麼。
在這裡和帝王對視,那高低得口述一篇策論,說得不好,馬上拖下去打板子,屁股都打爛。
到底誰惹陛下了啊,他們也沒乾啥啊?
早些年有人想篡位都不見陛下這麼大火氣?疫病比篡位還恐怖嗎?他是年紀越長脾氣越大啊……
大殿內沉默許久,聽到帝王啞聲道:“陸氏女陸瑾畫,精通醫理,有妙手回春之能,將朕頭疾治癒,醫術了得,今益州逢大疫,朕封其為正五品院使,統領太醫署及地方官員,負責統籌救治工作。”
說著,燕淩帝聲音越發沉:“若疫區救治成效顯著,朕將賜予陸氏女及其他協助人員豐厚獎賞;若延誤救治或出現重大過失,將嚴懲不貸。望爾等以民為本,共克時艱。”
這回更安靜了,百官們紛紛垂著頭。
右相宋勇良和之前的左相容逸臣都不在,沒有領頭的,他們這些人很難吵起來啊。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個文官站出列:“陛下,茲事體大,您授予醫女如此大的權力,怕是不妥……”
燕淩帝冷笑:“朕倒是想授予你這麼大的權力呢,她敢向朕保證治好疫病,你敢嗎?”
文官被罵得臉紅脖子粗,靜靜退回了隊伍。
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一人站出,語重心長道:“陛下,太醫署前後幾十號人都不能解決這疫病,陸姑娘才從醫十幾年,怕是……難以服眾啊。”
燕淩帝靜靜盯著他,擡手露出了腕間的疤痕。
“朕年幼時被賊人割斷了手腳筋,殘廢近兩年後,得一神醫救治,如今武能上戰場下深淵,文可提筆作畫,愛卿可知那神醫是何人?”
百官對視,紛紛道:“這接續筋脈之術,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話本子中都不敢這麼寫。”
“胡說,陛下親口所言,他能騙人?”
“臣能證明此事為真,薊州不少人都見過,陛下年幼時,的確被……遭受過如此橫禍。”
有人好奇道:“難道那神醫與陸姑娘有什麼關係?”
燕淩帝抿唇,冷聲道:“陸瑾畫一身醫術,皆由神醫親傳,這世上她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謔!
這麼大的口氣!
“陛下何不請那神醫去益州,也要穩妥得多啊。”
“向大人此言差矣,若是能請,陛下會遲疑麼?”
“神醫能接續筋脈,想必習岐黃之術已經有些年頭,又是陛下年幼時的事,想來歲數已經不小了,或許,已經仙去了……”
燕淩帝冷冷打斷眾人,不想再聽他們多說。
“退朝吧。”
離開的時候,百官還在懵逼中。
“此女當真如此厲害,連陛下頭疾都治得了?”
“也不知她會不會那接續筋脈的神術,若有幸叫老夫觀摩一番,此生足矣。”
“一個十幾歲的丫頭,你們當真是瘋了。”
“不信她,還不信陛下麼?”
很快,聖旨便下來了。
陸瑾畫還捏著那芡實糕,吃進嘴裡,是濃鬱的芳香。
她將當年與豆芽相關的事都想了一遍,也沒想出什麼蛛絲馬跡。
拿了益州送來的最新記錄翻看,三到五日咳嗽、胸痛,咳出少量血沫,五到七日惡心,嘔吐,七日後視物模糊,全身廣泛出血。
總覺得她忽略了什麼,可等她仔細想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下了朝,燕淩帝便來找她了。
將聖旨交給她時,鴉黑的眼眸中情緒翻湧:“你若後悔,朕現在還能收回君令。”
陸瑾畫笑了笑,雙手接過聖旨。
“陛下是帝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在朝堂上都說出那樣的話了,怎麼能反悔。
燕淩帝靜靜盯著她,許久,道:“朕要禦駕親征。”
陸瑾畫嚇得連聖旨都沒看完:“冷靜點吧。”
她扶了扶額:“等你走後,瑞王和你母親該得意了。”
燕淩帝緊緊攏起眉心:“朕多年夙興夜寐,防的就是他們,若此時還不能任性行事,朕何以為人?”
如果做了皇帝還不能任性,那他做皇帝乾什麼?
第三日,燕淩帝便親自率醫隊前往益州了。
陸瑾畫坐在馬車裡,心中又沉又悶。
這次出行和先前出行遊玩不一樣,是為了救人,因此帶的大多是藥品之類的,所有人心情也沉重許多。
馬車行至午時,陸瑾畫撩開簾子,心煩意亂道:“如此速度,何時才能到益州?”
燕淩帝:“薊州距益州本就有四五日的路程,車上又多是些藥品,疾行不得。”
陸瑾畫憋悶地放下簾子,輕聲道:“按益州現在的情況,待你我到時,人怕是都死光了。”
這次疫病來勢洶洶,益州還處在災後重建的階段,救災的部隊前腳剛派出去,後腳又傳來疫病的訊息。
想來,張家人將訊息捂得死死的,就是怕燕淩帝前去問罪。
燕淩帝溫聲道:“薊州有國師,又有大司馬監國了,奈奈無需擔心。”
陸瑾畫:……她何時擔心薊州了?
趁著在路上的時間,燕淩帝二人翻看了所有醫案。
陸瑾畫神色凝重,總覺得心煩意亂。
“奈奈可是發現了什麼?”
陸瑾畫歎氣:“先前總以為這次疫病是鼠疫,現在看來……有許多不同之處。”
而且,不知為何,心中總覺得熟悉。
燕淩帝道:“發病前頭暈惡心,發病時嘔吐、視物模糊,之後全身會有不廣泛出血,最後便會死掉,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月。”
這就是異常之處了。
雖然聽起來症狀與鼠疫相似,可鼠疫會引發的麵板症狀、高熱等,醫案均未提及。
醫案被合上,燕淩帝攬住她,大手輕拂過她的眉心。
“可有想法?”
陸瑾畫悶悶‘嗯’了一聲,無奈道:“總覺得這症狀似曾相識。”
燕淩帝笑了笑:“奈奈日理萬機,救下的人無數,懂得比朕多多了。”
陸瑾畫:“……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打趣我?”
燕淩帝頓了頓,聲音低了許多。
“朕不想看你如此愁容。”
陸瑾畫:“……那我睡會兒。”
近日白天夜裡都趕路,馬都要累死了,人也得顛死。
一開始陸瑾畫還被晃得頭暈,吐了好多次,這兩日總算是好些了。
能吃下點東西,應該也可以睡會兒了。
陸瑾畫總覺得心慌得厲害,這些日子也睡不安穩,此刻睡意很濃,轉眼便睡著了。
燕淩帝盯著她看了會兒,又拿被子將人裹緊。
益州氣候如常,臨近冬日,也冷得厲害。
將小姑娘塞進被子,又抱進懷裡,等她露出來的麵板都暖和了,臉上出現一層紅紅的緋色,燕淩帝這才將人放開。
奈奈不討厭他。
甚至願意和他在一起。現在的每一天,燕淩帝總覺得像活在夢中似的。
等大手觸到她溫熱的麵板,心中纔有了實感,她是真的,就在身邊。
陸瑾畫沉沉睡去,再次墜入夢境。
這一回,卻是夢到在交趾的時候。
交趾盛產芡實,剛去的時候,她們沒什麼銀錢,隻能四處撿那些人不要的芡實回家煮了飽腹。
一開始豆芽不會做,她也不怎麼會,半生不熟吃了,兩人都中毒了。
豆芽跑了幾次廁所,最後一次回來,瘦削的臉上兩隻眼睛顯得格外突兀。
“小姐,外麵來了個病人,好像快死了,您快救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