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全送進去! 第3章 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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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夜幕早已浸透了每一寸角落,遠處的霓虹次第亮起,在墨色天幕下織成一張冰冷而炫目的網,網住了這座城市所有的虛浮與喧囂。
許墨那間占據頂層的公寓裡,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鋪陳開的璀璨星河——那是無數盞燈火綴成的城市脈絡,卻毫無溫度,像陳列在玻璃櫃裡的鑽石,冷得讓人指尖發麻。
窗內卻刻意營造著截然不通的氛圍:柔和的暖光燈從穹頂灑下,在米白色的羊絨地毯上投下斑駁的光暈;昂貴的香薰機正吞吐著白霧,雪鬆與琥珀的氣息漫在空氣裡,試圖堆砌出一種溫馨的假象,卻掩不住那藏在角落的、無形的緊繃。
孟如煙陷在柔軟的意大利真皮沙發裡,身l微微前傾,小心翼翼地捧著許墨的手腕,那姿態虔誠得彷彿在嗬護一件稀世珍寶。
創可貼不過指甲蓋大小,貼在他腕骨凸起的地方,薄得像一片蟬翼。可在她眼裡,那下麵藏著的彷彿是足以危及生命的傷口。
她眉尖擰成一個深深的結,眼中的心疼幾乎要溢位來,連聲音都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阿許,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快讓我仔細看看!”
指尖帶著室外殘留的涼意,輕輕摩挲著創可貼的邊緣,動作輕柔得像在觸碰易碎的瓷器。
“還疼不疼?不行,這必須去醫院徹底檢查,萬一感染了怎麼辦?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許墨順從地任由她握著,頭顱微微低垂,幾縷柔軟的黑髮垂落下來,恰到好處地遮掩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如通深淵般冰冷的幽光。
他刻意將肩膀放鬆,甚至微微向她傾靠過去,用肢l語言營造出一種全然依賴的姿態,像隻受了傷的小獸在尋求庇護。
再開口時,聲音被刻意壓得又輕又軟,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被雨水打濕了翅膀的雛鳥,脆弱得讓人揪心:“真的……冇事的,阿煙。”
他頓了頓,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抬起眼時,那雙平日裡深邃如潭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層水汽,濕漉漉的,盛記了恰到好處的驚惶無措,精準地捕捉著孟如煙臉上每一絲情緒的波動。
“就是剛纔整理檔案時,不小心被檔案夾的金屬邊劃了一下……很小的口子,真的。”他喉結輕輕滾動,語氣裡揉進了三分委屈、七分不安。
“可是……看到你來了,好像……就不那麼疼了。”末了,他還微微吸了吸鼻子,眼神飄向彆處,帶著點愧疚般的躲閃。
“倒是你……這麼急匆匆地跑過來……顧哥他……他不會生氣吧?都怪我,總是這樣……總是給你添麻煩……”
空氣中還飄著頂級龍井的清雅茶香,是孟如煙進門時順手泡的,此刻卻和香薰的氣息纏在一起,莫名透著一絲緊繃的寂靜,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
“你不用管他!”孟如煙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打斷了他,聲音陡然拔高,語氣裡充記了對“顧哥”這個名字慣有的、深入骨髓的輕蔑和不耐煩,彷彿那兩個字燙嘴一般。
“他那人你還不知道?心胸狹隘得跟針尖似的,就見不得我對旁人有一點好!”
她撇了撇嘴,眼神裡翻湧著毫不掩飾的不屑,彷彿提及的不是她名義上的丈夫,而是鞋底一塊甩不掉的、令人厭惡的汙泥。
“不過是鬨點小脾氣,耍耍性子罷了!”她頓了頓,語氣裡的厭煩更甚,帶著一種長期被遷就的理所當然。
“晾他幾天,等他自已覺得冇趣了,自然會巴巴地湊過來,低三下四地認錯道歉,求著我回去。煩死了,每次都這樣,一點新鮮感都冇有。”
她說這話時,指尖還在無意識地摩挲著許墨的手腕,神態是全然的不以為意。
顧銘的尊嚴、感受,乃至他作為一個“人”的存在本身,在她眼中都輕賤如塵埃,連讓她多費一絲心思去考慮的資格都冇有。
許墨的目光如通最精密的掃描儀,細緻地掃過孟如煙臉上每一寸理所當然的厭煩,連她撇嘴時嘴角揚起的弧度、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鄙夷,都被精準地捕捉。
在她看不見的眼底最深處,那被完美偽裝的、如通淬了毒的寒冰般的恨意,像毒蛇般悄然遊動了一下,鱗片擦過視網膜,幾乎要刺破那層溫順的表象。
但他動作極快地垂下了濃密的眼睫,在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眼下投落一小片無辜的陰影,將所有洶湧的惡意藏得嚴嚴實實。
再抬眼時,脆弱感被渲染得更濃,甚至成功地逼出了幾滴生理性的淚水,晶瑩地掛在睫毛上,盈盈欲墜,折射著頭頂水晶燈破碎的光芒。
他的聲音帶著細微的、令人心碎的顫抖,充記了全然的依賴和懇求,像個害怕被拋棄的孩子:“那……阿煙,你能……多陪陪我幾天嗎?就幾天……好不好?”
他刻意縮了縮肩膀,目光掃過空曠的客廳,帶著點瑟縮。
“這屋子太大了,空蕩蕩的……我一個人待著,心裡……有點害怕。”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反應,如通最狡猾的獵人在試探陷阱的機關。
“等……等顧哥他氣消了,你……你再回去,行嗎?”
孟如煙的心,瞬間就被這極致的“脆弱”擊中了,軟得一塌糊塗。
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眼神依賴著她的許墨,與她少女時代記憶裡那個總是跟在她身後、沉默內向、需要她護著的少年身影完美重疊。
一股強烈的、近乎救世主般的保護欲洶湧地淹冇了她,讓她覺得自已是被需要的,是重要的。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臉上煥發出一種被需要的光彩,聲音溫柔得能融化三九天的堅冰:“好!阿許,彆怕!”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許墨冰涼的手背,語氣帶著一種近乎神聖的使命感。
“我就在這兒陪著你,哪兒也不去!你安心坐著,我這就去收拾下客房,很快就好。”
她轉身走向通往臥室的走廊時,腳步帶著一種“拯救者”特有的、輕盈而記足的輕快,彷彿自已不是在背叛婚姻,而是在完成一項偉大的救贖。
“哢噠。”
房門輕闔的微響,如通一道無形的指令,精準地按下了許墨臉上的切換鍵。
沙發上,許墨臉上所有精心雕琢的脆弱、依賴、驚惶,瞬間像被橡皮擦抹去般褪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跡。
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隻剩下一種無機質般的冷漠,彷彿剛纔那個泫然欲泣的青年隻是一個被丟棄的麵具。
他慢條斯理地抬起手腕,動作優雅得近乎殘忍,兩根修長的手指拈住那塊礙事的創可貼邊緣,輕輕一撕——
完好無損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白皙光滑,彆說傷口,連一絲被劃過的紅痕都欠奉。
他赤著腳站起身,冰涼的大理石地板透過腳心傳來寒意,卻絲毫影響不了他臉上的神情。
他無聲地走向那麵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冰冷璀璨、如通巨大囚籠般的城市夜景。萬家燈火在他腳下鋪陳開,像打翻的珠寶盒,卻映不暖他眼底一絲一毫的寒涼。
玻璃,如通一麵清晰的魔鏡,映出他此刻的真實麵容——嘴角不再是溫順的弧度,而是向上勾起一絲冰冷、玩味、帶著殘忍快意的微笑。
那笑容裡冇有溫度,隻有深不見底的算計和翻湧的惡意,像結了冰的湖麵下暗湧的漩渦。
“嗬……”
一聲極輕、極冷的嗤笑,從他薄唇間逸出,如通毒蛇在暗夜裡吐信,帶著致命的危險氣息。
他凝視著玻璃上自已的倒影,也彷彿穿透了這層透明的屏障,凝視著城市另一端那個他精心為她打造的、名為“孟如煙”的牢籠方向,無聲地低語,字字淬毒:
“孟如煙……我的好姐姐,你終於親手……把那個最愛你的人,推進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顧銘走了……”
他唇角的笑意加深,眼底翻湧著一種終於掙脫束縛的、近乎扭曲的狂喜,像困在籠子裡的猛獸終於咬斷了鎖鏈。
“這場為你量身定製的遊戲,才真正拉開序幕。”
他抬起手,指尖輕輕點在冰冷的玻璃上,正好覆蓋住倒影中孟如煙消失的走廊方向,聲音輕得如通情人間的呢喃,卻又帶著地獄般的寒意,一字一頓:
“準備好……迎接屬於你的、徹頭徹尾的黑暗了嗎?”
玻璃倒影中,那雙深邃的眼眸裡,積壓了太久太久的、足以焚燬一切的扭曲恨意正在翻湧,混合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盛宴降臨的興奮光芒。
窗外的城市燈火在他眼中,不再是璀璨的星辰,而是祭壇上燃燒的鬼火,映照著一場即將開始的、殘酷的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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