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臉不能動 第15章 楊一寧的悲歡
一
馮飆不明白,自己本來是在練功房等楊一寧楊師傅過來摔他十幾二十個大背跨的,結果師傅沒來,進來四個身強力壯的同事把他按在地上上銬子,然後又被師傅押到禁閉室,現在他被市局符政委和兩個政治處的警員帶上車,三個人都很嚴肅,馮飆什麼都不敢問,他本以為政委是帶他去市局政治處問話,沒想到車子的行駛方向是海府路,這和市局的方位南轅北轍。
送走季局後馬維民到202找楊一寧,此刻的他非常輕鬆,惦記了十天的孫農終於“無罪釋放”,從心裡覺得這事算對得起老朋友了。
楊一寧不在?馬維民想起剛才送季局離開的時候,貌似在外麵路邊看到了楊一寧的身影,於是馬維民回到201,沒有關門,楊一寧隻要回來,他就能看見。
馬維民打算和楊一寧好好談談馮飆,他一直對當年所謂馮飆救了楊一寧的命,心存疑慮。親眼目睹過馮飆在內蒙哈素海的膽怯行為,他覺得一個人的性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轉變,簡單來說,他不相信楊一寧是馮飆所救,應該是另一位成植物人的警員小那救的。
小那叫那育,滿人,老家在內蒙巴彥淖爾盟杭錦後旗,這個旗距離臨河市五十裡左右,通公車。小那說這段公路美中不足的是中間有一段10裡的土路,路上積壓的塵土有三十公分,每次公車路過這裡,司機都會停車,叮囑乘客們關好窗子,免得吃一嘴土。
小那比楊一寧小4歲,1966年生人,自小在北京通州張家灣長大。
馬維民到崇文分局刑偵支隊任職沒幾天,就把楊一寧調了過來。楊一寧調到海市分局後足足閒了三個月之久,但是她到崇文分局才兩天,駭人聽聞的龍潭湖分屍案就發生了。
龍潭湖東湖當時的水麵麵積比現在至少要大三分之一,譚笑七不明白為什麼在北京如此珍貴的水麵,會被一點點的填土侵占。那時的東湖南岸被大片的樹木和灌木叢所覆蓋,在南岸中段有一片空地,中間是花壇,那時譚笑七帶著孫農過來玩時,在這裡經常能看到耍中幡的在練功。
天橋中幡是一種非物質文化傳承,一根三丈三的竹竿,懸掛標旗,一般來說練習中幡的都是身強體壯的彪形大漢,把沉重的中幡從身前甩到身後,有時用腰,肩膀等部位接住中幡,嘴裡不停地“嗨”“哈”的叫著,令譚笑七十分著迷。不過孫農沒興趣,畢竟是小女孩,喜歡玩娃娃什麼的。
譚笑七不知道的是,週日上午,楊一寧的父親經常帶著楊一寧來這片空場練習摔跤。沒錯,玩大背跨玩得得心應手的楊一寧,專業是摔跤,也是天橋的把式。
而玩中幡的在入門時,必須練習摔跤,楊爸自小在成都長大,練就了一身摔跤的好功夫,他覺得女孩子練習摔跤,不僅可以強身健體,還能保護自己。出於私心,楊爸不許女兒和彆的男人一起練習。
從這個空場再往龍潭東湖的東南方向,是一個小港汊,靜謐,港汊岸邊是幾十棵高大的柳樹。這是個釣魚愛好者的天堂,水下水草飄飄,適合打窩。
釣魚人老王是附近綠化隊的夜班專員,就是說他隻值夜班,他上班的地方在小港汊正南五十米,平時的白天老王除了睡覺,就是來小港汊釣魚。
老王養了很多貓,他自己的臥室沒有其他人願意進去,一間15平米的房間,棲息著十五隻貓咪,那味道,簡直了。
老王釣魚就是喂貓,他工資有限,那個時候也不存在專業貓糧,除了去合作社買點三級以下的帶魚,老王的貓就靠他釣魚為生了。
老王最近覺得之前打窩的地方已經沒魚了他打算開辟新戰場,家裡的貓最近總是餓得喵喵叫,叫的他心煩意亂。老王吃飯很簡單,拿個小碗從合作社打五毛錢散裝黃醬,一斤雞蛋,一斤半切麵,兩根黃瓜。兩個雞蛋做炸醬,麵條吃兩頓。但是貓咪們不能吃雞蛋炸醬麵啊,忒奢侈了。
老王隻吃過水涼麵,麵條煮好後撈到臉盆裡,放自來水衝涼,老萬直接用手抓盆裡的麵條來回涮。
老王打窩用的是酒米,原料是小米,老家郵寄過來的,輕微炒過後裝瓶放麴酒悶上三天,打窩時抓點岸邊的泥土攪拌一下,不要太多,老王用自製酒米打窩效果很好,經常一天能釣上來了七八斤魚,基本上能滿足他家貓咪的物質需求。
這個小港叉進不來大魚,也就是鯽魚和小鯉魚了,在北京話裡管小鯽魚叫小鯽瓜子,老王每每抬竿,幾乎都是最多重一兩的小鯽瓜子。
這個港汊的岸邊,被長得高高的狗尾巴草,稗草,水蓼密密遮蓋著,會妨礙釣魚愛好者的操作。老王用鐮刀清理出一小片足以坐下一個人以及放置釣魚用具的大約三平方的地方,於是,那隻帶著彩條的藍色旅行包映入了老王的眼簾。
在港汊附近散步的人們,聽見一個中年男人所能發出的最淒慘的叫聲“殺人啦,快來人啊!”
二
看見楊一寧路過,馬維民喊了一聲,楊一寧停住腳步,心事重重地走進201,坐在師父麵前,一言不發。
馬維民以前見過她這樣,他知道這個時候對她說什麼都是對牛彈琴,她屬牛嘛,所以讓她發呆發夠了,那個小腦袋裡的鬱悶就會抒發開來。
馬維民回憶著當初分屍案案發那天的情形。
剛開啟旅行包的老王就被嚇得屁滾尿流,隻見一隻很白的手彈出來,直勾勾地指著他。老王一個人值夜班多年,他覺得自己膽子賊大,什麼夜裡的怪聲都聽過,什麼都不怕。而這個旅行包讓他徹底嚇破了膽,老王的第一反應是,再不乾這倒黴差事了,這就辭工回老家!
第一時間到達現場的馬維民,有效地打消了老王辭工的念頭,開什麼玩笑,這案子不破,你哪兒都去不了。
堅持下來的老王終於有了意外之喜,他成家了,娶了一位家在東興隆街的寡婦,有了兩個繼子,孩子長大後非常孝順老王,給他買很貴的魚竿,他還是去龍潭湖釣魚。
接著馬隊意外地發現馮飆守在老王開發出來的那個小港叉邊三通一平過的現場。
“你怎麼在這?”馬維民問道,皺著眉頭看著聞風而至的男女老少。
“馬所,啊不對馬隊,我調到這邊左安門派出所了!”馮飆恭敬地回答,心裡嘀咕怎麼沒見到楊一寧來。
“嗯,把現場往外擴20米,你帶警戒線了嗎?把人都給我轟遠一點!”馬維民看到穿警服的就三個人,“你們所長呢?”
按照規矩,派出所管轄區域內如果出現兇殺案,所長必須到場配合刑警隊開展偵破工作。
“他今天休息,已經派人去通知他。”馮飆小心翼翼地回答,他想起在哈素海,麵前這位老警察對著凶徒開槍的樣子,鐵血,堅毅,馮飆不由得腿有些抖。如果馬維民知道一定會問“你這個膽子做什麼警察?”
楊一寧帶著工具箱趕來了,跟著五六個刑警,馬維民接到報案後,第一時間開著警隊屬於隊長的212就趕過來,與他在崇外派出所的車一模一樣,隻不過刑警隊的這輛開的不費。
楊一寧第一眼就看見了馮飆,她顧不上打招呼,在馬維民的吩咐下拉警戒線,清除旅行包附近那些高高的雜草,以期能有其他發現。
馮飆看著楊一寧看了一眼旅行包裡的內容,若無其事地走開忙碌,心裡慚愧,這個女孩比自己強的太多,他趕到現場時聽著老王一聲連著一聲的“殺人啦”時就快要崩潰,根本沒膽子湊近過去,隻遠遠看見包裡透出來的一點白,馮飆的胃就翻騰不已,中午吃下去的東西已經很有還給大自然的**。
馬維民戴上白線手套,蹲在旅行包邊,示意拿著海鷗相機的技術科警員拍照,然後把老王隻拉開不到一半的旅行包拉鎖徹底拉開,這種皮質旅行包不多見,應該是從國外帶回來,貴,凶手家境應該很好。馬維民發現裡邊有兩條人胳膊,一件可以直接看出來的女性上身,包的內壁沒見血跡,說明先放過血。
“馬隊,有發現!”楊一寧的叫聲發自十米外,帶點興奮,帶點抖音。
馬維民提醒拍照的警員跟自己過去,告訴馮飆看好這隻旅行包,不準任何人碰觸。
馬維民覺得楊一寧能做一個真正的警察了,麵對同款旅行包裡死不瞑目的女屍頭,楊一寧雖然臉色發白,但沒有異常。馬維民清楚第一次見到這情景的不管男女警察,跑開嘔吐是正常發揮,馬維民心裡讚歎。
此時馬維民清楚,恐怕這不能算碎屍案,而是分屍案了,除了腦袋,包裡還有帶著半條大腿的女人下身,馬維民知道,另一個旅行包就在附近不遠。“楊一寧,繼續搜尋,小心腳下!”
“是”!
馬維民看著精神抖擻的女孩,苦笑地想“要是個男的就好了”!
三分鐘後楊一寧有了新的發現,就這樣,法醫還沒趕到現場,一個分屍案被害者的軀體就基本拚成了。
幾天後,法醫發表了屍檢報告,女,二十一至二十二歲,體重約95斤。身高1米58,死亡時間是發現屍體的早晨6時到8時,麵板細膩,指甲修剪精緻,處女膜陳舊性破裂,沒有生育史,身體特征是肚臍下方處和後腦脖頸處有兩處黑痣,身體保養很好。結論是,應該是富裕家庭的女子,手指和腳掌沒有老繭,大家知道,學生握筆的手指都會有繭子,所以傾向於這是一個沒怎麼寫過字的女子,生活優越。
三
“師父您在想什麼?”楊一寧好奇地望著沉思的馬維民。
馬維民收拾起心思,讓楊一寧關上201的門,很嚴肅地問徒弟“你說,你確定當時是馮飆救了你!”
楊一寧立刻明白了師父所思。當時不管局長,師父,老爸都無數次地問過。當時現場就三個人,自己,馮飆和小那,汽車撞過來時她是背向,隻聽到身後的小那的一聲“小心”,然後自己飛上天空,醒來時躺在病床上,經過檢查她是因為被衝撞才昏過去,身體沒一點傷。
聞訊趕來的楊一寧爸爸衝進病房時,看見女兒在吃梨。乾了大半輩子警察的楊爸不顧在場的馬維民和幾個警察,第一句話就是“咱不乾警察了,回家爸養你!”
目睹同事被撞的警員開槍擊中司機,才使得打算倒車往回碾的凶徒失去了駕駛能力。
兇殺案首先要做的就是確定受害者身份,像這樁案子就是要尋找屍源,通過屍檢基本能看出是否本地人,有沒有紋身等特征,有沒有生過什麼病,可以尋找包含的線索,等等,然後彙總附近地區的人口失蹤案做對比。
案子很簡單,被害人嚴重弱智,從小被寄養在有錢的親戚家,老天爺給了她一副天使麵孔,被養父的兒子盯上,多次被侮辱,養父養母雖然知道,但是采取縱容態度,這天女孩忍無可忍,傷了養父家兒子,養父一怒之下,殺死養女後才後悔莫及,隻好分屍後,裝進三個從國外帶回來的大旅行包,經過簡單思考,覺得龍潭東湖東南邊的這個小港汊很隱秘,於是淩晨開車拋屍於此。
女孩的親生父母經常去找女孩要錢,恰好這個上午他們又去了,沒見到女孩,又感覺這家人很異常,就報警了。
楊一寧帶著小那和馮飆去養女的養父母一家調查時,準備逃跑的兒子正好駕車回家拿東西準備外逃,看見警察上門,衝動之下向著準備走進自家門的三個警察撞了過去。
關鍵是,小那昏迷不醒。
這件事的結果,因為醫生斷言會成為植物人的小那而被掛了起來,不管楊一寧還是馮飆以及昏迷中的那育,有功也暫時不能獎勵,按照局裡的規矩,等那育醒來吧,或者等他咽氣。
楊爸對馮飆感激不已,畢竟要不是有人擋在楊一寧身後,自己女兒可能會遭受更嚴重的傷害,他悄悄贈給馮飆財物,但已經離開的警界的他,沒有能力滿足馮飆躍躍欲試的升職野心。
楊爸更是親自開車前往張家灣小那家裡,送了五萬塊錢,對小那的父母保證,孩子會一直接受最好的治療,直到康複。
馬隊是堅決不相信馮飆的,既然局裡對馮飆沒有獎勵,依然在左安門派出所乾他的片警,馬隊就不能對馮飆做點什麼,隻是心裡有一個很大的結,他知道馮飆就不該乾警察。立不了功沒事,關鍵時刻因為他的性格壞了事,那就太可怕了。
打算去北京的楊一寧猶豫萬分,怎麼開口向師父請假,自己過來的三個多月裡,雖然沒出過外勤,但是楊一寧把隊裡的內務,紀律條例,資料室等管理得井井有條,楊一寧覺得自己去北京最少也要半個月,這半個多月裡,自己的責任都要交到師父肩上,楊一寧有些不忍心,她覺得師父的腰彎了不少,但楊一寧知道如果此時不去北京,恐怕以後再也沒機會和心氣去調查孫工案了。
還有聽說最近幾天,醫院裡的小那,眼球轉動次數頻繁,有複蘇的跡象。
楊一寧還發覺,雖然有幾天不去華僑新村了,最近幾天臨睡前,眼前浮現譚笑七的次數越來越多。
楊一寧覺得這很不對,有點慌。
離那個討厭的譚笑七遠遠的,纔是明智之舉。
四
楊一寧收到北京寄過來的案卷材料後,就全身心地撲進去。仔細閱讀每一個字的楊一寧發現,高中和大學時期的譚笑七,幾乎每次考試成績都是年級第一,各科成績均衡,沒有偏科,成績穩定。
更讓她驚奇的是,譚笑七的百米最好成績是十一秒一,達到了國家二級運動員的標準!多次奪得崇文區中學生運動會百米和二百米冠軍,還獲得過北京市中學生運動會的百米第三的好成績
高考過的楊一寧知道,市運動會前三,能夠獲得高考加分。而譚笑七根本不需要加分,他的高考成績在那年北京市前三十名內,考上燕大世界經濟係。
想起自己的高考,楊一寧對比譚笑七有點慚愧。她無法想象那個不高的身體裡有著這麼大的能量。
看每年的老師評語,還有連續5年的三好學生稱號,本來優越感滿滿的楊一寧,漸漸的覺得譚笑七的形象一點點高大起來,拋去孫工案的因素,楊一寧覺得單看這些資料,她大概可能會愛上資料裡的這個人。
最後楊一寧才翻看警察偵查孫工案的材料,在探訪譚笑七的親友筆錄裡,楊一寧驚奇地發現了有許林澤的問詢筆錄。
許林澤是前幾年名聲最盛的女子跳水運動員,從筆錄可以得知,許林澤從五歲開始就跟隨跳水教練的母親從江西來到北京,住在天壇東門外的體育基地。她到北京不久就認識了家在體育基地一街之隔的住在四塊玉的譚笑七和孫農,他們的友誼持續到譚笑七大學畢業。
在筆錄裡,許林澤給予譚笑七很高的評價,許林澤說要不是有孫農,她有可能會試探譚笑七能不能和她在一起。而對於警員問她感覺譚笑七有沒有殺孫工,許林澤做了堅決的否定,她的意思是如果譚笑七要殺孫工,會做的天衣無縫,至少孫工死的前後時間裡,他會躲得遠遠的,許林澤的意思是說,譚笑七做人很小心,從來不會立於危牆之下。恰巧,許林澤自己也是這樣的人,所以如果可能,她願意和譚笑七在一起。
楊一寧搖搖頭,覺得不可置信,世界冠軍許林澤曾愛上譚笑七?不大可能吧!楊一寧知道許林澤此時就在海市,前不久剛剛成為市裡二把手的兒媳婦。
楊一寧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她既想去華僑新村再看一眼譚笑七,又怕自己再度控製不住而對小個子問個究竟。她無法擺脫譚笑七是凶手的直覺。但是那麼多材料證明,這樣一個優秀的人,除了身高有點遺憾外,沒道理殺孫工這樣一個計程車司機兼d販。
即使麵對回家取飯菜的吳德瑞,楊一寧也不敢多問一句,她魔怔了,她覺得譚笑七是一個矛盾體,她既看不清也搞不清,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楊一寧倒是理解了孫農和許林澤,她覺得如果自己像孫農那樣在譚笑七身邊長大,也許會……
哇哦,我的心好亂。
楊一寧忽然遺憾自己缺個閨蜜了,這個時候她太需要有個能傾訴心中塊壘的人。她覺得自己還是要去北京,把孫工孫農和譚笑七曾經走過的路重走一遍,或許身臨其境時,她才能真正體會譚笑七的心情。
楊一寧覺得,自己隻有兩條路,或者把譚笑七從心裡挖出去,或者把他裝進來。至於孫農,她根本就不在意。
這點,她和孫農驚人的相似。
此時麵對師父,楊一寧終於鼓足勇氣,“師父,我想請幾天假去北京,聽說那育可能要醒了,我想去看看,還有我爸在北京身體不大好,我想陪他回來,還有……”
“還有你想搞清楚孫工是不是譚先生殺的!”
師父就是師父,眼觀六路,自己徒弟那點小心思,大江大浪都闖過來的馬維民怎麼會看不清,但是他不想插手年輕人的事,馬維民覺得像楊一寧這樣有曆史的人,隻有跟著譚笑七這樣複雜的人才能踏實下來,至於老朋友的女兒,馬維民知道和譚笑七是一類人,都不是能安心過日子的人,不是花心,而是有雄心。
馬維民歎了口氣,“去吧,踏實把想做的事都在北京擇清楚了再回來,我批你15天事假,不包括週日,你得準時回來,以後安心工作!”
楊一寧感激地望著師父,她知道未來半個月裡師父會忙碌異常,她還要祈禱這段時間裡千萬不要發生大案,如果那樣,她必須第一時間回隊。
楊一寧提前一個小時下班回家,洗澡後梳妝打扮,把自己弄得美美的,等吳德瑞回來拿菜。
去北京前,她要見一下譚笑七,一句關於案子的話都不提,就是單純地跟大個子小個子吃頓飯,享受一些以前自己沒有在意過的事物。
雖然29歲的楊一寧有一個孩子,有過兩個男人,但是她從未體驗過男女之情的微妙和感觸。她不在乎一些世俗的羈絆。
楊一寧就是想提前和譚笑七心無旁騖地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個飯,看看電視,聊聊天,然後讓他送自己走出巷子,在烤乳豬店門前目送自己離開,最多,跟他拉一下手。楊一寧臉紅了。
不世出的聖人會搖搖頭,你完了,真的,那人就是個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