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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邊臉不能動 第31章 打雁的被大雁啄瞎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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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和楊爸談了半夜後,楊一寧原本對父親產生的憤懣的心情得以平複,楊爸告訴她,除非你打算一輩子單身,否則不管以後和誰結婚,在民政局領證前,就必須做婚檢。

楊爸看著一臉茫然的楊一寧,問道“你覺得譚笑七是個什麼樣的人?”

楊一寧立時表現出隻有在爸爸麵前才會有的天真無邪,“肯吃苦,聰明能乾,無恥不要臉,有心計,開始發現他非常能吃,後來才發現他是在演戲,是幫助孫農逃跑,又是為他自己打馬虎眼。”說起孫農,楊一寧不由得心頭泛酸,從女人的角度來看,男人能為女人這樣做,非常難得。所以楊一寧很有點吃醋,雖然她和譚笑七之間還沒有過任何承諾。

“你這樣說他,說明對譚笑七這個人有了初步的瞭解,其實你倆屬於不打不相識。他一年前春節去的海市,身上隻帶了二百塊錢,妥妥的白手起家,你看他現在掙下了什麼,一套毛坯四居室,一輛川崎摩托,公司帳上趴著一百二十七萬,後邊還有二船椰子運過來,按照這船的分法,他最少還有二百萬的入賬,你知道他投進多少錢?四十七萬!這四十七萬是他從大學開始到工作,做副業掙回來的,大冬天,他一個人押著一車皮馬海毛從廣州到北京,貨車不像客車準點,有時一個星期纔到,火車臨時停車時,他就下車找自來水喝。”楊爸看了楊一寧一眼,這些細節楊一寧肯定不清楚,要不是他有手段,也不會瞭解得這樣詳細。

“爸,你要說什麼?”楊一寧被老爸繞的有點暈。

“一個才來海市一年的年輕人,沒後台,雖然他出了四十七萬,但是有人出六百萬和他一起做生意,他的回報是六倍,你覺得這裡有什麼問題?”

楊一寧搖搖頭,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嘛!

“他去年冒死救過那個合夥人,當時那個合夥人的身份就是普通司機,然後合夥人拿出五十萬現金給他,譚笑七當場回絕。”楊爸意味深長地看著楊一寧,他希望自家傻丫頭不僅聽故事,還能從中學到些什麼。

“五十萬,他不要?他是不是知道合夥人的身份了?”楊一寧瞪著女民兵式的明亮大眼睛,不明所以。

“按你說的,就算他知道了,他不要酬謝,那時他應該還沒想到進口椰子呢,你說他圖的什麼?既然他不要錢,合夥人是不是可以心安理得地抽身而退?你賭的是良心,萬一那個人沒有呢?”楊爸知道楊一寧的意思,她意指譚笑七是在放長線。

“您的意思是,那小個子做人有原則?所以才感動了合夥人,出巨資賠錢跟譚笑七玩?”楊一寧莫名其妙地有點擔心起小個子來,她聽說過這類事,先以小利誘之,然後讓被害人扛大雷。

“哈哈,你覺得譚笑七會上這種當嗎?”楊爸覺得自己女兒這樣想也沒錯,“據我所知,進口椰子的想法是譚笑七提出來的,他當時寫出一份三十頁紙的可行性報告,資料詳實,論點鮮明,這纔打動了他的那位合夥人,譚笑七並不知道合夥人的哥哥是椰汁廠的采購科科長,他可行性報告裡,如何開啟銷路寫了五頁。”說到這裡楊爸也有些疑惑,譚笑七真的不知道吳尊風他哥吳來風是科長?

楊爸立刻打消了這個疑問,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當時來海市不到一年的譚笑七,沒有打聽到采購科長家庭關係的能力。

楊一寧覺得自己更糊塗了,“爸,您到底想說什麼?”

“譚笑七不是個好糊弄的人,他是個遇事會刨根問底的人,就說婚檢吧,按他的性格,他一定會私下塞錢給醫生,問清楚你的身體狀況,還有他自己的,你知道婚檢是能查出來女子生產,懷孕的次數,就算現在不告訴他,他那時知道你不僅生過孩子,還打過一次胎,你覺得他還會象昨天晚上那樣平靜嗎?”

楊一寧被楊爸帶進那個場景中,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她親耳聽過楊黑虎述說過譚笑七的身手,楊一寧自忖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她的身手根本不夠看的。

“我本來是打算在你說你媽犯病叫救護車的那個晚上都告訴他的,我又覺得以他的見識,我忽然把你的經曆這樣告訴他,他會覺得我是在找藉口阻撓他和你進一步發展,所以我下決心讓他去趟寶雞,親眼看見這個的孩子,親眼看見我們在車站等孩子,他才會相信,”楊爸說的有點累,楊一寧趕快去楊爸房間拿了蜜三刀回來,楊爸吃了一塊纔好一點。

“他現在再怎麼生氣,至少不會怪我們家在欺騙他,這種人,從中學到大學成績沒掉下過前三,非常聰明,聰明人最討厭什麼你知道嗎?”

女民兵眨著無辜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清澈地對楊爸搖著頭。

楊爸歎了口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他這丫頭到底是聰明還是傻,“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和他抖機靈,就是有人試圖騙他,尤其是那種他一眼就看明白的局,做局的人還在他麵前演戲。”楊爸忽然想起了蔣依依,他當初不就是沒看清楚那個護士嘛,讓楊一寧遭這麼大的罪。

“婚檢真的能查出來懷孕次數和生過幾個孩子?”楊一寧有點不信。

楊爸肯定地點點頭,按說他本來也不知道,都是那位同仁醫院婦產科護士蔣依依告訴他的,她當時還拜了湯容容為乾姐。

從得知楊一寧懷孕,楊爸就非常恨自己,終日打雁的卻被大雁啄瞎了眼睛,這他媽都什麼事啊。

楊爸有件事沒說,昨晚在車站,譚笑七把小孩的行李扔給他時,楊爸感到了強烈的殺意。

其實譚笑七在孫農那裡早就得知了吳來風是吳尊風的堂哥,至於椰子分成,吳尊風當初和譚笑七說好了,第一船哥倆平分收入,第二和第三船,譚笑七每船得二十四萬。再以後和譚笑七沒有關係了。



譚笑七1964年6月6日生於北京崇文區四塊玉。四塊玉在天壇東門東南不遠,相傳永樂大帝建設天地壇也就是後來的天壇的齋宮時,留下四大塊被打破的玉石,埋在四塊玉這個地方。

譚笑七和孫工同年,比楊一寧小兩歲,比孫農大兩歲,比同年出生的譚笑九和孫兵大六歲。

譚爸是個臭棋簍子,給大兒子起名為譚笑棋。

到譚爸這一輩隻有他和弟弟兩人,按照譚家族譜,譚笑七這一輩逢“肖”字,但是為了破四舊立四新,譚爸兄弟倆決定把“肖”分彆改“笑”和“曉”,兄弟倆抓鬮,譚爸得笑。

譚叔的獨生女比譚笑七大七個月,叫譚曉煙。

四塊玉小區的結構是這樣的,出入口在北邊,裡邊是東西向六排長長的平房,每排相隔六米,每排兩間一戶結構的七套,一間半一戶的八套,兩間的在西麵,一間半的在東麵,譚家在第二排東邊往西數的第四套,孫家在這排西邊往東數也是第四套。

有了譚笑七後,譚媽對依然沉迷於街邊殘局的譚爸漸生不滿,雖然孩子起名叫譚笑棋,但是去派出所上戶口,是譚媽一個人抱著孩子去的,片警老錢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角色,看見譚媽氣鼓鼓地來辦手續,就大行挖苦諷刺之能事,譚媽一怒之下,決意改棋為七,這樣譚笑七小朋友橫空出世,哄得很多不明究竟的人以為他是譚家老七,前邊還有六個的感覺。

後來譚笑七大了一些,對抱有這個疑問的人嗤之以鼻,叫譚笑三好聽?後來他就怒懟,你才小三,你全家都小三。

必須承認,譚爸譚媽對第一個孩子是很好的,那種形容什麼含在嘴裡之流的雞湯很不合理,誰會把孩子擱嘴裡?他也擱不下呀。

譚家住的是一間半,和大院所有人家一樣,在家門用石棉瓦和油氈搭建了小廚房,屋裡沒地啊。那時沒有煤氣罐,家家戶戶就是在小廚房裡放一個煤爐子,有的家燒煤球,有的燒蜂窩煤。譚家燒蜂窩煤,孫家燒煤球。煤球火旺,蜂窩煤燒的時間長。

如果說譚爸譚媽對譚笑七很好,有這麼一個例子,一家人吃飯,都是先喂小七吃,然後一個人抱著孩子出去散步消食,吃飯那個匆匆扒拉幾口,去接替抱孩子那個。小時候的譚笑七胃弱,以至於常年不消化,就得譚爸騎著自行車帶他去捏積。

所謂積,就是積食的意思,譚笑七長久地對捏積抱著恐怖的心態。把小孩子上衣脫光後放在中醫又窄又長的鋪著白單子的床上,醫生兩手的拇指和食指將小孩子後背上的肉肉依次捏將起來,往上拽,完了再使勁提拉兩下。雖然譚笑七不愛哭,但是他覺得這個很可怕,貌似在抽小孩子的魂,再加上病床邊譚爸嚴肅的麵容,越害怕譚爸就越帶他去,形成一個閉環。

一般來說,小孩子最初的記憶應該不會早於五歲。譚笑七一想起最初的夢想,就是範範範瑋琪的那首歌,眼前就會浮現出浪漫的一幕,他和一個小孩悄悄從幼兒園午睡的床上爬起來,摸進鋼琴室,輕輕拉起琴蓋,四隻小手連奏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

但是令譚笑七惡心的是,他發現那個小孩是孫工。

孫工四月生人,大譚笑七兩個月。孫工是那種,怎麼說呢,就是能讓你時時刻刻感到很彆扭的人,北京話有個詞叫各色,就是這個意思。他不按照大眾思維出牌,這也無妨,關鍵是他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很噎人。

譚笑七兩歲後,譚爸不再有耐心仔細照顧他,又回到街邊研究千古殘局,譚媽一個人帶小七,似乎也生出了一些厭倦和無奈。後來譚笑七琢磨,這十有**是自己不會拍馬屁。

過去的封建王朝有個現象,戍邊的大將不如皇上身邊的弄臣討喜。這說明一個問題,不光要皇上能天天看見你,你還得會琢磨順耳的話。邊疆大將一年進不了一回京,怎麼可能討聖上的歡心!

是孫農讓譚笑七得救的。後來譚笑七揣摩,譚媽應該是盼生姑娘,小男孩天天搞的臟兮兮的,大鼻涕過黃河跨長江,能吃能哄。

關係不錯的譚家孫家經常互換吃食。就是譚家今天包了韭菜餃子趕緊裝一碗給孫家送去嘗嘗鮮,明天孫家蒸了茴香包子拿四個給譚家回禮。孫家吃完韭菜餃子會暗戳戳評論說他家餃子肉餡的摩爾濃度不夠,一看就是隻買了五毛錢豬肉剁的餡。譚家會討論孫家的包子,麵發的不好,色澤帶著暗沉,有點發酸。

孫農兩歲開始,成為孫譚兩家友誼的橋梁和紐帶。

譚笑七在一年級時學過一首歌頌我國和阿爾巴尼亞兩國友誼的歌,“小玲玲愛唱北京地拉那,嘹亮的歌聲震天涯。”



四塊玉和茶食衚衕之間也就兩站地,但是茶食衚衕的孩子們從心底看不上四塊玉的。大概是茶食衚衕比四塊玉更接近皇城的緣故吧。

茶食衚衕遭拆遷後,在崇文區第四醫院對麵,建起一座九層樓的崇文區工人文化館。有位著名的攝影師,拍出過一幅那個大眼睛小姑孃的照片,這位攝影師就是崇文區文化館的員工。譚笑七出生那年還在呱呱找奶吃的時候,兩歲的楊一寧就被楊爸帶到龍潭湖東湖南岸的空地上,開始紮小馬步,孩子小唄,翻跟頭,練摔跤,中間休息的時間不長,小楊一寧就觀看那些耍中幡的大漢們將那根三丈三的頂上掛著幡旗的竹竿子在胸前身後移來移去的,很有力量的象征。從空地經過的人,常常被這個小姑孃的哭聲所吸引,小楊一寧邊練邊哭,最後她還要在楊爸的命令下抻筋和壓腿。

即使跟譚笑七結婚後的楊一寧,玩一字馬也是輕而易舉,尤其是壁咚譚笑七,令小個子對自己的身高羞愧不已。

孫農從小就是個粉團子,咿咿呀呀,又孺又糯,令譚媽愛不釋手,把那些藏起來的足夠糊弄譚笑七一個禮拜的零食一股腦都遞給孫農,奇怪的是譚笑七也不生氣,如果這是給孫工,那譚笑七肯定會揍得孫工一佛出世。孫工之所以不愛跟譚笑七一塊玩,很大原因就是譚笑七容易起急,然後就會動手。

一邊看著譚媽把零食都給妹妹吃的孫工,暗暗期待著譚笑七對妹妹揮動鐵拳,這樣譚笑七會遭到譚媽和孫媽的女子雙打。那個時候的四塊玉大院,孩子是被上一輩共同管教的,不分彼此,不分你我。後來有一首百名歌星大聯唱,歌詞很貼切地表達了譚笑七這一代人對這種鐵腕製度的反抗之聲,“輕輕地捧起你的臉,為你把眼淚擦乾!”

不過譚笑七從來也沒哄過孫工,他經常哄孫農妹妹。

孫農出現後,譚媽把之前對譚笑七的寵愛都轉移到孫農身上,於是譚笑七得到了有生意以來第一個外號,“小黃花魚”,溜邊走。後來敢於喊他這個外號的,都被譚笑七無情地鎮壓,於是出自孫工妙筆生花的嘴巴,也遭到了譚笑七無情的毆打,孫媽雖心疼孫工,但是看在譚媽對孫農無限度的溺愛份上,隻悄悄地警告了譚笑七幾句作罷。

譚媽有了孫農這個乾閨女後,確實越看譚笑七越礙眼,於是後來發展到譚媽捨不得讓孫農回家,都該睡覺了,孫媽才一臉不好意思地把閨女抱回去。

孫爸是區法院副院長,正職那位老先生長期住院,把一間本該住三個人的病房霸占成他一個人的,後來醫院去北京市法院遞交起訴書,方把區法院不接這案子的老院長趕回家裡。不接該案的就是孫爸,他覺得老院長出了一輩子力,住個病房怎麼了,不就是少住倆嗎,不是什麼大事。

孫媽在合作社上班,其實就是副食店,那個時候限量供應雞蛋,豆製品,豬肉,魚類,等等,孫媽在雞蛋和牛羊肉組上班,這個班上的,端的是美不勝收。

譚笑七小的時候,每逢週日就趕在八點前和父母在合作社門前躍躍欲試,譚爸排豬肉,譚媽排豆製品,譚笑七當然是去打醬油了,不是黃花魚那種打醬油啊,是真的打散裝醬油。

那個時候的家庭,幾乎沒有買整瓶正裝醬油的。譚笑七常常奇怪,你們不買瓶裝醬油,那你們這個瓶子哪裡來的?

那時打醬油是這樣的,拎著空瓶子來到油鹽醬醋鹹菜櫃台,把空瓶子往裡邊一遞,“一斤半”,裡邊的售貨員邊便心領神會,拿起一個大漏鬥杵進瓶口,一斤的舀子在大缸裡一下,半斤的再一下,空瓶子恰好就裝滿了!

譚笑七對一斤半醬油印象至深,兩毛三,沒錯就是兩毛三。雖然是散裝醬油,但是那個時候沒有新增劑,都是曬足一百八十天,成色很好。

後來有一次譚笑七參加了小學同學聚會,說起小時候,叫寇金祥的小子說,他小時候最好吃的食物就是粥泡醬油。

譚笑七小時候有一種令譚媽很討厭的習慣,每當譚媽往菜鍋注油準備炒菜時,譚笑七就會往鍋裡扔一根粉絲,或者一點饅頭塊,炸一下撈出來,譚笑七覺得很美味,譚媽就會很厭煩,搗什麼亂,你看看孫農,坐在床上不哭不哄的,多乖。

譚笑七小時候,爸媽不能當著他的麵誇彆人家孩子,一般當晚誇了,第二天那孩子就會倒黴。孫農除外,譚媽再怎麼誇孫農,譚笑七都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愛誇不誇,又不是大背跨。

從一歲半起,小孫農的眼睛就隻跟著譚笑七轉了,這讓譚媽很不平,她試著叫來彆人家的孩子,以期轉移孫農的注意力,但是沒用,這裡邊最丟臉是孫工,孫農的正牌哥哥。每次譚媽把孫工推到孫農麵前,孫農就咧開小嘴哇哇大哭,一副極度嫌棄的樣子。譚笑七就在一邊敲邊鼓,擠兌孫工肯定是經常欺負妹妹,要不小女孩怎麼會這樣,小孩子可是不會撒謊的喲!把孫工氣的沸反盈天,恨不得暴揍譚笑七一頓,可是他打不過,譚笑七不僅抗揍,下手還黑,專打孫工身上最疼的地方。不過即使再恨,在家裡隻有自己和妹妹的時候,孫工也不會對妹妹下黑手。

孫農就會伸著小手要七哥抱,不抱不行,哭。時間一長,譚媽都不樂意了。



後來網路上什麼綠茶婊什麼心機婊的字眼很多,在楊爸看來,什麼婊都適用於蔣依依。她為了長期住在茶食衚衕楊家院子的東廂房,隨時收拾得一塵不染,她還打掃院子,收拾北房的衛生,隻要楊書毅不在,她就會在廚房裡忙碌,她做的飯很合湯容容的口味。

蔣依依知道,要想不回到那間九平米住八個人的宿舍,她就得抓住湯容容的心。為了久住,蔣依依苦學與湯容容相關的醫學知識,就是為了萬一有一天,她把楊書毅惹急了,湯容容能堅定地保她。

蔣依依總有一種焦慮,就是終將有一天,楊書毅會翻臉把她轟出楊家小院。她自己也搞不清這個思維的來源出自哪裡,有時睡在東廂房的她,經常被一個噩夢驚醒,楊書毅三拳兩腳把她踢出楊家院門。

對於住在南口的家人三番兩次想來她住的院子看一看的請求,蔣依依是堅決拒絕,自己還住不踏實呢,你們來搗什麼亂,為了安撫家人,蔣依依不時給家裡寄點錢過去。蔣依依有個不能說出來的秘密,為了能在楊家安心住下去,她挑費不少,入不敷出時,她就偷些藥品拿出去到東單公園,那裡時常有人收藥,蔣依依不敢多偷,隻要能夠自己的花銷,她絕不貪心。

湯容容生產前,在蔣依依的洗腦下,堅定了順產的信心。後來的楊一寧在這一點應該感謝蔣依依,順產對於母體是殘酷的折磨,但是對嬰兒則是好處大大的有。

湯容容生產時,體重達到了驚人的一百那麼多斤,她不讓說具體數字。這對順產是個極大的負麵因素,以至於她在產床上哀號了三天三夜,最後楊一寧呱呱落地時,楊書毅平添了一些白發,三天中間,他無數次請求湯容容同意剖腹產,但湯容容咬牙切齒地威脅丈夫,你要是敢這樣做,我就帶著孩子回邊疆。確實嚇著楊書毅了。

有蔣依依在身邊,湯容容回到院子的日子過的很舒心。到楊一寧八歲的時候,張建國求楊書毅幫他向蔣依依求婚,雖然歲數還小,蔣依依還是瞞著南口的蔣家全家人,從楊家院子走出茶食衚衕,住到槐柏樹街北京市政府的宿舍樓中的一個二層的三室裡。

這個張建國從十八歲入警,一直在楊爸手下,成為他的得力乾將。在楊書毅婚禮上調皮搗蛋惹得眾人嫌棄的小孩子,在父親去世後,乍然一夜成為有理想有包袱的四有青年,成為市局後勤處有目共睹的勞動標兵,生產模範,加上有文化,不僅能出體力,更能出腦力,想楊爸之所想,知楊爸之所急。幾次半夜跑來敲楊家小院大門時,迎接他的人五次有兩次是蔣依依。

張建國他媽是市府的一位乾部,作風潑辣,嗓門震天,所以張建國非常嚮往一位聲調溫柔,性格隨和的女子。

恰巧身兼綠茶婊和心機婊於一身的蔣依依,就這樣吸引著張建國的心,和茶食衚衕越來越近。當他向自己的直屬上司提親時,楊書毅迫不及待地答應了他。

天天看著楊書毅和湯容容秀恩愛的蔣依依,春心開始如春天黃河淩汛的浮冰,不僅需要自然融化,也需要工兵的炸彈來個催化。

張建國就是那顆炸彈,蔣依依都沒通知南口家裡人,在一個沒看黃曆的週日,嗖的一下就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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