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臉不能動 第33章 隻生一個好

    一

楊書毅後來不是沒後悔過自己做的結紮，他就是覺得要是楊一寧有個把弟弟妹妹，大概率楊一寧就不會被蔣依依算計。但是男子漢大豆腐，一口吐沫一個釘，說結紮就得紮，沒二話。

楊書毅的嶽父在來北京的帽徽的軍裝，有些花銷甚至可以報銷。一千塊錢在1963年初是一筆钜款。

嶽父告訴湯容容，為了保護好楊書毅，這筆錢一定不要告訴他。你媽媽和妹妹們每個月需要上海家化的友誼牌雪花膏，天津出產的萬紫千紅潤膚脂，弟弟們就算皮糙肉厚，備點蛤蜊油也是需要的，還有家裡需要常備像掛麵，豬肉罐頭，六必居醬菜，王致和腐乳這一類在北京常見，到了邊疆就很稀有的食品，截長補短的沒事給家裡寄點果脯，茯苓夾餅，薩琪瑪，海帶，乾貝都是很必要的。還有糖果，雖然要票，家裡也需要一些自己吃和送給那邊的親朋好友。

雖然北京的百姓和邊疆的百姓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但是北京的物資供應那是比邊疆強的太多，而且北京的物價也比邊疆的要低。

雖然瞭解女婿的大度，嶽父還是叮囑以後這種事情最好湯容容自己乾，彆告訴女婿。嶽父還告訴大女兒，不能隻是你一個人在北京享福，你的弟弟妹妹們，你要讓女婿想辦法能弄幾個過來就弄幾個，尤其湯毛毛，學校的體育老師說他在標槍一途很有發展，看看給他搞到體校什麼的彆耽誤了。

湯容容程裡，明文禁止刑警隊參加，公開的理由是楊書毅也在刑警隊，有近水樓台之嫌。其實局長的深意是要提高行政部門的體質，刑警隊那幫小混球天天不是抓賊就是在練功房，還提高個茄子啊。局長要的是辦公室，後勤處，行政處，等各部門在物資供應缺乏的前提下，適當增加同誌們的身體素質。

楊書毅都搞不懂為什麼，張處對於大背跨大比非常熱心，在第二次大比前，他私下塞給楊書毅二百塊錢，委托總教練幫忙買一些能增進營養的食材和調料，恰好四川青羊宮的楊家送來一批臘肉香腸和調料，楊書毅就把這二百塊錢交給了老家的人，還彆說，一過秤，價錢差不多。

臘肉和香腸在後來的年代裡，隻能算是偶然嘗嘗鮮的食材，但是在自然災害的年代，連高度白酒都能當食物充饑，於是臘肉和香腸成了後勤處夠格參加大背跨比賽的小夥子們的口糧，楊書毅訓練他們時下手毫不容情，要求嚴格，苦乾巧練，很快這幫家夥的水平直線上升。

但是楊書毅從來不認自己是同事們的師傅，他隻認自家閨女是他收下的第一個應該也是唯一的徒弟。

楊書毅把多餘的調料和臘肉香腸都交給張處，張處一邊品嘗著楊書毅堂弟炒出來的香乾臘肉和蒸香腸，嘖嘖讚歎東西真地道，他那個小兒子對楊書毅根本就不屑一顧，那小混蛋眼高於頂，除了幾位局長，他不買局裡任何人的麵子。

既然做了後勤處的教練，其他部門就不能請楊書毅做教習了，在大比中後勤處理所當然地大背跨了所有對手，奪得頭籌，獎品就是一麵流動紅旗，但是張處覺得與有榮焉，掛在辦公室裡最顯眼的位置。

張處的本意是楊書毅能好好指導一下自己那個犬子，那孩子仗著他爹的身份在學校裡橫行霸道，老師們都知道他爸爸是警察，誰也不願意觸這個黴頭。

大比後不久，張處就病倒了，胃癌。

醫生說病人就是喜歡吃過燙的川菜，油大，鹽分高，例如水煮肉，回鍋肉。得知張處的病因後局裡有人幸災樂禍，說這是報應，大家一個禮拜最多在食堂打兩次肉菜，肉菜的意思是肉炒青菜，但是有人看到張處經常吃的純肉菜，蒜泥白肉，燉肘子什麼的，他那個兒子本來沒資格在小食堂用餐，結果呢，天天來。

張處去世時，局裡在八寶山召開了隆重的追悼大會，追念張處在和平解放過程中立下的功勳，很多眼睛都在追逐張處的太太和兒子，那個長相嚴肅刻薄的婦人，還有突然安靜下來的兒子。

追悼會後，大家紛紛熱議，原來張處天天不回家吃飯，是因為家裡有隻母老虎，那女人的顏值，嘖嘖，看一眼就飽了。

局長毫不猶豫，直接提拔刑警隊的在偵破和隻身擒拿肉聯廠冷庫殺人凶犯的楊書毅為後勤處副處長，以副代正，管理後勤處全麵工作。一直以為自己能被原地提拔的原副處憤而請調西城分局羊肉衚衕派出所當所長，局長當場簽字。

在局長的認知裡，我小師傅終於不必天天在刀尖上跳舞了，誰擋他的路誰就趕緊滾蛋。

四

對於楊書毅去後勤處上任，最開心當然是湯容容了，她男人乾刑警時，隻要他一離開家，湯容容的心就懸在半空中，忽忽悠悠的直到男人回來纔算落地。這下好了，去後勤處上班，就能正點回家吃飯，真好。

還高興的當然是四川青羊宮的楊家人了，以前每次去北京都要點頭哈腰地去找張處致謝，截長補短的要給孝敬，這下子自家人當了市局後勤一把手，那還不是家裡有啥要賣出去的都有人接盤了。

其實楊書毅的老嶽父也非常高興，去北京見了一次女兒女婿後，家裡的食品供應豐富起來，當然嶽母對湯容容的弟弟妹妹實行的也是限量供應，雖然東西就鎖在小櫃裡，也都是自家人消化。

上任後的楊書毅，第一件事就是請來會財務處的一位會計來幫忙審查後勤處所有賬目，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大家都以為很貪腐的張處，其實清廉得緊，也就是每天從大夥的夥食食材裡扣出一點點給自己炒兩個菜，他喝的就都是自己準備的，這讓楊書毅非常吃驚，

楊書毅更吃驚的是，他在後勤處核銷賬目中，發現了局長平均每個月報銷了五百塊錢，楊書毅明白這裡邊就有局長給自己的那一千五。聰明如楊書毅明白，局長即使因為公事，也要維持一些關係，靠他自己的工資遠遠不夠。楊書毅虛心向小會計請教，如何把賬做到掩人耳目，他本意是幫局長的忙，沒想到小會計告訴他很多做假帳和做虛帳的方法，楊書毅一合計，坐在這個位置上，給自己撈錢太容易了。

後勤處參與市局的餐飲管理，房屋修繕，設施維護，基建改造，車輛，林林總總，責任重大，費用支出驚人，要是主管想為自己撈錢，上不封頂，下可保底。

上任第一天，楊書毅就下定決心，堅決不為自己撈一分錢，但是也不會因為公事而讓自己搭錢，還有個嗷嗷待哺的楊一寧呢，邊疆湯容容的一對弟弟妹妹也正在趕來北京的路上。雖然不會借機撈錢，但是楊書毅也下了決心，會利用公職幫自己的和湯容容的家人撈取工作和學習上能到手的好處。反正大家都這樣，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既然管理局裡的房屋基建，楊書毅就給自己和湯容容的家人留出幾套平房，該交的租金一分不少。

他給老家去信，讓把家裡有廚藝的小夥子送過來六七個，局裡食堂的大師傅到年齡的人不少，需要新鮮血液，不僅要讓所有人吃飽，更要吃好。楊書毅讓老家人儘可能的把所有收獲，除了自己留足外，一律運來北京，他打算在北京附近和公社合作種植糧食蔬菜養豬養雞，又可以讓老家派過來若乾閒散人員，也能有效降低成本。

當老廚師離職，新銳廚子入住，所有在食堂就餐的人們驚喜地發現，口味變了，麻辣鮮香，外焦裡嫩，不僅這些，飯量菜量明顯和張處在任時多了四分之一，甲乙丙丁各種分類裡，即使丙菜也會摻雜油渣，丁菜也有豬油炒和素油炒兩種。

楊書毅終於實現自己當刑警時的理想，警察要吃好纔有力氣抓賊。

楊書毅還派人調查所有警察宿舍的房屋狀況，水電老舊程度，統一製表後請示局長，批下經費後，住在宿舍裡的警察們發現，房屋明亮一新，水管電線不再擔心跳閘和斷水，積壓多年無法住人的一批舊房屋，住進去大批單身警察。

這其中楊書毅想分給蔣依依一個床位，和三位單身女警合住一間平房，在他看來這是為她好，局裡大批單身狗，挑一個體健貌端，作風過硬，思想進步的小夥子不難。但是他剛一開口，就被湯容容替蔣依依一口回絕，湯容容的意思是，隻要我蔣妹妹沒出嫁，誰也不能把她從這個院子裡轟走！

楊書毅隻好訕笑，解釋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出於對蔣依依終身大事的考慮，放心，這種話我絕對不會再說。

當楊書毅露出趕她出楊家院子的時，蔣依依的心就撲通撲通狂跳，還好湯容容給力，她可不想找一個警察，當初楊書毅抓賊的時候，湯容容有多焦慮，蔣依依都看在眼裡。要是現在的楊書毅或者更高階的乾部，蔣依依一定會考慮的。

蔣依依依靠自己的刻苦，已經通過了同仁醫院內部的多項考試，再有一年，她就可以拿到婦產科醫生所需要的全部單科合格證書，就算她當上了醫生，隻要沒結婚，她就一定要住在楊家，你看看楊家的夥食水平和醫院食堂的，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沒看見楊一寧那張小臉，胖嘟嘟的粉圓圓的，一看就是市麵上很少的不缺營養的家庭養出來的。

蔣依依驚恐地發現窮文富武這個成語真是貼切，她自修醫科中，購買學習材料，上課等等都需要錢，她隻好更高頻次的盜竊醫院的藥品，不僅婦產科的，其他科的她在掌握時間規律後，也是按輪次下手出售。

她算計過總數，要是被楊書毅給抓了，至少蹲三年苦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