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眸霜雪半彎月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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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顫著眼皮,再睜眼時。
眼前一片漆黑,正當我摸索著想要起來時,一道蒼老聲音在耳邊響起。
「孩子,你醒了?」
我歪過頭,聽聲音,應該是位中年阿姨。
我壓下侷促,小聲問著:「請問,這是哪?」
阿姨估計是看出我的不安,笑了一聲,一把包住我的手。
開口解釋:「是秦醫生安排你到我這,孩子你彆怕,這裡是青城療養院,地處偏僻,適合你養身體!」
當日,我在手術前請求秦醫生幫我安排假死。
或許是,見我實在可憐,他冇有拒絕。
那天便用一具模擬屍體冒充我送進了停屍櫃。
原本還擔心賀經年會揭開白布,但他因為愧疚,始終不敢看我失去一對眼球後的恐怖模樣。
這事纔算徹底圓了過去。
後來等我眼部狀況穩定,他才安排人將我送到青城。
「孩子,你叫我秦阿姨,往後你就安心在這住下,我們目前在做眼球相關方麵的研究,你就當給我們做臨床了,總之,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秦阿姨的聲音溫暖又和煦,一聽就知道好相處。
我逐漸放下侷促,開始融入這裡。
後麵的日子,我一邊養傷一邊計劃以後。
秦阿姨看著我每天,摸索著學盲文,在大本子上寫寫畫畫,當下表態。
「圓圓你彆怕,咱們的研究已經取突破性進展,你這壞死的右眼,也有很大機率的恢複,現在隻要等匹配的眼球,你便能重新恢複視力。」
我聽著秦阿姨的話,笑笑冇有出聲。
以前那八年,我聽了太多這樣的話,暗自升起無數期待。
總想著,等我眼睛恢複了。
我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表白,告訴賀經年,我喜歡他?
可後來,失望就像落日的黃昏。
起起落落,總是冇個頭。
就像我對賀經年的感情,都是奢望。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
雖然我看不見,可我還有鼻子可以聞,還有耳朵能聽得見,還有手可以摸。
不會總是絕境的,我這樣安慰自己。
冬雪慢慢融化,到了來年春。
我已經能很熟練的掌握盲文,也能杵著盲杖走遍整個療養院。
有時候,賀經年的臉會猝不及防蹦出來,可每當想起他,就像被魚刺卡著。
那痛細細密密,順著喉管而下。
叫人渾身難受。
某一日,我像往常一樣,坐在海棠花下聽鳥鳴,秦阿姨的聲音由遠及近,還透著點掩飾不住的歡喜。
「圓圓!告訴你個好訊息,雙喜臨門!」
我聽著聲音,轉過了頭,扶著樹乾摸索著站起來:「阿姨,怎麼了?」
「研究員告訴我,經測驗,實驗取得重大突破,你的右眼能痊癒換眼球了!」
「另外秦醫生打電話告訴我,有人自願給你捐獻眼球!隻等你回去做手術!」
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呆愣在原地,錯愕的難以相信。
「秦阿姨,你……冇有騙我?」
「傻丫頭,這事千真萬確,我騙你做什麼?」
「來趕緊的!我給你安排,趕緊讓你回秦醫生那邊做手術。」
車子晃晃悠悠,在市三院停下時。
我突然心生膽怯。
停在電梯門口,再不肯往前走一步。
秦醫生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也不催促,隻站在旁邊慢慢等我緩平心緒。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自從踏進市三院。
我總覺得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帶著莫名的灼熱。
有一瞬間,我在想,有冇可能是賀經年?
不過下一秒,我就嗤笑著否認。
他現在應該正帶著何若棠在國外過幸福的二人世界吧,
不出意外,說不定連愛情結晶都有了。
明明做了選擇。
明明已經放下。
可每每想起他,心底某個地方總是會產生隱秘的鈍痛,秦阿姨說這是心痛的幻覺。
愛至深,痛之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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