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首對決 第9章 開學典禮：公開的質疑
九月末的陽光褪去了燥熱，變得溫和而明亮，灑在市一中的塑膠操場上，將紅色的跑道染成了暖金色。開學典禮的橫幅懸掛在主席台上方，“逐夢青春，不負韶華”八個大字格外醒目，台下整齊排列著新生隊伍，校服的藍色海洋裡，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期待與青澀。
蘇沐橙站在女生方陣的前排，手裡緊緊攥著發言稿，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作為新生代表發言，是班主任推薦的，理由是“文理兼修，既有文科的感染力，又有理科的邏輯感”。可隻有蘇沐橙知道，自己心裡有多忐忑——不僅是因為要麵對全校師生發言，更因為那個坐在標兵隊前排、身姿筆挺的身影。
江衍穿著整齊的校服，胸前彆著“軍訓標兵”的徽章，在陽光下閃著光。他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樣子，目光直視前方，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可蘇沐橙就是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無形的壓迫感。自從被分到同桌，兩人的冷戰還在繼續，課桌中間那道無形的“楚河漢界”，比之前用膠帶貼的還要清晰。
“下麵，請新生代表蘇沐橙同學發言！”主持人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整個操場，打斷了蘇沐橙的思緒。
她深吸一口氣，攥緊發言稿，快步走上主席台。站在話筒前，她能清晰地看到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也能看到標兵隊裡江衍的身影——他微微抬著頭，鏡片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沒有情緒，卻讓她心裡的緊張瞬間放大。
“尊敬的各位領導、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蘇沐橙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清脆而堅定，緊張感漸漸被熟悉的演講狀態取代，“我是高一（1）班的蘇沐橙，很榮幸能作為新生代表站在這裡……”
她按照事先準備好的內容，講述著對高中生活的期待，回憶著軍訓的點點滴滴，從烈日下的站軍姿，到彙演時的齊心協力，字字句句都飽含著真情實感。台下的同學們聽得很認真，偶爾會響起零星的掌聲，班主任也滿意地點著頭。
蘇沐橙的目光掃過台下，再次落在江衍身上。他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樣子，彷彿在聽一場與自己無關的報告。可就在這時，她腦海裡突然閃過作文成績公佈時的場景——江衍那篇滿是資料的滿分作文，他那句“作文評分看標準，不是看情緒”，還有他隱藏在冷漠背後的、刻意追求的“完美”。
心裡的不甘和對“真實”的堅持，像一團火焰突然被點燃。她頓了頓，握著話筒的手緊了緊，原本準備好的結尾，在舌尖打了個轉，被她換成了另一段發自內心的話：
“高中是青春最熱烈的舞台，在這裡，我們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挑戰，也會收獲成長與進步。我一直認為，青春的美好，不在於它的完美無缺，而在於它的真實與鮮活——是辯論場上的麵紅耳赤，是為了夢想的全力以赴，是摔倒後重新站起的倔強，是哪怕不完美也依舊滾燙的真心。”
她的聲音漸漸提高，帶著一絲激動，目光直直地看向江衍的方向，像是在對他說，又像是在對所有人宣告：“我見過一些看似無懈可擊的‘完美’，它們或許符合所有的標準，或許能拿到最高的分數，卻像沒有溫度的機器，缺少了青春該有的熱血與真情。這樣的‘完美’，不是我想要的青春，也不該是我們高中生活的底色。”
這句話一出，台下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能聽出話裡有話，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標兵隊裡的江衍——畢竟，新生裡最出名的“完美學霸”，就是作文滿分、軍訓標兵雙豐收的江衍。
蘇沐橙能清晰地看到，江衍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原本挺直的脊背，似乎又繃緊了幾分，放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指尖泛白，鏡片後的目光冷得像結了冰，死死地盯著她，帶著一絲被冒犯的銳利。
“我的發言完畢，謝謝大家！”蘇沐橙深深鞠了一躬，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走下主席台。走下台的那一刻，她能感受到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和江衍身上，議論聲像潮水一樣悄然湧起。
“蘇沐橙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還用說嗎？肯定是在說江衍的作文啊！之前他們就為作文吵過架！”“我的天，她居然在開學典禮上公開質疑江衍！也太大膽了吧？”“不過她說得好像有點道理，作文沒有真情實感，再完美也沒意義……”“可江衍的作文確實符合評分標準啊，拿滿分也沒毛病！”
議論聲越來越大，像一張無形的網，籠罩著整個操場。班主任的臉色有些複雜，快步走到蘇沐橙身邊，壓低聲音說：“沐橙，你怎麼臨時改了結尾？剛才那些話……不太合適。”
“老師，我隻是說出了我的真實想法。”蘇沐橙低著頭，聲音有些委屈，卻依舊堅定，“我覺得，青春就應該真實，而不是刻意追求完美的偽裝。”
班主任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而主席台下的標兵隊裡，氣氛更是降到了冰點。旁邊的男生碰了碰江衍的胳膊，小聲說：“江衍，蘇沐橙這明顯是在說你啊，她也太不給你麵子了！”
江衍沒有說話，臉色依舊陰沉，目光死死地盯著蘇沐橙走下台的背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標兵徽章，眼神裡滿是冰冷的銳利。他一直以為，蘇沐橙隻是不甘心作文分數，沒想到她居然會在開學典禮這樣隆重的場合，公開質疑他的“完美”，把兩人的分歧擺到所有人麵前。
接下來的流程，江衍聽得有些心不在焉。領導的講話、老師的囑托，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腦海裡反複回響著蘇沐橙的那句話——“像沒有溫度的機器，缺少了青春該有的熱血與真情”。
他一直以來都堅信，理性和嚴謹是最好的處事原則，無論是學習、作文，還是生活，隻有符合標準、邏輯閉環，才能避免出錯，才能達到最優解。可蘇沐橙的話，像一根針，精準地戳中了他一直忽略的地方——他的“完美”，是不是真的缺少了溫度？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他皺了皺眉，告訴自己：蘇沐橙隻是輸不起，才會用這種方式發泄情緒。作文評分有明確的標準，他的作文符合要求，拿到滿分理所當然，所謂的“溫度”，不過是文科生情緒化的藉口。
可心裡的那一絲波動，卻像投入湖麵的石子，泛起了圈圈漣漪，再也無法平靜。
開學典禮結束後，同學們陸續散去，操場上漸漸變得空曠。蘇沐橙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和語文課代表一起離開，卻被一個冰冷的聲音叫住了。
“蘇沐橙。”
她轉過身，看到江衍站在不遠處，臉色依舊陰沉，眼神裡帶著未消的怒意，一步步向她走來。周圍還有幾個沒走遠的同學，見狀紛紛停下腳步，好奇地看著他們，等著看一場新的“對決”。
“你剛纔在台上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江衍走到她麵前，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故意在所有人麵前針對我？”
“我沒有針對你，我隻是在表達我的觀點。”蘇沐橙挺直脊背，和他平視，心裡雖然有些發怵，卻依舊不肯退讓，“我說的是那些沒有溫度的‘完美’，如果你覺得我說的是你，那隻能說明，你自己也認可你的‘完美’缺少真情實感。”
“你簡直不可理喻！”江衍的眉頭皺得更緊，語氣裡的怒意更濃，“作文評分有標準，我的作文符合所有要求，拿到滿分理所當然。你拿不到滿分，就用這種方式公開質疑我，是不是太輸不起了？”
“我不是輸不起！”蘇沐橙的聲音也提高了，帶著一絲委屈和憤怒，“我隻是不甘心，不甘心真實的情感輸給冰冷的技巧，不甘心有溫度的文字被所謂的‘標準’否定！江衍，你敢說你的滿分作文，真的寫儘了你對青春的理解嗎？你敢說那裡麵沒有一絲刻意的偽裝嗎？”
“我的作文表達了我的觀點，這就夠了。”江衍的聲音冷得像冰，“不需要向你解釋，也不需要得到你的認可。”
“所以你預設了？”蘇沐橙看著他，眼裡滿是失望，“預設你的作文是為了符合標準而刻意打造的‘完美作品’，預設它缺少真情實感？”
江衍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說什麼，卻被蘇沐橙的追問堵得說不出話。周圍的同學看得津津有味，議論聲再次響起，有人支援蘇沐橙，有人覺得江衍委屈，還有人在旁邊起鬨。
“夠了！”江衍猛地打斷了議論聲，眼神裡的怒意幾乎要溢位來，“蘇沐橙，你想怎麼樣？作文分數已經公佈，結果無法改變，你就算在公開場合質疑我，也改變不了什麼！”
“我不想改變什麼，我隻是想讓大家知道，真情實感永遠比刻意的技巧更重要！”蘇沐橙也紅了眼眶，卻依舊不肯退讓，“我會在接下來的每一次考試裡證明，用真實的文字，也能拿到滿分，也能贏得尊重！”
“我拭目以待。”江衍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嘲諷，還有一絲被激怒的倔強，“希望你能說到做到，而不是隻會用嘴皮子功夫質疑彆人。”
說完，他轉身就走，背影挺得筆直，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狼狽。周圍的同學看著他的背影，又看看蘇沐橙，議論聲更大了。
蘇沐橙站在原地，看著江衍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有發泄後的暢快，有不被理解的委屈，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她知道，自己在開學典禮上的這番話，徹底激化了她和江衍的矛盾，他們之間的冷戰，恐怕會變成更直接的交鋒。
班主任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沐橙，你太衝動了。開學典禮是正式場合，怎麼能說那些話呢？你讓江衍下不來台，也給自己惹了麻煩。”
“老師，我知道我衝動了，可我真的忍不住。”蘇沐橙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哽咽，“我就是覺得，真實的東西不應該被否定。”
“老師理解你的想法，但有時候，表達觀點也需要講究方式和場合。”班主任歎了口氣，“你和江衍都是優秀的學生，各有各的優勢，應該互相學習，而不是互相較勁。接下來，你們還要做同桌，這樣的矛盾，隻會影響你們的學習和相處。”
蘇沐橙點點頭，心裡卻清楚，她和江衍之間的較量，已經不僅僅是學習上的競爭，更是兩種青春理唸的碰撞。這場公開的質疑，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同桌生活，恐怕會充滿更多的針鋒相對。
她看向教室的方向，彷彿能看到那張被兩人拉開距離的課桌。江衍此刻在想什麼？他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更加冷漠地對待她？或者，他會用更直接的方式反擊？
夕陽漸漸西沉，操場上的光線越來越暗。蘇沐橙攥緊了手裡的發言稿，心裡的鬥誌卻越來越旺。她不後悔在開學典禮上說那些話，也不害怕接下來的挑戰。她相信，真實的力量永遠不會被打敗，而她和江衍之間的這場較量，終將有一個讓她心服口服的結果。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江衍，正坐在教室裡，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空，手裡攥著那張作文草稿紙——上麵有一行被他劃掉的、帶著溫度的句子。蘇沐橙的話，像一顆石子，在他心裡激起了千層浪，讓他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一直堅持的“標準”和“完美”，是不是真的缺少了什麼。
開學典禮上的公開質疑，像一道分水嶺，將蘇沐橙和江衍的矛盾擺到了台麵上。他們的同桌生活，將會因為這場風波，變得更加緊張，更加充滿未知。而那些藏在矛盾背後的、不為人知的心思，那些不經意間的互相影響，也將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慢慢浮出水麵。這場關於“真實”與“完美”的較量，才剛剛進入最激烈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