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模擬器 虛偽
虛偽
你看著那封在燭火上蜷曲、化為灰燼的信,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笑意。拓拔玟啊拓拔玟,還是這般,既要裡子又要麵子,想要權力,卻偏要披著仁德的外衣。真是……令人作嘔。
“來人,拿紙筆來。”
你揮退宮人,殿內隻餘你一人。提筆時,你彷彿又變回了冷宮裡那個為了生存,不得不仰人鼻息、甚至利用自身一切優勢去蠱惑當時還是太子的兄長的少年。你的筆跡不再是平日的淩厲,反而帶著一絲刻意模仿舊日的、略顯柔弱的纏綿。
“兄長鈞鑒:”
“兄所言諸事,弟已覽畢,心內慼慼。兄長憂國憂民,弟感佩於心,所提之事,弟必當勉力為之,以慰兄懷。”
筆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幽怨而親密,直刺對方最隱秘的軟肋。
“然,兄長長篇大論,字字關乎天下,句句係於黎民,卻無一字問及弟弟安好,無一語提及舊日情誼。兄可知,自兄遠赴潭州,弟獨居這九重宮闕,形單影隻,每憶及往昔兄長在冷宮牆外與弟隔窗私語、雪夜贈衣之情,便覺心痛難當。兄長的溫言軟語,猶在耳畔,如今卻……天涯相隔,音書冷漠。弟,實是傷心。”
最後,你筆尖用力,幾乎透穿紙背,寫下直白而扭曲的結語:
“兄在潭州,可曾有一刻如弟一般,思念故人?弟,可是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兄長呢。”
擱筆,你看著這封滿紙謊言、卻又精準抓住對方弱心的信,滿意地笑了。你知道,這封信比任何嚴厲的申斥或冰冷的無視,都更能刺痛拓拔玟。他會反複揣摩每一個字,會在“傷心”、“思念”這些詞彙裡,回憶起那些你刻意營造的、曖昧不清的瞬間,從而陷入愧疚、不甘與更深的執念之中。這比直接對付他,有趣多了。
“八百裡加急,送去潭州岐王府。”
你吩咐道,想象著拓拔玟收到信時的表情。
處理完此事,夜色已深。亥時將至。你揮退左右,獨自坐在養心殿內間,隻留了幾盞昏黃的宮燈。殿內彌漫著一種靜謐而曖昧的氣氛。你在等,等那個被你用權力和意圖不明的曖昧,強行拖入這場遊戲的棋子——江迢。
“獵物來了。”你心中低語,看著殿門外那個由太監引著、略顯緊繃的青色身影。在昏黃的宮燈下,他確實如一團乾淨的白雪,與這深宮裡的汙濁格格不入。而正是這種表裡如一的純粹,讓摧毀或玷汙他的過程,顯得格外誘人。
你依舊維持著慵懶的姿勢,半倚在軟榻上,手肘支著憑幾,腦袋微側,彷彿隻是小憩初醒。殿內沉香嫋嫋,氣氛靜謐得近乎詭異。你沒有刻意施加威壓,也沒有營造假象,就用這種最直接、也最讓人捉摸不透的姿態,等待著他的靠近。
“陛下,江大人到了。”內侍低聲稟報後,便躬身退至殿外,輕輕合上了門。
“嗯。”你從鼻腔裡發出一個慵懶的音節,目光落在江迢身上,從頭到腳,緩慢地掃過,像是在審視一件物品。“進來吧。”
江迢依言踏入內殿。他依舊穿著那身青色的官袍,身姿挺得筆直,但微微低垂的眼睫和略顯僵硬的步伐,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他在離你軟榻約莫十步遠的地方停下,依禮深深一揖:“臣江迢,叩見陛下。”
他沒有立即起身,等待著你的指示。殿內隻剩下燭火偶爾爆開的輕微劈啪聲,以及彼此之間清晰可聞的呼吸聲。你故意沒有立刻叫他平身,享受著這種沉默帶來的壓迫感。
過了好一會兒,你才慢悠悠地開口,聲音帶著剛睡醒似的沙啞,卻又清晰無比地傳入他耳中:“江愛卿,擡起頭來。”
他依言擡頭。燭光映照下,他的麵容更顯清俊,那雙清澈的眼裡,此刻清晰地映著警惕、困惑,以及一絲竭力壓抑的屈辱。他似乎在判斷,你今夜召他前來,究竟意欲何為。
你看著他眼中的情緒,心底泛起一絲愉悅的漣漪。對,就是這樣,猜測,不安,卻又不得不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