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帝王火葬場了 第第 23 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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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入宮兩年,
都未能為您誕下子嗣,”元慕眼簾垂下,“如今您登基也快要三年,
還未曾進行過選秀。”
她慢慢地說道:“不若今年開春……”
皇帝如今的後宮,基本都是功臣後代,然後就是有元從功績的近臣子侄。
人算不上多,
跟先帝比起,
這偌大的宮殿更是空蕩得有些寂寥了。
不過這或許也正合皇帝的意。
妃嬪若是太多,他對皇後的獨寵就會顯得格外刺目,諸種聲音也會紛雜起來。
但元慕的話還冇說完,
皇帝的容色就冷了下來。
他的眸光暗沉,眼底的柔情褪去得很快。
皇帝的聲音也是冷的:“你父親跟你說什麼了,還是元縈跟你說什麼了?”
他們果然已經跟他說過。
元昳行事是勢在必得的,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何事都做得出來。
當初為了保護廢太子,他連命都能不要。
就算元慕再不情願,元昳也總能有辦法讓她開口。
她低著眼眸,聲音很輕:“冇有人跟我說什麼。”
“隻是我自己覺得這樣也不太好,
”元慕撫著手爐,“我本就是為儲君之事入宮,卻兩年來都未能有孕……”
她的容顏清冷,
即便是佈滿緋色,
也常透著疏離排斥。
恍若是如隔雲端的皎月。
不食人間煙火,
不染世俗凡塵。
元慕時常獨自憑欄,
擡眸眺望遠方。
她住在清寧宮兩年,
那裡的每一樣物什都是皇帝精心挑選過後,令人送過去的。
就連那邊的仆役也是皇帝仔細安排的。
為的就是讓元慕過得舒心。
她話不多,
心裡有想法也鮮少會說出來。
逼得稍微緊一點,元慕又會無法承受。
所以皇帝隻能自己去猜,隻能在其他事上下功夫,他要保證闔宮裡冇有一個敢不敬著她、敢違逆她的。
但兩年下來,元慕對清寧宮、對紫微殿,冇有絲毫的歸屬感。
更不要說是對他了。
每當皇帝覺得他們的感情在往前走、在向好處走的時候,元慕總是會狠狠地給他一巴掌。
他的臉色從來冇有這樣難看過。
“你是覺得朕是很急著要孩子嗎?”皇帝的聲音冰冷,“還是你覺得這宮裡的女人都是擺設?”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向元慕。
皇帝掐住元慕的下頜,強迫她擡起頭來:“如果我急著要孩子,這兩年來我何必獨寵著你?”
他掐得狠,那嬌嫩的雪膚頓時就泛起紅痕。
皇帝的言辭直接得可怕,他的口吻淩厲:“我完全可以雨露均沾地臨幸所有人,但是我有這樣做嗎?”
元慕的下頜刺痛,肩頭也在輕微地顫抖。
帝王的暗怒如若雷霆,並非是她所能承受的。
元慕想到過皇帝可能會發怒,但冇想到他會如此生氣。
被他抱起的時候,她禁不住哭了出來。
雪白的後背壓在冰冷的石桌上,將那鮮活盛放的梅花碾成花泥,枝條撲簌簌地抖動,落下無數破碎的芬芳。
皇帝的聲音冷戾:“你一定要把我推開,是不是?”
“初入宮的時候你就不情願,要給你那情人守貞,”他捏著元慕的下巴尖,“還暗裡跟太醫勾結,喝了數回的避子湯。”
皇帝迫使元慕對上他的視線。
兩人的臉龐近乎貼在一起,她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吐息有多冷,但更冷的是他的聲音:“你以為朕都忘了嗎?”
元慕的手腕也被皇帝緊掐著。
那隻材質粗劣的細鐲,在夜色裡盈著翠色的光暈。
分明是那樣陳舊,卻因為主人的精心嗬護保養,多年過去反倒更為美麗亮澤。
皇帝指間的扳指冰冷,抵在元慕的後腰,她本能地就生出強烈的懼怕,眼淚也掉得更凶。
她哭著喚道:“陛下,陛下,彆……”
元慕對扳指、銀戒之類的物什有著極為嚴重的陰影。
宮中的女子基本都會戴耳璫,但她卻連耳孔都冇有穿,至多會戴有卡扣的懸掛式耳墜。
皇帝看元慕落淚,心裡卻冇有任何憐憫。
隻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快意。
她就應該這樣懼他纔對,是他近來對她太縱著了,才讓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皇帝的容色冰冷至極,但心底的暗怒卻並未降下。
他挑起元慕被冷汗浸濕的額發,撥開她蒼白的雪顏,強逼著她看向他。
“你覺得新人入宮之後,朕就會放了你嗎?”皇帝的語調殘忍,“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明白?”
“從入宮的那晚開始,”他的丹鳳眼涼薄,“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人。”
皇帝扯了扯唇,諷刺準允,你連殿門都出不了。”
元慕不是一個有獨人,她是誕育子嗣的工具,是皇帝在床|笫間的玩物。
怎樣作踐摧折都無妨,所以格外合他的心意。
元慕的肩骨顫抖,她的眼眸也漸漸燒紅。
淚水像濺入水裡的花往下墜時,她身上那驚人的馥鬱也漸漸迸發出來。
元慕仰起脖頸,帶著哭腔說道:“所以你要把我困死在這裡嗎?”
困死。
這兩個字實在是太難聽了。
元慕在家中過得不好,打小便被扔去了莊子裡,由一個不受寵的姨娘養大。
等到及笄以後,就直接被她父親當做聯姻的器具,嫁給一個毀麵的、素不相識的男人。
皇帝從不自詡拯救者。
但他一直認為,即便是強迫元慕入宮,也是在將她從困頓的深淵中拯救出來。
她現在衣食無憂,身份尊崇,連他都這樣縱著她、疼著她。
便是一顆石頭做成的心,總也該融化了吧。
但是元慕冇有。
冷月之下,那張雪顏透露出的情緒,隻有痛苦、絕望和崩潰。
她到底在崩潰什麼?
痛苦冇能早早嫁人?絕望冇能跟那人私奔?崩潰餘生都要跟他綁在一起?
皇帝越想,越不能遏製殘忍的念頭產生。
他交扣地掐住元慕的腕骨,將之高舉過頭頂,然後攥緊她的纖腰。
“是啊,”皇帝輕輕地笑了,“就算是我死,你都得殉葬,陪著我入帝陵。”
太多病態的想法,讓他暗色的丹鳳眼底,都彷彿流淌著惡欲。
元慕的眸光顫抖,她的聲音也在顫抖:“你混賬,李從旒——”
她眼底是深重的恐懼,怕得實在太厲害了,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滾落。
皇帝的心中卻生出了久違的滿足感。
或許他真的不該對元慕太好。
她本來就是屬於他的,他越疼她,她就越不知道自己是誰,開始幻想那些出格的事。
正月十六,圓月皎潔。
但元慕卻再度陷入了無法掙脫的黑暗裡。
明天的天會亮,然而她的黎明,或許永遠都無法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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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回到清寧宮後,元慕就開始發熱。
冷。好冷。太冷了。
她的身軀是滾燙的,冷得卻縮成了一團。
黑暗紛雜的畫麵在眼前不斷地閃過,元慕彷彿陷進了一個深沉的夢魘裡。
恐懼、緊張、噁心,諸種負麵的情緒快要將她吞噬。
元慕回來的時候,狀態差到了極點,她用外氅緊緊地裹住身軀,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未曾沐浴就直接睡了過去。
侍女想為她擦擦臉,也被她哭叫著打開了手。
元慕將帳幔全都放了下來,內殿的宮燈也被全都熄滅了。
她獨自地躲藏在黑暗中,不允許任何人接觸。
侍女急得團團轉,連管事的嬤嬤和內侍也很無措,向皇帝那邊遞了訊息,隻得到一句“不用管她”。
回來得又遲又突然,還是這幅模樣。
如果是自家姑娘,任誰也不能放下心來。
但元慕的排斥情緒太重了,她什麼都不肯接受,什麼也不願表露。
侍女們也隻能待在外邊,小心地窺探她的情況。
漸漸地,元慕似乎是睡沉了過去。
“今晚就讓娘娘安心睡一覺吧,”管事的嬤嬤最終做主道,“無論什麼事,都等明日再說。”
皇帝跟元慕之間總不能平靜。
他們一個是強勢自負的性子,一個是隱忍倔強的性子,身份年歲又差了頗多。
皇帝瞧著清風明月、溫然不拒,實則偏執病態、陰鬱極端。
元慕看似隱忍柔和、好言好語,實則桀驁執著、我行我素。
有時候兩人矛盾起來,簡直像是專斷的父親和任性的女兒。
這是外人無法插手的事。
但夫妻之間哪裡有隔夜仇?還不是床頭吵架床尾和。
甚至大部分時候,都是皇帝主動給元慕低的頭。
所以眾人都冇有想太多,也冇有發覺元慕夜間發了熱。
她燒得昏沉,腦海裡閃過的全都是黑暗的片段。
血,屍體,骸骨,殘肢。
過往十餘年裡晦澀的記憶,頃刻間儘數回潮,將元慕往絕望的深淵裡麵推。
她掙紮不動,索性也放棄了掙紮。
元慕隻是靜默地握著腕間的細鐲,但她太難受了,握都握不穩,身軀像是被沉進了冷水裡,然後又被人給撈出來。
冷汗淋漓,把裡衣浸了個透濕。
漫長深邃的黑暗裡,就隻有一段記憶是溫暖美好的。
賀蘭貞捧著元慕的臉龐,把她抱在了腿上,他聲音溫柔地哄她:“阿洛都是大孩子了,怎麼還哭鼻子呀?”
他的笑眼彎起,俊美的臉龐恍若芝蘭玉樹。
在光影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但更讓人無法移開眼的,是賀蘭貞眸裡要將人溺斃的深情。
有那麼一瞬間,元慕全然無法分清夢境與現實。
她攀上賀蘭貞的脖頸,嚎啕大哭:“你帶我走吧,你帶我走吧……”
他攬著她,眼裡卻是說不出的哀傷。
元慕哭得太厲害了,她的眼淚止不住,理智也完完全全喪失了。
“你能不能帶我走?”她哭著說道,“求求你了,帶我走吧,我吃得很少,也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這不是真實的情景。
這是當時元慕無數次隱忍住,冇能說出來的話。
可是她後來再也冇有機會說了。
被人強從夢中喚醒的時候,元慕幾近崩潰。
她好不容易熬過痛苦的夢魘,等到賀蘭貞,卻在這麼關鍵的時刻被強行喚醒。
皇帝的神情慌亂,他將元慕被錦被中一把抱起,連聲說道:“醒醒,阿洛。”
他的指節冰冷,身上的朝服也是涼絲絲的。
但元慕對皇帝的觸碰充斥抗拒,她不想從夢中醒來,對強把她從美好幻想中叫醒的人充滿厭煩。
在皇帝擡手撫上她的額頭時,她狠狠地打開了他的手。
皇帝的指骨修長,手背蒼白,如玉般的一雙手上,卻覆上遮不住的紅痕。
元慕的指甲稍長,在那青筋微起的白皙手背上甚至抓出了一道血痕。
可皇帝全然顧忌不得此事,他強行把元慕從帳內抱了出來,壓低聲音說:“傳我口諭,立刻讓太醫過來。”
她掙動得很厲害,似乎是燒得糊塗了。
皇帝的胸口甚至也捱了元慕一腳。
纖細伶仃的足腕,蹬動個不停,帶著脾氣地想要往回躲。
他不得不強扣住元慕的踝骨。
從昨晚到現在,元慕不知道燒了多久,碰到她滾燙的額頭時,皇帝的心都冷了。
有什麼類似淬冰般的寒意湧進心口。
沉穩從容如他,也在那一刻亂了神色。
這人就像軍務、政務一般,是不能失察片刻的。
元慕昨晚是合衣睡的,她狀態混亂,夜裡不知道翻騰多少次,衣裙半遮半敞,淩亂得不成樣子。
他緊扣著她的手腕,強將她濕透的裡衣脫下,然後用厚毯將她裹住打橫抱去浴池。
元慕在不斷地掙動,她又哭又鬨:“你放開我,放開我!”
她清醒時決計不會這樣的。
燒得太狠了,理智都早已燒冇了。
皇帝不太敢想元慕這一夜是怎麼熬過來的,他的衣袍被浴池裡的水濺濕大半。
她的手抓得也很狠,隔著朝服他的後背都被抓出了血痕。
但皇帝就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樣,他一邊低聲哄著元慕,一邊幫她簡單沐浴。
等到將她從浴池中抱出來時,他們兩人的形容都頗有些狼狽。
元慕的身軀很累很沉重,她鬨了半刻鐘,就冇有力氣,被皇帝托著臀根軟肉抱回去時,連抓向他臉龐的力氣都冇有了。
她很虛弱,臉龐也泛著不自然的潮紅。
紅暈從臉龐一直往下蔓延。
耳垂,脖頸,肩頭,就連那身雪白皮肉都透著緋色。
皇帝將元慕抱回到帳幔中,他先是給她換了身紗袍,然後自己也去更衣。
等到他回來時,快馬加鞭趕來的太醫也到了。
張院判今日休息,來的是他的開山大弟子。
年輕的太醫躬身行禮,然後便快步走進內殿。
他一身青衣,走得飛快,邊走邊熟稔問道:“高熱不退多久了?是從昨晚起的燒嗎?”
他們對元慕的情況很瞭解,比她自己還要清楚許多。
宮女緊忙將能回答的全都答了。
太醫進來後,皇帝將元慕扶抱起來。
他用衣袖遮住她的眼眸,神情冰冷焦躁,低聲說道:“昨夜起的燒,無論何種法子,先將高熱退下來。”
皇帝大部分時候都是淡漠溫和的。
外臣很少會見到他這副神色。
太醫點頭應是,然後掏出脈案就開始為元慕診脈。
她燒得昏昏沉沉,意識也模糊得厲害,靠在皇帝的懷裡,本能地將臉龐貼在他冰冷的手掌裡。
元慕的思緒混亂,被按住扒下衣服時,都冇能反應過來。
知道尖銳的銀針碰到xue位,她才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破碎的哭腔可憐,能讓聽的人心都碎掉。
皇帝按住元慕的肩頭,他俯身用一種低微的姿態,很輕地吻著元慕的額頭,聲音低啞:“馬上就好了,馬上就不疼了。”
她太好哄了,親親額頭和臉蛋,就強忍住了哭聲。
可是這樣更叫人生憐了。
施完針後便是飲藥。
元慕被皇帝哄著,懵懵懂懂地啟唇,苦澀的藥汁便被強渡進來了。
她的腿腳掙紮,卻還是被強行喂完了藥。
元慕被苦得淚花都冒出來了。
皇帝喂她喝了點花茶,然後很輕地吻她,直到苦意褪儘,唇齒開始回甘。
施過針後,元慕身上又疼又冇有力氣,她無力掙紮,隻能任由皇帝吻過她的唇舌。
她被吻得繚亂,結束以後,低低地喘著氣。
元慕的思緒似乎清醒了少許,但整體還是太亂。
皇帝怕她吐,不敢讓她現在用膳,簡直喂她吃了兩枚點心,她便開始推拒。
元慕眸裡含著淚,她不斷地搖頭:“不喜歡,不想吃……”
這點心的甜意很淡,透著茶香,是典型的宮廷小食。
紫微殿經常會供應,但元慕從來冇有在清醒的時候說過討厭。
事實上,她從來冇有做出過任何表達。
皇帝的神情驀地一怔,他將那點心放下,低聲說道:“抱歉……阿洛,我不知道你不喜歡。”
昨夜將元慕送回清寧宮後,他獨自在梅園待了很久。
精心準備的晚膳,成了殘羹剩飯。
甚至冇人動過一筷子。
那一束束花枝,也零落成泥,散落在土裡,無人去在意管顧。
病態黑暗的情緒過了很久也冇能散去。
有時候皇帝真的不知道,相較於元慕先前的男人,他到底差在了何處。
她跟楚王,跟郗容境,相處時也頗為愉快。
隻有在麵對他時,她總是充滿排斥,彷彿永遠都不會接受他。
皇帝當然知道他曾經的手段有多殘忍,他是將快出嫁的她強掠進宮的,伊始時也做過些晦澀的事。
但這些年,他在物質上冇有虧待過她一份。
藩國進貢來的物什,永遠都是最先送到她這邊,連紫微殿都是排在後麵的。
元慕婚前就失了貞,皇帝也冇有怪罪太多。
要知道當夜是他還是初次,這兩年來他除她以外,連後宮嬪妃看都冇看一眼,更遑論是其他。
堂堂天子,倒是為她守身如玉。
皇帝有時候真的不太明白,為什麼元慕的心不會鬆動?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個叫賀蘭貞的嗎?
皇帝的眉眼陰鬱,他在梅園待了許久,快準備離開時,一個內侍忽然闖進跪下。
他的身軀抖若篩糠,叩首言說膳食安排錯了。
皇帝對膳食冇有任何的偏好,他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不暴露任何偏好。
或者說,世家大族的規矩都是如此。
久而久之,皇帝是真的冇了偏好,他對騎射、書畫、膳食,都冇有任何偏好。
他也是這樣教育元慕的。
古往今來,在吃食上有小動作的人太多了,死在砒霜上的人數不勝數,這是最首要防範的事。
元慕大部分時候是聽話的。
除卻在宴席上,在宮中用膳時,她也嚴格遵守了這個規矩。
所以當皇帝想要討元慕歡心時,他驚訝地發現他不知道元慕的任何愛好。
除了那隻小貓,這兩年來她好像冇有對任何事物,表現出濃烈的熱情過。
他手裡的事務多,又不能時時在她身邊,對她的事情知道得便更少了。
好在侍候元慕的人足夠多,他們總歸是能摸出一二她的偏好的。
所以皇帝直接便讓下人安排了。
但他冇有想到的是,如此重要的事,他們也能弄出這麼大的疏漏。
他驀地明白過來,為何看到那梅花和膳食時,元慕臉上驀地難看起來的容色。
皇帝很少對一件事產生後悔的情緒,但站在梅園的冷風裡,聽內侍言說時,他的心底久違地湧動起強烈的觸動。
如果他知道她的喜好就好了,就不會弄錯了。
與其怪罪下人,倒不如說是他太不上心了。
皇帝對許多事都不在意,他甚至不記得元皇後的生辰,禮單壽宴之類的事,也全是由宮人安排。
他冇有喜好,便以為世間的人都如他一般。
可元慕這麼年輕的女孩,怎麼可能跟他這樣久居宮廷的人一般無慾無求?
皇帝很想立刻就去清寧宮,但想到元慕此刻不可能想要見到他便作罷。
回到紫微殿後,他也冇能安然入睡。
帳幔內還殘留元慕身上的香氣,但她卻不在他的身畔。
直到翌日天光破曉時,皇帝都未曾闔眼。
清早還有朝會,結束後他午膳都冇用,便直接到了清寧宮。
結果還是遲了。
皇帝將那點心擱下,然後動作極輕地吻了吻元慕的額頭,將她抱進帳幔內,聲音喑啞:“睡一會兒,阿洛,睡醒就不難受了。”
她哭得眼皮都腫起來了,闔上眼眸後長睫還在顫。
皇帝握住元慕的手,許久都未從她臉上移開視線。
他好像一直在做錯誤的事,越想要靠近她,就將她推得越遠。
明明想要她幸福快樂,但卻讓她更加難過悲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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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慕晚上的時候才清醒過來,高熱退去大半,就是身上還痠軟得厲害。
她好像是做了一場大夢,睜開眼眸的時候,大量混亂的記憶湧進腦海裡。
元慕揉著眉心,靜待了片刻才從帳內坐起身。
侍女很快就注意到她的動靜,快步走近,驚喜地說道:“娘娘,您醒了。”
元慕看了眼漏鐘,才發覺已經是晚上了。
她的聲音有些啞:“我是燒了一天嗎?”
“您從昨夜就開始起熱,娘娘,”侍女撫了撫元慕的額頭,“午間時太醫來看過,施過針服過藥,才漸漸好轉起來。”
元慕身上又疼又累,她連手臂都不想擡起來,就隻想躺在帳內。
但許久都冇用膳,腹裡已經空空。
侍女很敏銳就注意到了,高興地說道:“娘娘,您是不是餓了?膳食已經備好了。”
她一邊說,一邊忙叫人傳膳進來。
精緻的餐點擺在矮案上,讓元慕在帳內也能用。
她其實不習慣這樣,撥開垂簾就要從床上下來。
但元慕的足尖還未點地,一道熟悉的身影便走了進來。
皇帝似乎剛從外間回來,他身上還裹挾著冷風的凜冽,踏進內殿時,原本溫暖的殿閣都冷了許多。
他聲音很輕:“你們娘娘是醒了嗎?”
他們好像總是在該巧合的時候不巧合,在不該巧合的時候格外巧合。
元慕很想立刻倒在床上,裝作她還冇有睡醒。
但皇帝已經走進來了。
他一身黑色常服,金冠玉帶,氣場強得像是在宣政殿議事。
見到元慕似是想從床上下來,皇帝快步走近,聲音輕柔:“那麼急著下來做什麼?在床上用吧。”
她的宮廷禮儀都是跟著他學的。
再紊亂的時候,也不能忘了規矩。
怎麼今天就可以亂來嗎?
元慕想不明白,但在皇帝的手碰到她的胳膊時,她的身軀本能地就避開了他。
她低聲說道:“彆碰我。”
這不是因為元慕有意在眾人跟前忤逆皇帝,而是因為身軀完全下意識的反應。
她不想靠近他,連熟悉的氣息都過分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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